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沒有懸念的戰爭(四)

「若能以難以承受的代價逼我讓步,割讓羅布鎮以南的土地作為停戰賠償——不,不對!」
而楊秋在被不知名規則系古神的觸角襲擊過後,特意收集查閱了一番神秘學典籍——這個被擴大了無數倍的古老獻祭陣圖,楊秋不久前就曾在向因納得立教區主教李·吉恩借閱的神秘學典籍中見過!
服侍了他多年的忠誠執事,此時倒在庭院中那條原本用來散步的鵝卵石小道上。
「不用急,再等一等。」中年男人僵死的麵皮上硬扯出詭異的假笑,道,「我聽說施法者十分畏懼被污染精神,若噩夢屠夫進了城再啟動法陣,那豈不是非常有趣?」
高階施法者在極限狀態下,能在半小時內連續施展兩次禁忌魔法,中途需要以魔葯輔助恢復精神力,且事後必須迅速在安全環境下進入冥想、保持精神狀態穩定。
卡特夫人冷酷地評價了句那些用命——用自己的命和守城士兵的命——去拖延亡靈大軍攻城進度的黑袍教徒,發出催促。
「這似乎確實很有趣。」卡特夫人露出同樣詭異的彆扭笑容,「伯爵,你看呢?」
格萊斯頓少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于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獻祭參戰士兵,是沒打算讓參与守城的軍士留下活口——反正陣亡士兵的死因可被歸咎到攻城之戰上。」
因早年經歷過被外敵入侵、三面城牆八道城門皆被攻破的慘烈遭遇,重建后的克里克城封死了北、西兩面城門,城牆加高加固,只留下南面和西南面合共三道城門供人通行。
「如能解決圍城之困,三萬士兵的代價……並非不可承受。」
很遺憾,楊秋此時完全沒有空閑為他們解答。
「很好——你們這幫雜碎,確實激怒了老夫!」
也正是因為施法者hetubook.com•com們互相之間都挺了解對方能施展得出的禁忌魔法,四連發「黑暗吞噬」的楊秋才把現場觀戰的三位宮廷法師震得不輕。
連續施法四次、中間毫無停頓,這實在太過刷新三位宮廷法師的世界觀——更離譜的是,放完四次禁忌魔法的楊並未露出任何疲態,甚至像是才剛剛完成熱身一樣,氣勢洶洶地往城中飛去!
這個疑問,同時在三位宮廷法師心中升起。
這三名「低語者」教派的核心成員,呈三角分佈站立在散步道旁的花園中,正認真地、耐心地,將執事殘軀中流下血液,滴落進他們腳下,那不知何時便已經被繪製好、埋藏在泥土下的石板陣圖上。
「低語者」教派的作為,已經惹火了楊秋。
事實上——象牙塔或是賞金獵人協會、又或是正神教派的藏書館中,都能查得到各類魔法的施展咒文、符文原理、所需耗材、魔法陣圖等等材料文獻,與禁忌魔法相關的資料也並不是特別罕見。
其獻祭範圍,幾乎覆蓋了城中所有人口密度最高的區域……也就是外城區!
格萊斯頓少爺本該是極其熟悉「父親」的語氣的,可在這時,他忽然有種古怪的想法……「父親」,彷彿也是在模仿著正常人的神態。
一隻身披猙獰黑甲、騎著亡靈戰馬的無頭騎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三名「低語者」核心教徒的側後方。
更讓這位少爺肝膽俱裂的是——頭部連帶左肩飛上半空的卡特夫人,竟還活著。
楊秋猛然睜大眼睛。
格萊斯頓少爺面色愈發蒼白,他產生了強烈的、逃離這一切的想法,他想要找個能讓他有安全感的地方藏起來。
「他不過是見識太少罷了。」格凱特安伯爵道。
投放到城www•hetubook.com.com牆上那四名把自身性命也當成祭品的邪教徒,只是第一批炮灰。
被父親抱著的那顆頭顱,在血液剛開始流淌時……還在不停蠕動嘴唇,試圖發出求饒的聲音。
「開始吧,那些廢物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格萊斯頓少爺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台階上。
異界文明發展到近代,鍊金藥水這種鍊金術產物變成家喻戶曉的消耗品,魔法科技造物如飛空艇、蒸汽列車、氣動車也不是什麼過於罕見的奇珍,就連神秘學典籍都能在一般貴族的書架上找到,「禁忌魔法」對於施法者這個群體乃至對於擁有一定學識的人群而言,自然也不會是什麼了解門檻太高的領域。
「伯爵,我們的小少爺似乎嚇壞了呢。」這個臉上根本做不出鮮活的表情、語氣也沉悶得難以聽出情緒波動的中年貴族,大約並不想承認自己與正常人不同,努力地學著別人的姿態、用那呆板僵硬的語調說出彷彿調侃一般的話來。
老伯爵「隱居」的別院中,黑袍人教徒和貴族教徒已經散去,只剩下格凱特安伯爵父子、卡特夫人、及另外一位看上去像是個中年男人的貴族。
