下午一點多，三人順利回到津前。
「一整理才發現，居然買了這麼多東西……錢全花在伴手禮上了。」
「哪有什麼變化。」
她又慢慢靠到他的肩膀上。
「磨磨蹭蹭的，等著呢。」
「……」
「我想埋怨，但又覺得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就像你剛才說的，只是在享受生活而已。真正的問題或許出現在我身上。」
成瀨也沒有多說，拎著行李走向車站，尚子和海星緊緊跟著。
「要推掉嗎。」助理問。
留下備用鑰匙，成瀨最後一遍打量自己的家，再回過頭，幾人都在門口安靜地等著他。
只有松千秋還在沙發上坐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對著小鏡子敷著面膜。
成瀨被揉得搖頭晃腦，也沒有掙開。
走出房間，其他人也都醒了。
「開玩笑的……」
海星：啊啊啊
母子倆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松千秋先開口。
「都說了，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去洗漱間，海星正在鏡子前梳理頭髮，也第一時間看見了他。
海星看了眼前面的成瀨，他也回過了頭，正看著她們。
成瀨不為所動，「就算這樣誇我，也是漲不了工資的。」
漫長的沉默里，他沒有開口，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
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些波動。
「多少應該能漲一點吧……」
尚子：［讓您擔心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別過臉去。
「……」
「啊，對了。」
成瀨沒說話，只是聽著。
「突然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掃視一圈，他的視線又回歸原點。鏡子里的少女停止了梳頭髮的動作，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肯定也覺得我拖累了你。」
「誰要春海懂化妝了，你只要在海星迷茫的時候，為她指明方向就行了。海星以前是你妹妹，幫她解決人生道路上的問題，不就是春海的責任嗎？」
直到看不見他們了，松千秋和助理才轉身離開。
晚上十點左右，一輛紅色轎車開回了公寓的地下車庫。
「走吧。」
「『大概』？真是的，春海連自己的想法都沒辦法肯定嗎。」
松千秋放開尚子和海星，雙手分別摸了摸她們的臉。
「嗯。」
松千秋抬手揉了下兒子的腦袋，「我是希望春海的生活也能變得更有趣一點嘛。」
「放下過去，往前看吧。
「嗯。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啊，春海願意承認這一點，也是這半年來的巨大變化之一呢。」
「不如早點分開……」
不過也不用著急，海星可以慢慢考慮。如果有不懂的事情，就去問春海吧。」
「是呢。」
而一出津前站，三人和*圖*書拖著行李馬不停蹄地跑向巴士站台，終於在巴士到來的前一分鐘趕到了。
「她們還有一會兒才過來呢，不用著急。」
成瀨：你們在說漫才呢。
「沒有。」
「今晚也要睡沙發嗎。」
他靠在她身旁，望著客廳裏面。
「聽春海說，海星在考慮當化妝師來著？」
「……藝人真厲害。」
「……問我幹什麼，我又不懂化妝。」
「說實話，我的理想型就是少爺這樣溫柔帥氣的男孩子。」
「我晚上給春海挑的衣服呢。」
成瀨擦著頭髮，看了她一會兒，也來到陽台。
離下一班車出發還有一些時間，成瀨三人進站后先去挑選了幾份東京站的特色便當，準備在路上吃。
松千秋抱了抱他。
成瀨也坐到沙發上。
喘著粗氣坐上巴士，海星癱坐在座位上。
「……哪有什麼開心回憶，一直在逛，累死了。」
「不管是拍戲，還是別的什麼，都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多美好啊，媽媽可是很享受生活的。」
「……已經夠溫柔了。」
「那是父母的責任吧。」
「就到這裏吧。」
「嗯。」在去洗澡之前，他先去收拾了行李。
「是少爺到家了嗎？」坐在一旁的佐藤小姐問道。
