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拿出一張照片放在茶几上：「這是鼎盛資本在香江競拍的那件古董筆洗。」
陳文翰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我總有一天會把你踩在腳下。」
事情已經推進到這個階段，也是時候和這位陳家闊少見個面了。
仔細回憶起來，第一次打交道，就是因為《雲雀》這首小提琴曲。
他一開始之所以拒絕拍道歉視頻，是不想出賣他爺爺。
方醒示意郭柯達拿出手機，然後說道：「拍一條道歉視頻，地址就給你。」
他精神有點恍惚，一下子分不清是不是眼花了。
陳文翰手僵在半空中，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鵬程資本也會跟著受牽連。
陳文翰剛剛把照片發出去，二十秒不到，馮雲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陳文翰沉默了下來，內心還是有點遲疑。
「想拿捏馮雲彬嗎？」方醒開口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方醒也不多問，拿起紙條，直接揉成團，準備扔掉。
他必須要想辦法自保。
他想嗎？
一旦鼎盛資本起訴，法院判強制執行的話，翰林傳媒拿不出5500萬，就會被凍結資產。
陳文翰冷哼道：「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我不高興，你就得倒大梅，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牢飯，想想我就開心！」
陳文翰連忙阻止：「等一下，我二叔的主意，和我爺爺商量過做的決定。原本這個投資項目沒準備坑大川音響，是因為你……因為你做的節目，公司虧了一大筆錢，才想要吃掉大川音響回血。」
包房裡，茶几上、地上、沙發上，瓶瓶罐罐，瓜子花生，東倒西歪，全是放浪形骸留下的痕迹。
陳文翰從來就不介意出賣陳立鵬。
方醒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列印著一個地址，說道：「現在這個筆洗藏在這個地址。」
「我是問你知不知情。」方醒強調一遍。
三年前。
當時，陸湘兒在上課的時候，演奏了《雲雀》。
因此，翰林傳媒根本沒有什麼資產可以凍結。
陳文翰立即伸手想要去拿那張紙條。
陳文翰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揉了揉眼睛，抬頭看到面前的人，眉頭頓時皺起，眼睛和*圖*書盯著不放。
郭柯達接到「老啤」的微信，想了想又把微信內容轉發給方醒。
是眼前的方醒，還是一拳讓他在地上躺了半小時的馮雲彬？
為此，東音還給兩個開小灶，安排一位教授，專門給他們上課，為參賽做準備。
……
方醒前兩天才見過上級督導組的負責人。
如果能拿到這個筆洗……
但是，現在鵬程資本已經沒有錢可以給他隨意揮霍，甚至想要投資拍劇，也需要找鼎盛資本跟投才行。
陳文翰笑聲越發猖狂：「想搶回去？馮雲彬，我告訴你，你這回完了！」
「只要鼎盛資本起訴追償，那事情就精彩了。」方醒似笑非笑，臉上滿是戲謔。
方醒神情平靜，雙手十指交叉，撐著下巴，悠悠說道：「沒想幹嘛，就是過來看看。」
馮雲彬正在公司開股東會議，突然收到一張照片。
這個樂隊鼓手「老啤」，就是當初被陳文翰踩過臉，然後聽了郭柯達的提議，去給陳文翰放消息的人。
馮雲彬咬牙忍著怒氣，追問道：「東西你是從哪拿到的？」
方醒手指卻摁在紙條上，往旁邊一挪。
他一手舉著筆洗，一手拿起手機，和筆洗一起自|拍一張，露出滿臉的獰笑，然後發照片發給馮雲彬。
陳文翰一想到這個，就恨得咬牙切齒。
回到車上，他才拆開包裝，看到裏面的古董筆洗，雙眼開始發光。
陳文翰拿了根撬棍，進到更衣室，敲開儲物櫃，抓起裏面的東西就走。
陳文翰都已經看到了拿捏馮雲彬的希望，卻拿不到地址，心中非常不甘，大聲道：「我要是拍道歉視頻，不就等於把我爺爺也賣了嗎？」
只是，方醒根本沒有談價格，直接就拒絕了。
郭柯達走上去，把沙發上的酒瓶移開，騰出一個稍微乾淨點的空間。
每當有人提起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都會說他不如陸湘兒。
方醒笑了笑，道：「想白拿啊？」
陳文翰就是從「老啤」這裏聽到的消息，然後才去勒索馮雲彬的。
陳文翰獰笑道：「我什麼意思，你看不出來嗎？」
「哪間包房？」郭柯達什麼都沒說，直接問包和-圖-書房。
然後，之後沒多久，陸湘兒就靠《雲雀》，拿下了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冠軍。
