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時代，行非常事，這是曹操的選擇。
但知道歸知道，並不代表曹操的內心也會選擇認可……不然他的頭風病是怎麼來的？！
是的，你不能否認曹操在這個時代的功績，畢竟他確實是這個時代最傑出的軍事家，政治家之一。
其實曹操也知道，但曹操可以說服自己這麼去做，是因為曹操認為，比起快速平定亂世，這些代價，是可以接受的。
另一方面……曹操對張溪這個人吧，也是耳聞已久，今天第一次見面，也有心想要試探一下。
可曹操真的不那麼認為啊。
曹操聽了這個答案，卻是笑了，繼續追問道，「玄德固然仁德，然老夫莫非就無仁德之名傳世？！」
「老夫尊奉天子，討伐不臣，數年內平定河北，中原戰亂，安民休養，恢復五銖錢，興修水利，疏通河流，使百姓安居樂業。此不能稱仁德乎？！」
不是，你要這麼問，那真就沒法好好聊天了好吧。
可見，曹操是真的生氣了。
你自己有沒有仁德之名傳世，你自己心理沒數么？！
倒不是關羽覺得張溪說的太過了，只是關羽注意到了，這裏曹操把對自己的稱呼給換了。
關羽暫時放心，而張溪也在內心不停的感謝毛宗崗，感謝鍾惺老師……真的，你們真的是救命的好人啊。
袁紹怎麼也沒想到，董卓這個西北來的大漢子居然這麼不講規矩，因為袁紹聚兵討董www.hetubook.com.com，所以董卓直接就把袁隗一家都給殺了。
「曹公動輒屠城，殘害百姓，默許以人肉為軍糧，焉能稱之為仁？！」
而張溪，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心說不好……之前還想著不能過度刺|激曹操，免得給潁川張家帶去災難呢，現在好了，好像說過頭了。
「曹公屯田，四民六公，流民欲求果腹尚不可得，焉能稱之為仁？！」
只是呢，張溪真不敢這麼說，畢竟潁川張家，現在可是在曹操的統治範圍之內的。
「依汝所言，孤這一生，昏庸殘暴，無一絲可取之處？！」曹操陰沉著臉，冷聲的問道。
「曹公一身功過，溪竊以為，一言可蔽之！」張溪再次說道，「功首罪魁非兩人，遺臭流芳本一身……溪謹以此言，奉獻曹公。」
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對曹操來說，其實並不重要了，只要能有人認為自己可以流芳百世，那曹操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就是值得的。
因此，張溪只是笑著，給了一個萬金油的回答，「我主玄德公，仁德佈於四方，溪慕名而投，幸甚，幸甚。」
雖然說呢，這年頭世家分家，多頭下注是一件很常見的事兒。
張溪真的有點忍不住了，看看關羽，發現關羽閉目養神，一臉不屑。
但這年頭，總有人會沒有底線的去破壞一些規則。
可問題是，曹操這個人，功績httｐs://m•heｔuｂooｋ•ｃom.ｃom確實不小，但他的黑點實在是太亮了，你想誇他，那些黑點就會無時無刻的在提醒你它的存在感……怎麼誇的下去的？！
其實曹操內心的壓力一直是很大的，他做的一些事情，明知道是不對的，但曹操還是要去做，並且事後還得給自己編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從而說服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曹操內心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最終把他壓垮。
曹操這話一說，關羽和張溪頓時鬆了一口氣。
其實吧，張溪很想對曹操說，我就是不想步了王垕，荀彧這些人的後塵，才不想加入你的陣營的。
比如說當年十八路諸侯討董的時候，董卓就沒遵守這個規矩。
咱家這方面有優勢，可您老非要跟劉備去比仁德……那不是找抽呢嘛。
得趕緊想辦法找補，找一個讓曹操能消氣，但同時又不會違背自己立場的話來，哄曹操開心一下。
要不是二爺小心的咳嗽了一下，打斷了一下張溪的吟唱，張溪都不會注意到，對面曹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要吃人的地步了。
張溪這話是真的誇曹操，說他北擊烏桓，消除北方威脅，有跟衛青霍去病一樣的功勞，也是彰顯了曹操在《讓縣自明本志令》里說的，他只想當一個征西將軍的志向。
