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初聞遷都

不要求恢復到以前那樣結盟共抗曹魏,至少也不能使兩國關係徹底破裂,必須要跟江陵爭取到能夠恢複發展,積累南征力量的時間。
萬一將來反對聲太大,天子不遷都長安,而這時候東州派又把寶都壓在了天子遷都長安上……那東州派可就真的裡外不是人了。
正好,這個時候,鄧芝奉旨出使東吳,要路過江陵……
這次諸葛亮上書劉禪,希望劉禪能移駕長安,其實潛台詞就是讓劉禪去長安,一方面收攏關中,河洛,秦州,涼州等地的軍心,民心,另一方面,也可以擺脫成都世家大族對朝政的牽制,組建屬於自己的執政班底。
又不是遷都洛陽!!!
但問題是,長安到底地處關中,荊州到底還是偏南方了一些,雖然比起在天子在成都時,荊州派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但實際而言,這個好處並不是太大。
水軍剛剛成軍,羊衜雖然在最近搞了一個漂亮的水戰,壓制了東吳的巴丘水軍,但那更多是練兵,也是掐著點,避開陸口東吳水軍主力的作戰,並不能代表江陵水軍已經具備對抗東吳水軍的能力了。
再一個,天子乃是國之根本,輕易御駕親征,於國無益,若遭挫折,反而容易動搖國本……因此,秦宓強烈反對天子移駕長安。
別人不去說他,益州世家大族出身的朝臣們,肯定是直接反對啊。
至於對外征戰,這本來就應該是臣子將軍們應該去做的事情,如果做不好,那就是臣子將軍們的責任……為什麼要天子御駕親征?!
如果天子是遷都洛陽的話,那荊州派倒是不和-圖-書介意支持一下,跟益州派碰一碰,但遷都長安……荊州派認為,因此去得罪了益州本土派,好像也沒有什麼實際的好處。
其實吧,鄧芝也知道,這次自己去江東扯皮,基本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但是上支下派的,天子要派人去東吳那邊「問責」,他作為老熟人,可不就只能再來跑一趟嘛。
張溪和諸葛亮都不想跟東吳這麼繼續遷就下去,可如今的天下大勢,曹魏削弱了不假,但東吳也趁勢崛起了不少。
別的不說,歷史上的那個東吳,可從來沒有涉足到淮南地界,更別說佔據整個徐州和半個青州了。
東吳現在的實力,可比歷史上的那個,要強的多。
總而言之,益州派肯定是不希望劉禪北上移駕長安的……今天這一步鬆了口,回頭劉禪說不定就直接在長安宣布遷都了,那益州派的利益,可就要損失近半了。
可劉禪的輔政大臣,是諸葛亮啊……你見過哪個權臣常年不在朝中獃著,也不在朝中培養親信,更不會提拔自己的親屬掌握實權的?!
尤其是荊州這邊,前幾年為了支持北伐,所有的戰略布置都是傾向於北方的,如今就算要對東吳動手,也需要進行一番戰略調整,把重心放到南方來才行。
說到底,要跟東吳翻臉,到底還是需要時間來做好準備……所以嘛,這次去江東,鄧芝不管多難,也需要儘力維持住兩國關係。
而且現在孫權才四十多歲,如果按照他歷史上的壽命而言的話,他現在還算是年富力強,腦子還沒徹底糊塗呢,現在跟東和-圖-書吳翻臉的話,風險還是比較大的。
甚至諸葛亮都明說了,他會留在洛陽前線阻擋曹賊可能的反攻,不會回軍長安……這擺明了就是告訴劉禪,你隨便搞,真出了事兒,那也有我幫你兜底。
但……東州派還有一個因素,需要認真考量啊。
你說劉禪能不心動嘛。
其實說白了,諸葛亮就是告訴劉禪,移駕長安可以收穫大量的軍心民心,對劉禪樹立自己的天子威望,有極大的好處。
所以啊,在跟張溪兩人的私下交流時,鄧芝是真的忍不住,跟張溪訴苦了起來。
而益州派的後起之秀,丞相府勸學從事譙周直接借用天文星相之說,力陳星相異動,天子不可輕離都城,否則恐有災禍。
抱怨完了這個事情,鄧芝在閑聊之下,又扯出了另一件事情。
今年五月的時候,侍中龐統從洛陽回到成都,不僅帶來了諸葛亮的北伐報捷奏疏,同時也帶來了一封諸葛亮請求天子,移駕長安,總御北伐大計的奏摺。
至少,現在的江陵,暫時還沒有做好成為南征基地的準備。
核心觀點就一個——咱們大漢,是不是對東吳有些太過於客氣了?!
而皇帝要想有實權,兩樣東西必不可少——軍心和民心。
人都打到咱們家門口了,不管是有什麼樣的戰略考量,這麼頻繁的派遣使者過去溝通,溝通不成也只能不了了之……這像話么?!