「嗯。」
「感覺幾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下樓來到車庫，坐上車，跟來時一樣，佐藤小姐直接送他們去東京站搭乘新幹線。
月：哈哈。
「啊啊，叛逆期！」
她又笑了一聲，貼好面膜，起身在客廳里轉了轉，又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
「好的。」
成瀨一邊喘氣，一邊低頭調整著旅行包。
海星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阿姨真精神啊……」
「就這樣吧。」
片刻后，幾人到了東京站附近的停車場。
「春天……已經到來了呢。」
下了車，來到路口，共同相處了一個多星期的三人，終於到了分開的時候。
「要是每天都有這樣的早餐吃就好了……」
佐藤小姐望向松千秋，而她正在和另外兩個女孩子擁抱告別。
松千秋熟練地戴上口罩和墨鏡，跟著下了車。
捏了捏他的手，她又慢慢鬆開，撕下臉上的面膜，捏成一團。
昨夜的痕迹早已清理乾淨，佐藤小姐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因為明天還要早起，尚子和海星也已經回房間睡了。
「我又不在鄉下，我現在把這份責任授予春海了。」
繼續跟海星聊了會兒化妝師的話題，松千秋的目光又轉向另一邊沉默不語的尚子。
松千秋緊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兒。
「下次有時間，再來東京玩吧。」
和-圖-書「嗯嗯。」
成瀨吸了下鼻子，身體往後靠著，又儘可能地仰起頭，望著陽台外面的夜空。
「到家的話，得下午三四點了吧。」
對於她的多段婚姻，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態度。
「不過……既然春海都開口了，那媽媽也要跟春海道歉呢：對不起，接二連三地把春海帶進陌生的家庭里，原諒我吧。」
海星看向成瀨：「啊啊啊——」
最先吃完早餐，成瀨回自己房間拿出行李，又去主卧轉了轉，順便將尚子和海星的東西拿了出來。
「尚子，留下來吧。」
光：明天就開學了哦。
「你要開車送她回去也行。」
「嗯。」
成瀨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也坐起身，將自己的行李拉過來，開始整理和分類。
「……」
松千秋一下子怔住了。
成瀨打量著洗漱間里的一切，熟悉之中，又能找到一些陌生之處——吹風機似乎換了新的，洗面台上，也放了不少佐藤小姐的東西。
「……讓你亂髮消息。」
「早上好……」
「也比以前更溫柔了。跟尚子待在一起的時候，春海溫柔得都要冒泡泡了。」
「是啊。」
搖搖晃晃，半個多小時后，三人回到了青柳。
她微微一笑，「好呀。」
一個多星期沒見，瀧川光和森見在群組裡約好了要到他家來，後者順便將從北海道帶回來的伴手禮帶給他和尚子——然後將他們給她帶的伴手禮拿回去。
「對海星也溫柔一點啊。」
夜深人靜，對比屋內，外面有一絲明顯的涼意。
「一轉眼，你的新劇不也拍完了嗎。」
成瀨剛要解釋，瀧川月的下一條消息已經發出來了。
「早上好。今天要回去了呢。」
「唔，還沒有……」
月：海星來啦。
直到要離開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這些細節。
等成瀨泡完澡出來，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了。
「有嗎。」
「什麼時候青柳也能通上電車啊……」
快到十一點時，列車抵達仙台站，暫時停靠。
松千秋微微一笑。
她瞪著眼，也不知道能否將這層意思傳遞給他。而他的表情毫無變化，彷彿「告密」的人並不是自己。
不要害怕變化，因為從來就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沒有。」
看了看外面的站台，海星在群組裡發了一個定位。
「一百年內應該有希望……等著吧。」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抱緊他的胳膊。
