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西邊不亮東邊亮

「吵到你了?」陳立安扭過頭看了一眼柏清問道。
柏清嗯了一聲說道:「你回來弄出這麼大動靜,不就是想把我吵醒嗎。」
這其實很正常,陳立安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東西,這種現象不光光是在藝術領域,在各個領域都很明顯。
劉章明端著酒杯解釋道:「不,我這次專門過來是為了佳士得夏季拍賣會,小剛的作品會參加拍賣會。」
衛生間嘩啦啦的水流聲不斷傳來,還伴隨著陳立安含糊不清的哼唱,柏清放下手裡的書,側耳聽了一會,發現根本聽不清,又拿起書繼續看了。
克萊爾說了幾點,陳立安印象很深刻,第一,西方當代藝術思想本質上是以西方優越為核心的種族中心主義;第二,西方當代藝術充斥著各種看不見的言論管制和審核,很多的當代藝術家都曾經是政治宣傳的工具人;第三,藝術家應該基於民族文化的個性和多樣性來創作,而不應該成為所謂的國際風格的加工者;最後還有一點,那就是藝術和藝術家應該對傳統充滿敬意,回歸起源。
這裏面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不是影視行業就能改變的,除非你是個藝術家、文學家、政治家、思想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等等,名下還要有規模龐大的傳媒公司以及花不完的錢,最後還要有西方世界眾多的二五仔幫你衝鋒陷陣挖根刨墳。
「她遇到了一下困惑,正在想辦法療傷。」陳立安聳了一下肩膀,笑著說道。
不過影響最大的還是在文化領域,文化輸出和意識形態的優越在潛移默化中對很多國家的本土文和_圖_書化產生了全面的影響。
柏清看著書中對於愛情宿命論的思辨,覺得很有意思,她原本也以為自己和陳立安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但是看完書里的作者用各種數學思維的辯證,忽然覺得自己和陳立安的相遇或許就是一次偶然。
愛情什麼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是一本書可以寫出來的嗎,陳立安不認為愛情是可以用一本書來解答的,如果可以,那他早就明白愛情是什麼了。
「要跳一支舞嗎?」陳立安笑著伸出手,看著柏清問道。
……
用他的話來說,他們的藝術觀念是嚴格限制在西方的,任何機構、藝術展或者博物館向第三世界的『藝術家』虛偽的包容,都是在完成被曲解的殖民主義的最後一塊拼圖。
這是一個有著清醒認知的人,陳立安對他的一些言論相當的認可,只不過很奇怪他為什麼對自己的作品這麼感興趣,並且邀請自己去參加聚會。
「你的作品這次是不是也要參加夏季拍賣會?」劉章明主動問道。
和克萊聊天很有趣,這是一個很傳統的藝術家,很多時候說出的話讓陳立安覺得很有啟發。
哦……差點忘了,你還得有實力強勁的國家支撐,才會有那麼一點點可能。
劉章明笑了一下說道:「那你應該去幫她,女人總是會鑽牛角尖。」
陳立安看了一眼身旁的張小剛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祝你的作品能拍出一個好價格。」
「那我應該謝謝你的認可。」陳立安舉杯和劉章明碰了一下,喝完之後才看向遠處的聚會發起人克萊爾和-圖-書,對劉章明和張小剛說道:「或許我們應該去和這裏的主人聊幾句了。」
「陳,你的作品又有新意,雖然花樣和形式過於花哨,但是你將幾種不同的東西結合的非常棒,最重要的是你關注的視角很有意思,對於人的社會性認知和個人思想認知有著很獨特的闡釋。」克萊爾說完后喝了一口酒又說道:「或許你應該多關注一下屬於你們自己的藝術,一味地創新又是並不好,雖然迎合了主流和市場,但是失去藝術的本質追求。」
他們看到陳立安也到了之後,打了一聲招呼就好奇地問道:「你的搭檔呢?」
陳立安沉默了一會緩緩點頭,藝術誕生之初就是為了民族的延續,無論是文字還是壁畫都同樣如此。
陳立安自問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他所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名藝術家,僅此而已,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沒有音樂的舞蹈雖然不夠完美,但是兩人依舊跳的很開心,只是柏清有些笨拙總是會踩到陳立安的腳,然後失去重心倒在他的懷裡。
《愛情筆記》,英國作家阿蘭·德波頓寫的一本小說,裏面有很多對愛情不同階段的哲學思考,很有意思的一本書。
陳立安看過張小剛這次參展的畫,是一個巨幅的油畫,血緣:大家庭2號,這幅畫後來的拍賣價達到了四千多萬,是一幅非常優秀的作品。
不過這次的藝術展還是有很多第三世界國家的藝術家來參加了,比如陳立安……
討厭的不是認為克萊爾說錯了,而是因為他赤|裸裸的將真相給和圖書揭開了。
而柏清討厭克萊爾,不願意來參加的原因,就是因為克萊爾的藝術反思。
藝術的民族性……個性和多樣性……自己的確應該在自己的作品中多增加一點民族的東西,有了屬於自己立根之本,才能在這豐沃的土壤上開出更漂亮的花。
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可以做到,那就是發明一個時空穿梭器,回到大秦為陛下獻上不死葯和世界地圖。
陳立安轉過身笑了一下,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說道:「天氣太熱了,我還要洗澡,肯定會吵醒你的。」
「哈哈,說的沒錯。」劉章明笑了一下,然後為陳立安介紹道:「這是張小剛,一個非常優秀的畫家。」
陳立安看了一眼認真看書的柏清,轉身去衛生間洗澡了。
這簡直是救命仙氣!