這麼做,只會讓東吳那邊更加的有恃無恐,也讓自己這樣出使的使者,在東吳面前顯的很憋屈。
鄧芝時隔一年半,再次領命出使江東,但照舊,在江陵hetubook.com.com逗留了一段時間。
光這一點,就足夠劉禪動心了。
所以啊,東州派猶豫啊……想盡辦法,要尋求到合適的證據,來證明天子確實有遷都之意。
反倒是這些年,諸葛亮不管是坐鎮長安,還是屯兵洛陽,時時刻刻不忘叮囑天子,要有自己的執政班底,要收攏天下民心,軍心……一副巴不得天子上位,掌握實權的架勢。
當年東州派是怎麼出現的?!
劉禪又不是真的傻子,他不過是對自己的認知明確,知道不管是政務還是軍務上,他都不及諸葛亮等人,而諸葛亮等人,不管是出於對先帝的知遇之恩,還是對大漢的忠心,都不可能會背叛自己……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把朝政交給諸葛亮等人處理,自己落得清閑,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朝中的荊州派,甚至是東州派,對這件事情上,都呈現出了非常詭異的平靜。
諸葛亮在這封奏摺里,詳細講述了天子移駕長安的必要性,尤其強調了天子劉禪一旦移駕長安后,關中和河洛百姓必然簞食壺漿以迎天子,北伐將士感念天子親臨,必然奮勇作戰這一件事。
禮部尚書秦宓直接上奏天子,表示成都是國都,天子坐守國都,總攬全局,統御四方,這才是英明的天子應該做的事情。
但……沒辦法啊。
以前不回關中去,是因為入川時間太久,家族利益都已經在蜀地紮根了……但如果天子真的遷都長安的話,那相比于能在關中獲得的利益,這點益州家業,也不是不能捨棄。
對荊州派來說,其實天子移駕長安,對他們也是有和圖書好處的。
而當鄧芝到了江陵,見到了東吳派出的所謂接應使者后,其實心裏也明白,自己這次出使江東,大概率是只能走個過場了。
是的,東州派最早,都是關隴世家的代表。
這就是為什麼劉禪能信任諸葛亮的根本原因……諸葛亮的所作所為,從來都是為了大漢,而不是為了自己。
但這些年,隨著朝廷中荊州派的日益壯大,以及季漢兩任皇帝對益州本土派的不信任,導致益州本土派不得不和東州派一起合作,對外統一立場,都算益州派,以此來對抗荊州派的壯大。
如果是攤上曹操這樣的輔政大臣,那劉禪這輩子也別想觸碰這兩樣東西,好好的在深宮裡當個吉祥物才是最妥善的選擇。
所以,在遷都這個事情上,東州派如果是單純出於利益考慮的話,應該是跟益州本土派站在一起的。
可見,鄧芝是真的很煩自己出使東吳的使命。
雖然後來收納了一些像鄧芝家族這樣,從荊州逃入益州避難的世家家族,但整體勢力而言,還是以祖籍關隴的世家為主。
是,你諸葛亮是一句都沒提遷都的事兒,但這個天子移駕長安,總御北伐的做法,其實跟遷都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吧?!
只是……這裏面需要冒一定的風險,畢竟,天子只是移駕,並沒有明確說要遷都。
而陸軍方面,張溪現在也在想辦法儘快招兵擴充,但受限於江陵東南四縣的丁口損失,張溪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還是恢復四縣生產,擴充郡兵的事情,只能往後挪一挪。
張溪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常年出使東吳的鄧芝怎麼會看m.hetubook•com•com不出來。
可劉禪心動沒用啊,成都的朝臣們,都快炸鍋了。
至於東州派嘛……其實對於東州派來說,他們現在才是最難受,也最裡外不是人的一個派系。
鄧芝聽完了張溪的理由后,也只能是嘆口氣……世事如此,他這個當跑腿的,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天子要移駕長安,如果順利的話,那麼對東州派來說,往好了想,是一個擺脫益州本土派,自立壯大的機會,往小了說,這些東州派的世家大族們,起碼是可以衣錦還鄉了。
關隴戰亂,導致大批關隴百姓,世家,入川避難,當時的益州牧劉焉利用這些逃難入關中的百姓和世家們,編成了東州兵,用來對抗益州本地世家勢力。
可這並不代表,劉禪不想成為一個有實權的皇帝。
畢竟長安到荊州的距離,肯定比成都到荊州的距離要近得多,路程也要好走的多,遷都長安,對荊州派來說,其實是有利的。
鄧芝是真的抱怨,甚至都說出了,實在不行的話,希望張溪能幫他跟跟諸葛丞相請個命,讓他去洛陽前線跟魏賊對峙,也好過去江東跟孫十萬扯嘴皮的話來。
是的,比起遷都長安,荊州派其實更希望天子能遷都洛陽……從洛陽到荊州之間的距離,那可就近的多了,而且荊州世家,潁川世家,河洛世家這三地世家從歷史淵源上講,其實是從同一條發展線發展起來的,彼此之間互有交情。
從整體利益上來說,東州派入川時間太長了,他們的利益糾葛,已經完全是在益州了,只不過那時候益州本土派依然不太接受他們,所以他們才會抱團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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