「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要拜託尚子繼續照顧春海了……畢竟尚子才是離春海最近的人……如果遇到了什麼麻煩，隨時都可以跟我說哦。」
「www.hetubook.com.com這樣一想，春海明天要帶的東西還真不少呢。」
森見和瀧川光也很快出現在群組裡。
「也帶了。」
「……」
「真的得好好感謝尚子對春海的照顧呢。」她輕聲說道。
她走進卧室，準備睡個比較遲的午覺。
「不行，至少要送到檢票口。」
最後一次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他舒展身體，伸了一個漫長的懶腰。
回到家，成瀨打開門，尚子提著行李進去，坐到沙發上就整理起來。
「唔——」
太累了……
「是呢。」尚子笑了笑。
「年輕人的體力真是不行呢。」
月：在車站等著哦，我馬上來。
「嗯。」
松千秋稍微想了一下，「等我睡醒再說。」
從成瀨手裡接過自己的行李，海星看了看兩人，說道：
「她還能怎麼說。」
松千秋對著鏡子按了按額頭，「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一陣電鈴過後，列車重新啟動，很快離開仙台站，繼續北上。
而她很快便放開了，又靠近一點，挽住他的胳膊。
她笑了一下，很快收斂。
從後視鏡里看了看一下子坐直身體的尚子，又看了坐在中間、不偏不倚的老闆一眼，佐藤小姐望向前方，繼續開著車。
嗡嗡——
「我知道。」
松千秋輕輕拍著臉上的面膜。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裡，成瀨將自己往沙發上一扔，半天都沒能起來。
松千秋扭頭看了看兒子，又望向對面的公園。
……
他沒理她，繼續擦頭髮。
松千秋搖搖頭，哼著歌先去洗澡了。
坐上新幹線的列車，望著窗外，尚子和海星都有些感慨。
松千秋笑了笑，「這幾天的開心回憶，也都收拾好了嗎。」
兩個女孩子都已經去睡了，卧室的門關著。
他沒說話。
「什麼時候……」
海星又看了看成瀨。
（u ru sai i）
「春海，把尚子的票退了吧。」
「我回去放了東西就過來。」
【東京早春篇·完】
花瓣飄飛的櫻花樹下，她的孩子望著鏡頭，帶著微笑，已經露出了與過往截然不同的嶄新面目。
「不過，看到春海這半年來的變化，媽媽也放心了很多呢。」
「那麼，春海也原諒那個只是不安、什麼也沒做錯的自己吧。」
成瀨偏著頭，望著另外一邊。
手機振動，松千秋拿起來看了一眼。
她扭過頭，看到白色毛巾下發紅的耳朵，無聲地笑了笑。
「怎麼都躺下了，你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哦。」松千秋叉著腰說道。
「春假果然還是太短了。」
一葉：做好準備了嗎。
尚子和-圖-書：我和春海已經平安到家了。
相框里的照片，已經換成了昨天在公園裡的合影。
她鬆開后，助理小姐也抱了他一下。
「所以我把中三那時候用的旅行包也拿出來了。」
松千秋從沙發上起來，伸了個懶腰。
「本來還想著拍完之後，回鄉下陪春海一段時間的……暫時是抽不出時間了。」
松千秋看了眼裝聾作啞的助理，又看向坐在對面的黑髮少女。
「……」
「是呢。」
成瀨閉著眼，「只要沒在拍戲，做什麼對她來說都算是休息。」
可以反駁的地方還有很多，而成瀨只是撇了下嘴，沒說什麼，又轉回去了。
「沒事，慢慢來吧。」
「真是的……我才剛休息一兩天呢。」
起床換上衣服，最後檢查了一遍行李，確認該帶的都帶上了，他才準備去洗漱。
「早上好。」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春海都要上二年級了。」
「嗯。」
「我覺得很好哦，因為海星化妝的技術和審美都非常不錯呢。
松千秋心底明白，事到如今，他願意開口，就已經能說明很多了。
成瀨按著頭上的毛巾，「你忙你的就行了。」
「真彆扭，就不能直接說『好～我原諒媽媽』了嗎。」
「但是一停下來，還是會想春海啊。」
他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抿了下唇。
「看得出來哦，雖然現在只有某些方面……不過，慢慢來吧。生活可是很有意思的。」
她笑了笑，慢慢吐出一口氣，很快回復了一句，放下手機。
