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也夢想著成為萊茵王國國民守備隊的一員，在……在我的家庭遭遇變故前，我從未想過我會連光明正大行走在陽光下的都如同奢望——如果能有更好的選擇，誰願意去過那種刀尖上跳舞，朝不保夕的生活？」
哈爾：「呃——」
雷克斯還是第一次看見前盜賊們熱情洋溢的笑臉，老不自在了……
「遊戲」里的領主楊，粗略看去三十四十左右年紀，黑色過肩長發，臉頰瘦削，五官端正，有明顯東方人特徵。
地球時間十月二十八日，周一，上午十點。
「這是當然的，老兄。」塔特爾高興地道。
「還有啊，山谷外面，我是沒機會去看，就我們認識的小夥子出去看過。森林沼澤是多了點兒，可拋荒的大平地也不老少呢，就算不種地，撒點草種上去，不說多吧，種個千把畝的牧草，牛羊都不曉得能養多少頭了！」
很好，狗製作組算是當了一回人，說只有周末搞活動就只有周末搞，進了工作日總算是正常了。
劉師傅多人精呢，一看就知道這三個年輕小伙面子上掛不住，主動幫他們解圍，笑呵呵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我和老耿經常出去鎮子外面山腳下搬東西，這個山谷還挺大，除了鎮子範圍外還有不少荒地，隨便目測一下吧，不說多，就北面和西面這兩處近水的地兒，開出幾百畝地那是隨隨便便。」
不管怎麼說，領主楊這個「土著NPC」，絕對跟「目標」有重大聯繫、絕對是「遊戲」的幕後黑手之一，這兩點毋庸置疑——劉師傅&老耿旁敲側擊下已經從「高級NPC」口中確認玩家們操控的亡靈角色屬於領主楊，甚至「高級NPC」們都有玩家們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這麼個概念。
塔特爾和潘西在短暫的愣神后，眼睛大亮。
當然了，假設領主楊是利用某種神奇的魔法偽裝成人畜無害的「目標」在地球上活動，這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玩家們「登錄」到遊戲世界里確實能使用類似於網游的攻擊技能，還有欺詐寶珠這種能把亡靈偽裝成人類的裝備在，將一個人完全改頭換面的魔法，專家組認為是有可能存在的。
回到行者公會，塔特爾把門一關，轉過臉來便振奮地對倆www.hetubook.com.com小夥伴道：「我們的機會來了！」
「劉，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將亡靈們帶出塔蘭坦？」哈爾一聽這個建議，臉上就流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來。
「無意冒犯。」塔特爾連忙歉意地朝潘西舉了下手。
專家組的殷正亮教授曾經突發奇想將楊的正側臉圖片錄入公安部大數據中心，對比出來幾十個相似度90%以上的華夏人，但逐一調查過後吧……人家都好好過著自己的日子呢，絕壁不是領主楊，全部排除掉了。
前盜賊們心懷叵測、想把亡靈們拉出去搞事，正好跟專家組方面的需求不謀而合……他們太想了解塔蘭坦之外的情報了！
「戰爭能讓亡靈們變強，劫掠來的人口能充實塔蘭坦領民，無論哪一邊都非常符合楊的期望，那個傢伙絕對無話可說。」塔特爾眉飛色舞地摩拳擦掌，「至於發動領地戰爭的後果和如何養活劫掠來的人口，那是楊的問題，反正我們只是按他的要求在辦事。」
劉師傅笑而不語，精神奕奕地看向塔特爾&潘西。
背包上方還捆了捲毛毯！
在工作日大大方方上線玩遊戲的紀棠，上線后第一件事……是低頭確認信息欄里刷出來的黃字。
遊戲里的天色漸漸暗下來，不準備刷到NPC上班的楊英拉著紀棠去交任務，兩人進了小小一間的戰士公會大廳，紀棠便敏銳地發現……戰士導師的桌子旁邊多了個大背包！
塔特爾出生中產人家，老爹失業后淪落底層；哈爾少年時代前家裡也很闊氣，家道中落後可得算是嘗遍人間疾苦；潘西呢，人本來就出身底層——他們叄還真沒法說出卡摩爾的平民只是極少數這種話。
「我們這樣的人，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至少還能靠武力撐下去，像是楊要求我們照顧的那些女工，她們到了快要活不下去的境地，除了等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有機會去拉一把這些沒有選擇的可憐人時，就算是我們這樣手上染過他人鮮血的盜賊，想要伸下手，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吧？」
