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反正也就幾步路，你送到頭不行嗎。」
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海星才轉過身，準備洗漱，然後去休息。
胸口像是被刀刺了一下，又灌上水泥堵死了，又疼，又沉甸甸地透不過氣來。
「晚安。」成瀨也沒讓她出力，將門拉了下來。
她扭過頭，他又望向了前面。
海星：沒有，剛洗完澡。
她捶了他一下，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回到樓上的房間，海星往床上一倒，望著天花板。
昏暗的街道上，除了兩道被拉長的影子，什麼也沒有。
海星心裏鬆了口氣，看了看他，忽然覺得他變得好說話了許多。
「嗯……」
「只有你不著急。」
光：輪到我去洗了，待會兒再聊。
哪怕親眼見到是他在搞鬼，也明白自己身後什麼也沒有，海星還是每次都會被他嚇到。
「海星。」真木誠一郎從房間里出來，「回來了。」
被拖著走了幾步，海星自己也邁開步子，以免他的手腕從手中掙脫。
成瀨立即放慢腳步。
後半段路上，兩人都沒什麼話了。
「……」
她又說了剛才就說過一遍的話，「你急著回去嗎。」
嗡嗡——
海星繼續抓著他的手腕，hｔｔｐs://ｗｗｗ•ｈetubｏｏｋ.ｃoｍ.ｃom不肯放開。
抬起捲簾門，又沒有抬得太高，成瀨抓著捲簾門底部，扭頭道：「進去吧，拉下來後記得鎖上。」
疲憊的身體又生出幾分力氣，將書包放在樓梯口，海星去洗澡。
嗡嗡——
成瀨也沒有多說，只是掙開了她一直握著的手腕，並換了這隻手撐傘。
「緊張什麼，都送到這裏了，我還能突然回去不成……還是快點吧，十點了，我和尚子都還沒洗澡呢。」
海星扭頭望向一旁，「下流。」
「……誰是你妹妹。」
「別嚇我啦！」
房間里也很快傳來回應：「噢噢，晚安。」
朝另一邊扭了扭腦袋，她稍微活動了一下。
她豎起耳朵聽著，可大半分鐘過去，外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她跟到他身旁，「你急著回去嗎。」
海星沉默了一下。
「晚安～」
「偶爾會。」
擦乾頭髮，海星走出房間，拉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最近剛剛清理出來的那個房間。
光：［圖片］
隔著灰色的鐵門，裏面應了一聲。
掙扎里，前方路燈的光鑽進傘下，照在她惶惶不安的眉眼之間，他手上一下子失了力。和_圖_書
他有些尷尬。
「都怪你剛才亂說，我現在有點害怕。」她收起雨傘，沒有看他，兩眼直直地望著前面，隱藏著自己此時的忐忑。
她舉起拳頭，最終也只是在他胳膊上不痛不癢地捶了一下。
人總是貪心的，尤其在他面前，她總是得了寸便想進尺。
「嗯……路上小心。」
他也沒掙開，另一隻手撐直雨傘，拖著她繼續往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腦後倏地一麻，海星驚悚地回頭。
「晚安。」
「不行！」
海星慢吞吞地進去，又慢吞吞地將傘給他，再慢吞吞地道別，「晚安。」
「我回來了……」
照片上是剛洗完澡的森見，正眯著眼睛望著鏡頭。
到真木酒店門口，成瀨將傘給她，彎腰試著託了托捲簾門，果然沒有鎖上。
屋頂修補好了，牆角的霉斑也儘可能地清除了，這個房間現在是她的第二卧室。
取來鑰匙，將捲簾門鎖上，海星轉身回到裏面，卻又感覺渾身無力，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
「十點多了。」他的回復也沒有太大變化。
是不是可以再往下一點呢……
「……你們會一起洗嗎？」
「都幾點了，妹妹。」
雖然除了ｈet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一床被褥，幾乎什麼也沒有。
「到你家也就幾步路，你自己回家也沒問題吧。」他忽然開口，一下子打消了她的念頭。
「只是開個玩笑……」
信任又埋怨，惱怒又依戀，還有幾分藏得更深的渴望……成瀨無法多看她的雙眼，又望向前面。
他的任何話語，都可以瞬間繞過她的思考，促使大腦作出反應。
「走吧。」兩人轉身，成瀨也往海星家走去。
連剛才他嚇唬她的事情，好像都糊弄過去了！
她想多了。
她扭過頭，只見成瀨高高舉著手裡的傘。
他走在前面，她在後面跟著，看著他的身影映在路燈的光里，既近又遠，既清晰又模糊。
他也沉默了幾秒。
到底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他慢慢拉到底，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
嘩啦——
海星臉上一熱，覺得他話裡有話。
「嘶……」
「晚安，爸爸。」
「也沒有很遲啊。」
「……」
「是你自己要問的。」
「好吧。」他有些無奈地答應了。
海星抬望一眼，不作聲。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海星：哦。
海星沒說話，忽然深吸一口氣，鑽到他的傘下。
要是真看見了什麼，她現在就能暈過和_圖_書去。
「喂……」
泡了二十多分鐘，她才出來。
直到走過已經關門的森見古本店，成瀨才開口：「你家的店門也關上了。」
「……真狡猾。」
「……抱歉。」
春海：鎖門。
「突然說什麼呢。」
裹著頭髮，提起書包上樓，走到樓梯轉角處，她又往下幾步。
「說是幾步路，其實也有好幾百米呢。」成瀨說道。
海星咬了下嘴唇。
「……」
「……」
「……」
她迅速扭頭，拿起手機。
剛才扭頭太快，脖子好像有點拉傷了……
「呀——」
他停下來，目光忽然往後一瞥，「不是你，難道是跟在你後面一直沒說話的那個？」
餘光里，她瞥見他轉過頭來，似乎在觀察她的臉色。
「我知道了。」
發了會兒呆，她又坐起身來，按著腦袋上的毛巾，擦起了頭髮。
「情侶之間，這不是很正常嗎。」
光：時間差不多呢。
放下手機，她按了按脖子。
「明天見。」海星也跟兩人道別。
她更害怕他像小時候那樣，嚇唬完她之後拔腿就跑，又躲在前面的陰影里再嚇她一次。
只是沒走幾步，他又催促起來，「走快點。」
「要是讓你一個人回家，你肯定就覺得現在很遲了和-圖-書。」他又說道。
光：海星睡下了嗎？
她很快反應過來：他本來就是要送她回家的，這麼一打岔，反而變成了她勉強他了。
她又啪嗒啪嗒地跑到捲簾門旁，「你還在外面？」
「還不都是你害的……」
夜深人靜，街道上只聽得到滴滴答答的落雨，還有彼此腳步抬起放下時的一點水聲。
「走吧。」
海星鼓了下嘴，手上稍微放鬆了點。
到了路口，成瀨停下來，對瀧川光還有跟著她回家的森見揮了下手。
不，還有一些只屬於夜晚的回憶。
沒有才是正常的。
他跺了跺腳，轉身大步離開，腳步聲迴響在靜謐的街道上，漸行漸遠。
抱出被褥，鋪在榻榻米上，海星躺了下來。
直起身子，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回去了。」
而就在此時，旁邊那道影子毫無徵兆地拉長了。
「……」
「……」
海星難免有些失望，但也說不了什麼，只好安慰自己現在與他靠得更近了。
絕對的信任，讓她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早點洗澡，早點休息吧，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來了。」
海星：好……
「慢點啦。」他走得有些快，海星跟得有點吃力。
她立即跟上來。
成瀨掙了兩下，她抓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