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其實這些採訪沒什麼意思，這次的展覽也和我的本意不一樣了。」陳立安想到那一個個「理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批判和警示是沒有了，就當給那些老人在人生的最後實現一次自我價值的機會吧。

相較於這些年輕人，一些經歷過85美術新潮出國又回來的藝術家們，對陳立安的影展感受到強烈衝擊。

「為什麼會關注老年人這個群體？」

只是他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陳立安在哪裡。

藝術和現實的緊張與對立在陳立安的作品中完全消失，和現在隱隱形成的新保守主義形成了很強烈的對比。

「那我得叫上龔莉她們！」

「那天我在永定門那邊看到一個大爺穿的皺皺巴巴，衣服很老舊，完全不像是有經濟實力買保健品的，但還是花了六十多塊錢買了幾盒。」

陳立安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黯淡的天空說道：「大爺當時罵我多管閑事，說自己知道這是騙子。」

90年代新潮流的玩世不恭精神背後卻藏著一種世俗化的心態，但是這種潮流在陳立安的作和-圖-書品完全看不到，也不同於那些出國返回的藝術家們身上的那種對85美術新潮的延續和反思。

「隨便你。」

「你是怎麼想到將攝影和裝置……嗯……行為藝術聯繫在一起的？」

張國容不太理解陳立安的想法，不過能看出來陳立安的鬱結，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說了，我都要餓死了，快請我去吃飯！」

「這次的影展是你對社會的反思和警醒嗎？」

沒錢也無所謂，陳立安也不在乎那一點，這次的影展在其他方面給陳立安帶來的收穫是極大的，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行，涮羊肉怎麼樣？」

《落日餘暉——被遺忘和欺騙的人》影展經過上午的展出和一中午的發酵，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迎來了參觀高峰。

近千人次的參觀，並沒有給陳立安帶來任何的收入。

在這次的展覽結束后，必定會震驚整個藝術界！自己不能只做一個見證者，還要成為推動者！

「你是在批判野蠻的商業行為對人的迫害和欺騙？」

陳立安從口袋掏出和-圖-書一根煙點燃，看著面前的幾位記者也好評論家也罷，心裏都有些迷茫。

只是那些老人大多都已經去休息了，作品所帶來的震撼遠不如上午的時候。

說到這陳立安有些迷茫又有些悲哀地看著他們說：「大爺當時說……說……他願意被騙，最起碼能讓他看起來還有點價值……」

更是和東村那種通過身體的表現力和自虐表現出和環境的聯繫完全不同。

幾人對視了一眼后，同時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要去採訪其他人，要去聽聽陳立安說的那些故事，要去將這一切公布出來！

在美術館的一個休息區里，陳立安正在和幾個記者聊天。

連續七天每天上午配合陳立安進行一次完整的行為藝術。

陳立安像是被群狼環伺的羔羊，看起來在瑟瑟發抖。

青色的煙霧環繞，陳立安沉吟了一會，沒有說自己作品的藝術性，而是平靜地將自己創作過程中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是不是很意外？」陳立安反問了一句，沒給幾人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我當時也很意外，問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什麼知道是騙子還要買。」

「你是想表達社會對老年群體的關注不夠嗎？」

一直遊走在展廳里的幾位國外藝術家和藝術批評家很想找到陳立安和他聊一聊，甚至有幾個法國的藝術家想邀請陳立安去國外進行展覽！

影展的第一天上午，參觀人次幾百人，有二十幾個外籍人員來參觀過，都對陳立安的作品讚不絕口。

「烤鴨太貴，就涮牛羊肉！」

陳立安走出了一條和其他人並不相同的路，一條看起來更能夠被社會接受的路。

展廳里來來往往的年輕人對這種影展模式很好奇，也對陳立安的每一幅作品感到驚嘆。

藝術不分國界這件事是真的，藝術不賺錢也是真的。

一直在不遠處等著張國容看到陳立安走過來，立馬摘下墨鏡笑著問道：「採訪結束了？」

「哇，不是吧，我想吃烤鴨唉。」

自己好像走錯路了，藝術雜誌或者說藝術作品對社會所產生的影響是不夠的，當時要是投稿給報社就好了。

陳立安頓了一下吐出一口煙，自嘲地笑了一和*圖*書下繼續說道：「我當時正義感爆棚，跑過去去俺那個大爺把東西退了，那是騙人的東西，根本沒有療效。」

世界美術、中國文藝家、大眾攝影、美術、人像攝影等等。

「你們說為什麼會這樣呢？」

幾個來自不同藝術雜誌的記者，陳立安有些記不住他們每個人背後的雜誌什麼。

說完陳立安就走了，留下一群人坐在那裡看著桌子上的煙頭髮呆，心裏對陳立安的評價更高了，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藝術家。

陳立安說完最後一句，把手裡的煙頭按在桌子上的煙灰缸里站起來拍了拍了手伸了一個懶腰說道：「藝術什麼的其實不重要，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希望你們能夠去關注藝術背後的故事。」

不同於迴避現實的玩樂主義和政治波普的調侃，陳立安的作品將社會和現實緊緊的聯繫在一起，並且更加的直觀。

歐洲的這些藝術家們真的愛死了陳立安的這種藝術形式，這讓他們看到了一個中國藝術家們完全不同的東西。

不過進中國美術館還是要買門票的，反正陳立安是一分錢沒有的，能和_圖_書在這裏開影展都是花錢的，還想要人家給你錢？

「很好笑吧？還有很多老人都有自己甘願被騙的理由，有的是想安家人的心，有的是害怕被嫌棄。」

想想就好……

藝術和空間的聯繫在這一刻被加強，不同於剛剛萌芽的公寓藝術那種裝置試驗，也不同於玩樂主義和政治波普的迷茫和嘲弄。

「你們知道當時那個大爺怎麼回答我的嗎？」

社會需要這樣的藝術！

這些年輕人還沒有形成自己完整的藝術思想，既不想接受過去也不知道未來，陳立安的作品給他們帶來了很強烈的思考和啟迪。

「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既意外又符合情理。」

陳立安對面的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下午來參觀的大多數是幾大院校的學生，本身知道這裡有展覽還很牛逼，就都跑過來了。

俗！

展廳中的人在知道明天上午還會有完整的作品展現后，心裏都決定明天一定要來再看一次！

為了讓這些老人能來完成這次影展，陳立安也是花了不少錢的，包吃包住包工資。

免費的嘛，藝術怎麼能談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