東音有兩個學生獲得了參加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資格，一個是陸湘兒，另一個就是陳文翰。
他故意拿捏馮雲彬，等鈴聲響了半分鐘才接通。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搖頭說道：「我不能出賣我爺爺，絕對不可能。」
不過，陳文翰作為陳家的大少爺，自家公司的事情，一聽就能聽出來。
如果他拿不出錢來，就會被列入老賴名單。
這意思道歉視頻里只需要出賣陳立鵬就行。
方醒啞然失笑，疑惑道：「其實我很疑惑，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之間並沒有仇怨，甚至沒什麼交集。
「想嘲笑我？你只是個出身低賤的下等人，上流社會遊戲不是你能玩的！」
地址是一家洗浴城，紙條上寫了這家洗浴城的儲物櫃編號。
原本他毫不在意，但看到照片里的筆洗，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住。
陳文翰冷笑道：「我現在不著急了，你繼續叫人來催分賬，使勁催！看誰先死！」
他捂著頭坐起來，宿醉導致的頭痛，讓他沒有精力關注包房裡出現的三個人。
他之前可以威脅到馮雲彬，靠的就是這件事。
這顆仇恨的種子，從那時候開始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後背開始冒出一層層冷汗。
預告片里，提到了合同欺詐事件，說的就是鵬程資本用合同坑了大川音響事情。
陳文翰立即撲上去，撿起那個紙團，小心的剝開來，默念上面的地址，眼中開始冒出一抹凶光。
陳文翰定睛看去，見到照片上拍的確實是一件古董筆洗。
「誰的主意？」方醒繼續問。
陳文翰冷哼道：「想來看我笑話嗎？你還沒有資格！」
方醒輕笑道：「拍的道歉視頻，可以不提陳興業，這是最後的底價，不同意就談崩了。」
所以，方醒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裏。
電話被掛斷，馮雲彬感覺背脊發涼。
當然，如果是平常時候，出賣陳立鵬，肯定會被陳興業教訓，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郭柯達戲謔道：「預告片今天剛公布，你自己到網上找。和*圖*書」
他立即起身走出會議室，撥打陳文翰的手機。
陳文翰冷哼一聲，站起來想走。
此時。
督導組那位賀書記，之所以找方醒了解情況，也是想從方醒這裏得到一些有用的證據，或者是線索。
他沉默思考片刻，皺眉說道：「一張照片有什麼用？你以為馮雲彬傻嗎？用張照片就能威脅他？」
在陳文翰看來，如果《雲雀》給他演奏，肯定比陸湘兒更好，冠軍就應該是他的。
如果是一年前，5500萬在他眼裡，根本不算錢。
陳文翰拳頭握得越來越緊。
三年時間過去，陳文翰已經分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仇恨方醒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早已經恨方醒入骨。
兩個人其實是校友，但並沒有什麼交集。
按照那份合同的內容，翰林傳媒作為《芙蓉帳暖度春宵》的出品方。
「等著瞧，我會讓你後悔跟我作對！」陳文翰強行擠出一絲冷笑，邁步想走。
老啤走過去，踢了地上、沙發上的男男女女幾腳。
這次「老啤」又見到陳文翰在金樽喝得爛醉，於是就給郭柯達發了消息。
他擔心夜長夢多，出了金樽就開車朝紙條上的地址奔去。
還有幾個男男女女，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電視台敢做節目曝光鵬程資本的事情，已經說明鵬程資本要完了。
馮雲彬額頭開始冒冷汗：「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可以見面坐下來慢慢談。」
「不可能！電視台不可能做這種節目！」他第一反應不相信這是真的。
陳文翰立即警惕起來，懷疑道：「你想要什麼？為什麼要幫我？」
可是現在陳家都要完了。
顯然是宿醉沒有離開。
他看完這個預告片，後背頓時開始發涼。
拍完視頻之後，方醒丟下那團被揉成球的紙條，轉身離開。
方醒當時拿出《雲雀》，給陸湘兒拿去參加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
郭柯達打開手機錄像功能，對準陳文翰開始拍攝。
「算是……知道。」陳文翰實在太想要紙條上的地址了，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陳文翰腳步頓時僵住。