雷克斯盯著哈爾看了會兒，又默默看向哈爾身邊的倆智囊。
「沒錯沒錯！」哈爾笑呵呵地搓手，滿懷期待地等著雷克斯給出答案。hetubook.com.com
「所以說……你們想知道萊茵公國東南境哪兒有那種特別混亂貧瘠、民不聊生的地方？」雷克斯神色古怪地道。
「嗯？」叄土著都沒聽明白。
「抱歉……？我不太懂你們的意思？」雷克斯不但沒有被他們叄的笑容暖到，反而還警惕了起來。
換個人來說這話，他也就信了。
沒錯兒，他們這幫蹲索倫森山脈里當山賊土匪的人確實不了解萊茵王國東南境的民生情況，但是吧，其實也根本用不著了解——苦命人多了去了，哪哪都有，壓根用不著特意找。
劉師傅打了個哈哈借故走開，把交流空間留給他們叄；他一走，塔特爾便拉著哈爾，強忍激動地道：「哈爾，你還記得我們最早分析的楊的野心嗎？」
熵不增、唐葭早上有課沒在線，已經辭職的楊英比紀棠還早上線，見紀棠來了便把他招呼過去，趁遊戲里還沒天黑，抓緊時間刷聲望。
這兄弟三個也顧不上「上班」接待玩家了，立馬奔出門聯繫騎士導師傑羅姆、戰士導師查理·雷克斯……
事實上，紀棠和兩位老哥子截的領主楊的全方位特寫圖已經被專家組研究了N久，研究所裏面連領主楊的半身建模都倒騰出來了……
劉師傅這個搞了一輩子路橋工程的人精，當然不會破壞專家組的策略，但是在不影響專家組策略方案的前提下玩點兒小手段，劉師傅還是很積極的……
也有人猜測過領主楊會不會就是在地球活動的「目標」，但將兩者的影像資料對比過後，殷正亮教授自己首先就排除了這個可能——不說兩者的相貌差距大到連五官位置都不一樣，雙方的語言習慣、音譜、體態、步態都有很大區別。
「嗯……這個傢伙可靠嗎？」潘西朝雷克斯里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這兄弟三個風捲殘雲般把剩下的食物吃完，又給他們負責照顧的五名女工打了飯，這便匆匆離開。
塔特爾一看雷克斯這反應，就知道這個「自願投賊」的傢伙對他們是有防備心的，立馬就掏心掏肺上了，無比真誠地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雷克斯，但我也必須告訴你，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天生就自願做盜賊的。」
紀棠鬆了口氣，和-圖-書抬腳就往戰士公會走。
潘西&哈爾齊齊點頭。
趕在哈爾說出更多失禮的話前，塔特爾搶先道：「我知道楊想要的是什麼了，多謝你，劉。」
換句話說，他們只是找個理由合理地接觸雷克斯，並蠱惑這個傢伙去試探楊……
選擇萊茵王國而沒選什加公國，原因很好理解，楊剛過去人家什加公國的邊境小鎮卡摩爾耀武揚威了一番，這會兒帶著亡靈們殺過去很容易把自己也坑掉……
「……好吧。」雷克斯勉強地點了下頭，有些尷尬地退後了兩步，「我明白了……不過在行動之前，我必須先跟楊交代清楚，我們會將亡靈們帶往何處。」
只是，專家組仍然很難解釋這種奇葩行動邏輯——這麼一位能夠以人力改變地形（鎮南大門那條黃土路）、能跨次元投送大量物資的魔法師，跑地球上不為非作歹以武犯禁，也不做次元倒爺大肆斂財，反而是費足了勁兒折騰個給華夏年輕人玩兒的遊戲出來……圖的啥？
身為魔法師居然有個當遊戲製作人的夢想，估計輕小說里才會有這種奇葩劇情了。
面無表情的雷克斯：「……」
他還以為他這兩個老兄弟被劉蠱惑了，忽然間就對楊忠誠起來……還好，他的兄弟們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雷克斯匆匆離開，哈爾和潘西看塔特爾的眼神兒都有些變化……
雷克斯：「……」
哈爾一愣。
「是這樣……她們學生學業為重，忙學習也是好事。」紀棠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扭臉看戰士公會大廳方向。
重點，是查理·雷克斯。
被楊秋騙來塔蘭坦之前，這幫前盜賊已經在索倫森山脈蹲了幾年干劫道收過路費的黑活，只關心哪支商隊哪個月份從索倫森借道，並不關心周圍的民生問題……要論對比較近的萊茵王國東南境適合做「活動」的地區的了解，還得看雷克斯這個剛躲進索倫森沒多久的戰士。
聽了這話，三位前盜賊的臉色就有點異樣了……
哈爾還困惑呢，潘西連忙拚命朝他打眼色……
「糧山肉山？亡靈也會喝醉嗎？」不光眼神嫌棄，哈爾還說出來了，朝著劉師傅嗤笑道，「冷靜點兒，夥計，流放鎮外只有荒野，你夢想中的草場只有野獸的屍骨和糞便。要是把鎮子里https://m.hetubook.com.com這些女人放出去種牧草，唯一的結果只能是荒野上多出一些被嚼得稀爛的骨頭。」
