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爺爺時不時回頭望向家鄉的方向，不時安慰著小女孩：「小蠻兒，等到不下雨的時候，我就們能回去了。」

馮寄章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能擋住的，我兒子也在堤上，難道我會讓他來送死不成。」

「有馮老指導，我們自然都會好好乾，大傢伙兒說是不是？」年輕府軍向周圍這些同僚一招手，大傢伙兒個個都愉快地歡笑起來。

主簿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像是在做天人交戰，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依依向縣令行禮：「一切憑縣令大人作主。」

按照官家的意思，黃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潰壩，若是還停留在鎮上，十有八九活不成。

類似這樣的場景，不斷在各個州府上演。

「馮老，你說這些麻袋裝的泥沙能防住河水嗎？」這名府軍看上去很年輕，甚至還沒有馮寄章的兒子大。

話未盡，便見秦懷道自信無比伸出手指指向沙盤：「誰說朕放任不管？這裏，和-圖-書這裏還有這裏，皆是朕的手段。」

「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了，倒是你們年輕人，前途大好，需要好好乾才行。」

主簿說道：「那撤離百姓恐將死去十之有一，按我縣人口來算，這將是個極為可怕的數字。」

見秦懷道指的那幾處地方，魏徵愕然道：「陛下的意思，是調遣邊軍入朝？」

按理說朝廷連軍糧都拿出來了，整個受災區的糧食應該是夠用的，可總有些宵小之輩這裏剋扣一下，那裡延緩幾天，導致糧食總是不夠。

白須爺爺帶著個小女孩跟隨大隊伍行走在撤離的路上。

小女孩：「那什麼時候才會不下雨呢？」

年輕的府軍聽完也笑了：「馮老哪裡的話，我等自然是相信馮老的，聽說當年馮老跟隨程老元帥征戰之時，威風八面神勇無雙，連程家後輩前段時間都來探望過。」

荊江大堤後方百姓提前撤離沒有任何問題，朝廷在對面整條長江江防以和圖書及黃河河防的問題上都是這般處理，黃河下游因為提前下達旨意，很多地方已經撤出過半百姓，即使現在潰壩，也比之前減少不少損失。

「正是！」

「走吧，走吧，大雨還會再下……」

馮寄章帶著大量府軍與河工大幹快乾，往許多麻袋中裝填了不少泥沙，全部運上堤壩，只待洪水來時，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河南府堤壩段。

邊軍將領，都是他秦懷道關係匪淺之人，不是在冊的元帥便是十大將軍，由他們出手應對六路匪軍，自然不在話下。

負責這個小鎮賑災糧的縣上，正在發生這種情況。

早在多日前州府就收到了朝廷讓他們撤離的指令，等消息傳到縣裡，再由縣裡傳到鎮上之時，時間已經過了十日，想要提前搶收糧食時間上根本不允許。

「走吧，走吧，離開自己的家……」

「可如果放任叛軍不管，任由他們做大做強的話，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魏徵面和圖書露疑色。

勞累多日的府軍看著一堆堆由麻袋堆積起來的防線，不免心生懷疑，他望向堤壩上唯一的老河工馮寄章。

縣裡主簿焦急萬分，若是死的人太多，那將全是他們的罪過。

「爺爺，地里的莊稼還沒收呢，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小女孩瞪大著眼睛好奇地看向爺爺。

他說的自然是前段時間秦懷道帶程處默幾人下江南時，路過此處過來看河堤時的偶遇。

眼看主簿準備強行發糧，縣令卻將他神秘拉至一旁，悄悄向他說道：「主簿大人莫急，若我等晚幾天發放災糧，那又如何？」

又是接連幾日大雨。

「死去之人自然不再需要糧食，若你我通力合作，將多餘糧食賣掉換成銀子……我聽說糧市價格暴漲已有三倍有餘，如此多的錢，主簿大人難道不心動嗎？」縣令在邊上給他煽風點火。

縣令道：「大雨滂沱，山路難走，早個幾天或晚個幾天也是常有的事，朝廷不會追究hetubook.com.com太緊，只要糧食確實送出，你我便不會有問題，如何？」

有的人病倒在撤離的途中，有的人餓死在前進的路上，每天都有人死，朝廷答應的糧食，也遲遲沒有送到，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臣不敢。」薛仁貴將眾人領至大漢疆域沙盤面前：「諸位請看，我大漢由長江黃河貫穿全域，若是依書信所言，這些叛軍想借水患之機起事，依下臣來看，必會於關鍵位置炸掉堤壩，長江所炸位置我等已經知道，那便是由陛下主導炸掉荊江大堤，黃河之位呢？多半於壺口、三門峽或是小浪底這幾個位置炸堤，一旦炸堤，洪水泛濫之下便能形成天然防線，且不說精銳部隊能否快速有效與對方形成接洽戰局，恐怕連保證大軍糧草都很難做到。」

馮寄章此時還需要靠這個壓著這些府軍，否則憑這些眼高於頂的傢伙，哪裡會服服帖帖跟著河工干這麼久？

白須爺爺：「這個，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m•ｈｅtubooｋ.coｍ.coｍ只是這流離失所，同樣會有很多人死去。

「不僅如此，一旦水患暴發，朕過不去，他們也過不來，他們會藉此機會鞏固地盤，而朕，也需要大量人手參与救災抗洪，因此朕認為，可以先救災，后剿亂。」

秦懷道聽著連連點頭，薛仁貴的話也正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在薛仁貴的基礎之上，他又補充了幾點。

「縣令大人，救災糧已經到了，我聽聞撤離百姓已然開始出現死亡，我等還是早早將糧食和衣服送到，以保百姓平安。」

某個下游小鎮。

魏叔玉已經悄悄從長安離去，想要炸毀荊江大堤又不能讓天機閣看出是陛下默許，還不能造成人員傷亡，這需要些難度。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聽從陛下調遣！」

「可糧食已經到了，如何作得了假？」

這位痛馮老，他們是服氣的。

秦懷道看向薛仁貴：「薛大哥，你覺得呢？」

有人在雨中悲歌，低沉的情緒不斷蔓延，也讓這支撤離的隊伍腳步越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