「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她們哦。」
【都說了不要告訴她了……】
尚子在廚房裡準備早餐。
「出發吧。」
「有不少東西呢。」尚子說道。
松千秋也轉過身來，背靠著護欄，望著客廳裏面。
「是有這個打算啦……不過還在考慮當中……」
「哪有那麼遲，一點半差不多就能到家了。」
「春海是在埋怨媽媽嗎。」
「雖然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但家人就是要互相拖累的。」
說是晚上去逛街，結果五點左右，松千秋就拉著他們出門了，一直逛到了現在。
「東西都拿好了嗎。」
滴滴——
「你好煩啊。」
「唔——說起來，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約？」
松千秋笑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氣，慢慢說道：
「累了……」
成瀨頭也沒抬，端起湯碗喝了一口。
尚子也在他旁邊躺了下來，海星只好坐到另一邊。
「送到這裏就行了。」
洗漱完，尚子的早餐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所以是不負責任的道理嘛。」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春海給阿姨發消息告訴她我們和_圖_書已經到家了嗎？」
「你都再婚三次了，我想假裝看不見都做不到。」
海星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松千秋洗完澡出來，佐藤小姐接著進去，然後是海星，再是尚子。
穿過檢票口，三人又回頭揮了揮手。
「誒……好的。」
「胡說八道。」
……
擠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來到新幹線的檢票口，他才停下腳步。
放下手機，發現床頭的相框倒扣著，她拿起來，又怔了怔，繼而失笑。
城市燈火倒映，星點也還算清晰。
他深吸一口氣。
一葉：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
她扭過頭，盯著兒子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又過了片刻，列車啟動，一路北上。
「春海難道覺得，是你拖累了我嗎？」
中午十二點半，列車抵達新青森站。
啪嗒，他親手關上門。
「是的。晚上六點，在千葉的花田小姐家的別墅，有一場派對。」
「收拾好啦。」
第二天早上，成瀨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了過來。
松千秋擠在後面，跟兩個女孩子坐在一起。
放下顧忌，大胆地開始，儘管去體驗未知的生活吧。
「我馬上就好了。」
「另外……春海好像也願意考慮稍微長遠一點的事情了。」
「也沒有笑得很多。」
「等下再收拾……」
「說什麼呢，尚子答應了要留下來。」
「叛逆過頭了哦。」
「大概吧。」
「嗯。」
「……」
也不要害怕失敗——就算失敗，也好過從未開始。」
旁邊又沒有回應了。
「對海星溫柔一點呀。」松千秋和佐藤小姐也都已經起來了，她們今天還是在家休息，早起是為了給他們送行。
見他唯獨否認這一點，松千秋心底一松，又露出笑容。
「我來發吧。」
「不說現在，以前肯定這樣想過吧。」
他只在吃晚飯的時候得到了短暫的休息，剩下的時間不是在店裡，就是在去下一家店的路上。
「……」
「……うるさい。」
「唔……比以前愛笑了？」
大概是因為昨晚在銀座逛得太累，這是他睡得最安心的一夜。
駛出地下車庫，視線陡然一亮，海星眯了眯眼。
「哪有這種道理啊。」
成瀨沉默了一小會兒。
光：終於要回來啦。
「重要的是過程，而非結果。人生多漫長啊，不就是拿來浪費的嗎？」
「……」
「哈……」
「給光和一葉帶的伴手禮，也都裝進去了嗎。」松千秋繼續問道。
「嗯，四五個小時了，這個時間也差不多了呢。」
松千秋握緊他的手。
「是嗎。我還以為春海已經把自己封閉起來，什麼都看不見了呢。」
「你剛才還說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