「來了！」紀棠精神一振。
哈爾：「……」
塔特爾和潘西這倆貨，也滿臉燦爛地看著他。
劉師傅和老耿，還有紀棠，及現實中蹲G省大山裡的專家組成員，都有一個共識：《異界》這個遊戲世界里，誰都可以不知道玩家們的真實來歷，領主楊必不可能不知道！
潘西先是點頭，隨後發覺哪裡不對，瞪了塔特爾一眼：「注意一下，老夥計，什麼叫即使是金幣女士？」
「小糖下午沒課，再過幾個小時就能上線。青月好像是參加了什麼課題小組，這兩天可能會上得少點。」一邊刷任務，楊英一邊跟紀棠閑聊，「不過我覺得她應該是因為沒拿下活動本心裏不爽，不服氣，又不肯跟我們說，自己躲著調整。」
「不妥。」塔特爾出聲反對，「劉，你或許不夠了解塔蘭坦之外的世界，拿巴倫大陸是諸神庇佑之地，即使是金幣女士也不會容忍來自黑暗世界的亡靈生物堂而皇之進入她的屬地。」
上一次的三輪車隊遠征任務，玩家們到底還是在塔蘭坦內部活動，並沒能真正看到人群聚居的聚落。
你們這幫山賊土匪，就算了吧。
雖然周末活動的心魔本沒能拿下，不過副本里有戰士位置這個說法已經在玩家間不脛而走，往日冷冷清清的戰士公會，也多了幾個還沒轉職的休閑玩家蹲點刷任務。
「塔蘭坦這氣候，這日照，幾百畝地就算只有一半能種糧食，一年半載的出個十幾萬斤糧食那也是手拿把掐，是不是？」
從來不看信息欄公告的紀棠，在剛結束的周末活動里受的教育確實不小……
把三個前盜賊繞得一頭霧水后，劉師傅又感嘆地道：「可惜了，塔蘭坦最多的還是亡靈，就算這裏堆著糧山肉山，對於亡靈們來說也毫無意義。」
對「目標」，專家組都採取了最保守最謹慎的零接觸策略，對這位跟地上神仙似的魔法師，專家組自然更加謹慎，就連進入遊戲半「度假」、半配合組織工作的老哥倆，專家組都給他們下達了保守指示。
「沒錯，這次楊給我們放了權，我們一定要利用好這次機會。」潘西之前也是壓抑著激動情緒的www•ｈetubｏｏk•ｃｏm•coｍ，鏗鏘有力地道，「楊不是希望他的亡靈們更好鬥、更熱衷於挑戰強者嗎？他不是想要更多領民嗎？我們就滿足他！」
這傢伙也不是說腦子就跟木頭一樣，而是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塔特爾一提醒他就醒水了，慢慢張大嘴巴……
但是吧……他們叄畢竟是人類。
「我們也是人，雷克斯。」
「我是說，像卡摩爾鎮底層平民這樣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是特例嗎？」劉師傅雙手比劃著道，「像他們這種掙扎在溫飽線上、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存權都得不到保證的人，在塔蘭坦外面的世界是比較少有呢，還是很常見？」
「是這樣的，雷克斯。」塔特爾主動站出來，義正言辭地道，「楊是塔蘭坦的領主，而塔蘭坦正缺少領民。這次楊希望我們能想出個讓亡靈們能得到充分訓練的職業任務，那麼還有什麼是比解救更多的窮苦人更適合的呢？」
嗯，就是土著們認為的另一個世界是某個魔界……這點上劉師傅和老耿那是又蛋疼，又沒法兒解釋……
「這樣吧，讓我換個說法……」劉師傅淡定一笑，抬手指了下廚房門口那一桌、正跟前盜賊們享用同等早餐的四名殘疾幫工：「像他們那樣的人，是特例嗎？」
總之，圍繞著《異界》遊戲、圍繞著「目標」的調查進行到現在，專家組的視線很難不放到遊戲中的塔蘭坦領主、黑魔法師·楊身上。
「回去再說。」潘西看了眼不遠處的劉師傅，壓低聲音道。
塔特爾自信地一笑：「放心吧，潘西。小查理年紀和馬南差不多大，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崩潰得連自我意識都不剩多少了，這種靈感高的人最容易被感性的話語蠱惑，他去說服楊，比我們自己上場更合理。」
商會食堂的老同志昨天就跟專家組彙報過給「高級NPC」提主意的事，怎麼遊戲里都一天多過去了還沒動靜呢？
要讓他們三個在一位亡靈面前承認自己的同胞中確實有不少苦命人會願意為了生存、為了活命而跟卡摩爾的鎮民一樣「屈身」亡靈，這實在太勉強了點……
這倆聰明人激動地看向自家小夥伴……卻見哈爾正用一種他們很熟悉的眼神兒斜視著劉師傅，彷彿是在嫌棄這個老亡靈吹起牛逼來比碼頭上那些醉醺醺的酒鬼還沒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