按理說，曹操是親眼目睹董卓是怎麼從權傾朝野到生死族滅的，應該不和_圖_書會犯這樣的錯誤……但這畢竟是曹操，是那個可以一邊寫「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一邊可以毫不猶豫下令屠城的曹操。
功首？！罪魁？！非兩人？！
一方面，曹操對自己的功績是非常的自信的。
在三國的亂世中，他的很多行為，其實都是無奈之舉。
為了快速平定這個亂世，曹操做的一些決策，確實是非常的殘忍。
遺臭？！流芳？！本一身？！
兩句話，不同的解讀，全看自己需要。
之前曹操聲稱是老友相聚，所以曹操的自稱都是「我」，「老夫」之類的，就連曹仁下意識叫他「魏王」，都讓曹操給阻止了。
就曹仁不太爽。
「暢快，暢快！」曹操一邊大笑，一邊說道，「向聽人言，潁川張元長擅品評人物，近日一見，果不欺我耶。」
曹操一連三問，把張溪給憋的，有點難受。
我雖然是罪魁，但我同樣是功首。
但張溪這兩句評語一出，雖然讓曹操依然受到了一絲嘲諷的感受，但也得到了一絲認同的感覺。
張溪一說，就有點收不住嘴了，除了北出白狼山，消滅烏桓沒噴外，其他都噴了個遍。
就比如說，曹操可以用蠱惑軍心作為理由殺了楊修，但絕對不能因為楊修犯錯就把弘農楊氏給滅了……要是那麼做的話，那估計弘農楊氏會第一個造反的。
「老夫北出烏桓，斬踏頓于白狼山，消滅異族入侵，維護邊境安定，此不和_圖_書能稱仁德乎？！」
張溪真的不敢去賭曹操的人品如何，而且張溪都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不會再為了口沒遮攔的到處得罪人了。
這話說的，別說張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是曹仁都一臉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從兄……真的，您老要不就說點別的，比如說平定亂世的功績？！
而且，本身作為三國軍閥的一份子，你本身就是造成戰亂和流民的一份子，你平定戰亂所採用的也是暴力手段，安撫下黎民，本應該就是你的責任。
但……好像曹操依然不是太開心的樣子，臉色依然陰沉。
因此，曹操琢磨了一下，開始說道自己的功績。
「曹公上欺天子，廢立皇后，殺害皇子，殘害同僚，焉能稱之為仁？！」
看曹操這麼開心，還說出了這樣的話……回頭再去潁川把張家人給宰了，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如果他張元長是擅長品評人物的話，那我曹仁的這個「溜邊太守」名號可就……
但問題是……你動不動就屠城啊，你家軍隊動不動就屠城啊。
曹操聽完，楞了一下。
至於屯田就更別說了，「六公四民」這種分成比例，你還想讓流民們怎麼感謝你的「仁德」？！
「老夫招撫流民，令其屯田，使其衣食無憂，安心勞作，穩定地方，此不能稱仁德乎？！」
得，張溪覺得，自己還得想想，還有什麼能誇的。
這不是憋著讓張溪吐槽么。
我雖然是功首m.hetubook.com.com，但我同樣是罪魁。
嗯，張溪頓時領會了上級領導精神，開噴。
但現在，這裏曹操的自稱是「孤」。
曹操這話說的吧，關羽眉頭都皺起來了。
「然，曹公北擊烏桓，陣斬踏頓，南遷匈奴，保我大漢邊境無憂，倒也有不遜衛霍之功，彰顯曹公之志，壯哉。」
這年頭也有潛規則，大家都默認，一人不代表全家，殺一人可以，因一人而殺一家族，這是絕對不行的。
別管他是「奉天子以令不臣」，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確實在短短几年內平定了中原和河北的戰亂，同時打的北方胡人不敢南下，安定了百姓，也用民屯和軍屯的方式吸納了流民，這些都是他的功績。
萬一惹惱了這位梟雄，天知道會給潁川張家帶去怎麼樣的滅頂之災。
來回反覆的念叨著這兩句話，曹操越念叨，精神頭越好，最後居然還紅光滿面，哈哈大笑起來。
想來想去，張溪還是把《三國演義》給想起來了。
當然了，董卓的下場也不好，困死在郿鄔也就算了，死後還身敗名裂了。
這兩句話，越琢磨，曹操越覺得不是味，但越琢磨，曹操又覺得，說的太對了。
當然不是原始本《三國演義》，而是毛批版《三國演義》，那裡面毛宗崗引用了鍾惺的《鄴中歌》里的兩句話，而這兩句話，用來評價曹操，確實相當的精準的。
「曹公盜掘先人墓葬，曹公行五銖錢卻立而又廢，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