陳文翰遲疑了半晌，才開口將陳立鵬如何用合同陷阱，坑害大川音和*圖*書響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眼中蓄滿淚光，裝出真誠的樣子，請求受害者原諒。
陳文翰趕緊翻出手機，打開微博，隨便一搜，就搜到了這條預告視頻，而且是東海衛視官微發的。
他額頭的血管嘭嘭狂跳，想不通筆洗是怎麼落到陳文翰手裡的。
畢竟方舟文化就是拍電視劇的，做個假視頻很簡單。
陳文翰本能的反對：「不可能！視頻我不可能拍！」
方醒語氣淡漠的說道：「不用你出賣，你們家的事，已經上節目了。不用我說，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當時。
陳文翰使勁搖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先見面，見面再談。」
……
早上十點。
馮雲彬第一句話就問：「你什麼意思？」
吵吵嚷嚷的動靜，吵醒了陳文翰。
他可太想了。
從那以後，他靠小提琴獲得的一切榮譽，都掩蓋在陰影里。
KTV都是晚上熱鬧，白天冷清，服務員都下班了，只有幾個阿姨在打掃衛生。
樂隊鼓手「老啤」迎上來，滿臉笑容的打招呼：「郭哥好，方哥好。」
「208，這邊。」老啤趕緊在前面帶路。
方醒扯扯嘴角，直接起身往外走：「那你就等著鼎盛資本的起訴書吧。」
從聊天中，方醒聽得出來，督導組確實在查鵬程資本和鼎盛資本，但是沒有直接證據，所以不能直接批捕。
陳文翰越來越慌，就像是一個被慣壞的孩子，突然失去了庇護。
推開208包房的門，頓時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而且，翰林傳媒才成立不到半年時間，有且只有《芙蓉帳暖度春宵》一個項目，而且還虧損了。
方醒剛剛和松石唱片簽約，而陳文翰還是東海音樂學院的碩士研究生。
事情和一開始猜測的差不多。
或者是兩個都恨。
金樽KTV。
陳文翰頓時眼睛發亮。
況且，他不差錢，即便方醒開價一百萬，他也不會還價。
陳文翰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那件事和我沒關係，我當時還在學校，不管公司的事情。」
這句話一出，陳文翰瞬間僵住。
方醒沒有去攔他，只是淡淡的說道：「5500和圖書萬保底。」
「你為什麼總要逮著我不放呢？就因為我沒有把《雲雀》賣給你？」
郭柯達將手機轉過來，屏幕朝向陳文翰，播放一個預告片：「這是下一期《東方財經》的節目預告，你應該看得懂。」
當時馮雲彬明顯是害怕的，說明古董行賄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成交！」陳文翰一咬牙，同意了這個交換條件。
但此刻，他已經搞不清楚應該恨誰。
昨天晚上。
方醒和郭柯達走進二樓貴賓區。
馮雲彬極力保持冷靜，但是這件古董筆洗關係重大。
只是，方醒都已經把卓志勇查到的古董拍賣資料，寄給劉健安了，自然沒有其他證據可以提供。
當時，他覺得方醒只不過是一個剛出道沒多久的十八線歌手，這首《雲雀》很容易就能買下。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陳文翰心裏的仇恨不會那麼深。
方醒好整以暇的坐下，目光淡漠的看著陳文翰。
方醒身體往後一靠，問道：「當初鵬程資本用合同坑大川音響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現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打我的時候，怎麼那麼囂張？你等著瞧！我弄不死你！」
陳文翰說完，就掛斷電話，身體往車座上一靠，放肆大笑起來。
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些男男女女爬起來，趕緊離開。
預告片里並沒有透露企業的真實名字，用的是化名。
「你什麼意思？」陳文翰回過頭來追問。
方醒招招手，對郭柯達道：「給他看看。」
而他成了第三名。
他趕緊撥通另一個電話，語氣急促的問：「有人進過屋子嗎？確定沒有人碰過二樓的保險箱嗎？你確定什麼確定？一群廢物！」
當他得知《雲雀》是方醒給陸湘兒譜的曲子，他直接找到方醒，想要花錢買下《雲雀》。
老啤順手叫包房的門關上。
方醒扯扯嘴角，淡漠道：「你確實是個笑話，但我的趣味沒那麼低級。」
陳文翰聽到了《雲雀》，發現這首曲子他從來沒有聽過，那獨特的鳥叫聲，讓他感到驚艷。
過了好一會兒，他醒過神來，眼中頓時冒出怒火：「你想幹什麼？」
馮雲彬深吸一口氣：「你在哪？我們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