「當然!」
陳立安撇了撇嘴說道:「男人更喜歡鑽。」
次日一早,陳立安從柔軟的大床上起來,光著腳踩在乾淨的地攤上,看著窗外太陽,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簡單洗漱一下,就換上衣服出門了。
在陳立安身後的大床上,柏清睜開眼睛看著黑暗中身影模糊的陳立安,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
舉辦宴會的是策展人克萊爾,這一次的策展克萊爾有個很有意思的做法,那就是不歡迎不支持第三世界的國家參加這次威尼斯雙年藝術展。
普通藝術家陳立安沒有那麼多的使命感,做一個普通人挺好,來和一群藝術家聚會,幹嘛要想那麼多呢。
這也是之前陳立安在威尼斯一直忙著參加各種沙龍和談論會,柏清自己跑去逛街的原因hetubook.com.com
「過獎,你的作品也很好,反思意味很強,而且很有新意。」張小剛笑著回道。
「好。」
「沒錯。」陳立安直言不諱地說道:「不過買家已經預定下來了。」
陳立安笑了笑和張小剛聊了幾句各自的作品后,才想起旁邊的劉章明,轉頭看著他問道:「你一直在義大利沒有回國嗎?」
「嗯……去洗吧。」柏清打了一個哈欠,把枕頭立起來靠在上面,隨手拿起床頭的書看了起來。
陳立安來到聚會的地點,在這裏他還看了一見了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那就是之前在飛機上遇到的劉章明以及另外一個來自國內的畫家張小剛。
陳立安看了一眼那本書的封面,忍不住咂了一下嘴,怪不得感覺這姑娘有點不對勁呢,感情是看書看的。
「那本書……沒什麼意思。」柏清搖了搖頭,將杯里的酒一口喝乾,然後輕輕晃動了一下頭髮,原本攏在一起的秀髮瞬間散落,一股別樣的風情立馬讓陳立安放下了手裡的酒杯。
黑暗寂靜的酒店房間里,陳立安甩掉腳上的鞋子,將T恤扔在沙發上,走到空調前享受著冰涼的冷氣。
聽到陳立安的話,劉章明並不意外,只是默默地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才說道:「希望以後有機會能成為你的預定買家。」
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的柏清,隨手把書丟進垃圾桶,坐起來將自己的頭髮攏起,起床去倒了兩杯酒。
國內的藝術思潮可是和克萊爾恰恰相反,這讓接受了這麼多年國內教育的柏清一時間有些討厭。
陳立安笑著點頭看著張小剛說道:「我很喜歡你m.hetubook.com.com的血緣大家庭,將中國式家庭關係闡述的非常棒。」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藝術圈裡的規則對於有錢人來說就是透明的。
暖黃色的燈光瞬間將房間照亮,柔和地燈光下柏清單手撐著頭,看著陳立安寬厚的背影,感覺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肌肉又飽滿了許多。
此時陳立安穿著睡袍,擦著頭髮走出來,看著柏清手裡的酒杯,伸手拿過一杯喝了一口說道:「怎麼不繼續看書了?」
按照他的理念,自己也應該是他所痛斥的那個群體,和商業挂鉤和政治挂鉤,唯一和他的理念相似的就是自己尊重傳統並且尊重民族文化的多樣性和個性。
這些問題要是說起來一天一夜都說不完,陳立安也懶得想那麼多,他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可做什麼文化輸出,不會覺得自己拍幾部電視劇和電影就可以文化輸出。
今天有個藝術家的聚會,陳立安也接到了邀請,本來是邀請他和柏清兩個人的,但是柏清似乎很討厭舉辦宴會的那個人就拒絕了。
這是一個很傳統很保守的藝術評論家,甚至在前年寫了一本書,開篇就指出了藝術圈裡的一些怪象,而這些怪相正是陳立安之前在巴黎和國內所經歷的。
人都是會成長的,柏清從窮困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后,自然也會對生活和人生產生更多的思考,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柏清合上書看著衛生間毛玻璃上陳立安模糊的身影,靜靜的看了好久,最後忍不住失笑一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偶然不也是命中注定嗎。」
柏清伸手放在陳立安的掌中笑著說道:「樂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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