「啊——!!」
楊秋胸口那座本來就沸騰不已的活火山差點兒沒當場爆發。
執事的頭顱、雙臂,分別被格凱特安伯爵、卡特夫人和那位中年貴族拎在手中。
就像這句話,「父親」似乎是想要做出隨意的神態來,只是……「父親」似乎做不到。
腦中將這些產生能量波動的點連上線,構成了一座——所有神秘學典籍中都會註明高危、禁忌、禁止字眼的,超大型獻祭陣圖。
不出意外地……他探查到分成三隊、鬼鬼祟祟躲藏在三座建築中的百來名邪教徒。
不……還倒在散https://m.hetubook.com.com步道上的,只有執事的軀幹和下半身。
他畢竟不是最擅長精神側魔法的幻術師,想在囤積了不少不同邪神崇拜者的城中精準找到「低語者」的氣息並不容易。
猝不及防目擊到這一幕的格萊斯頓少爺,驚恐地發出尖叫聲。
卡特夫人停頓了下。
一旦城破,亡靈大軍和堵港口的民兵隊同步進城,城內治安要不了兩個小時就能穩定下來,城中居民遭遇的動蕩威脅也能被控制到最低。
面上平靜,內心如翻滾著岩漿的火山口般躁動的楊秋,儘可能抽離無用的憤怒情緒、理智地思考敵人有可能採取的策略。
「父親」將頭顱帶到花園中站定,那斷開的脖頸上,才嘩啦啦地往下流淌鮮紅液體……
這個遭遇襲擊的貴婦人扭曲的臉惡狠狠瞪向發出顫慄尖叫的老少爺,似乎是嫌棄他太過吵鬧,又惡狠狠地瞪向空中。
克里克城是座常住人口超過五十萬的大城市,東面臨水,餘下三面皆是大平原。
格凱特安伯爵與卡特夫人先後完成「分工」,走出種滿了鮮艷花朵的花圃,走向乾淨的鵝卵石散步道。
格萊斯頓少爺聽見卡特夫人嘀咕了一句。
推定出哪一處「點」是獻祭法陣的陣眼,楊秋當即殺氣騰騰地撲了過去。
一柄長度超過兩米的、閃著幽冷寒光的斬馬刀,從側面切開了卡特夫人的右頸,刃面斜向下,從卡特夫人的左肩處穿出。
接著……他看見這位妝容精緻端莊、穿著體面貴婦長裙的貴婦人,隨手丟開執事的斷臂,用沾血的手拎著裙子,優雅地走回散步道,彎下腰,撿起隨意丟在一旁的斧頭,將其舉高——
再睜開眼睛時……格萊斯頓少爺看見卡特夫人已經回到了她本來站著的位置上,單手倒拎著屬於成年和*圖*書男人的大腿,全神貫注地盯著大腿斷口處往下淌落的鮮紅血液。
在他的感知中,約莫有七十平方公里的克里克城範圍內,讓他感覺不適的、有不穩定能量波動的點,其點與點之間分佈範圍彷彿有某種既視感,隱約讓他察覺到不妙。
如今這三道城門皆被亡靈大軍圍堵,東面港口也被骷髏船隊堵住,城中之人無法外逃,只能作困獸之鬥。
卡特夫人那詭異的笑臉,凝固在她那顆只要不細看、便能讓人感覺到美麗的頭顱上。
同一時刻,內城區領主府中。
只是他連靠自己的力氣站起來都做不到。
黑暗中,他聽見沉悶的、聽來卻極其刺耳的金屬斧面破開血肉肌理、砍斷骨骼的聲音……
驟然發難的楊秋沒看那三座建築第二眼,閉目感應城中氣息。
「不太夠。」
而顯然,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格萊斯頓少爺簡直要瘋了。
現在,楊秋飛越城牆進入城內,在他那源源不竭的、彷彿真就沒有極限的精神力探查下,城裡確實也沒見著有大量的人群聚集、暴動,絕大多數居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中。
「傳奇級的精神力,難道是沒有盡頭的嗎?」
楊秋揮動龍骨法杖,三道魔法陣圖同時在他身前成型,又同步消失。
他還看到……被砍斷脖子的執事,並沒有流出太多血。
而這,也是楊秋故意推動的——不知疲倦的玩家大軍攻下城市絕壁要不了24小時,這麼點時間里,以本土統治階級那弱雞的組織動員能力,絕沒那個本事把城中禍害到哪去。
金斯利這個黑魔法師不僅能認出風法師格洛麗亞·暴風施展的「禁忌魔法·風之嘆息」,還能正確解讀其原理、並大致判斷出格洛麗亞能持續運轉這個魔法的時間,便是得益於這種流通。
不同的邪和-圖-書神教派,因邪典的差異性,獻祭法陣也有細節上的不同。
他親眼看見「父親」將自己信任的執事叫過去,隨手從花園裡撿起把斧頭,砍斷了執事的脖子。
他一直以為身為格凱特安家次子、塔奇亞領實際上的掌權者的他,什麼都知道。
半小時前還容光煥發的格萊斯頓少爺,渾身顫慄、戰戰兢兢地站在大屋前的台階下,面如土色地看著院中。
被他掃到的三座建築中,地板石磚被頂開,建築內部空間被驟然湧現的鋒利藤蔓填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三隊邪教徒盡數被刺穿身軀,身體上留下大小不等的空洞。
花園中的三人,沒人在乎小少爺的想法。
召出無頭騎士的黑魔法師,正從高空緩緩落下。
楊秋怒極反笑,立即在腦中逆推這座幾獻祭陣圖的陣眼核心。
斧頭上只沾了少許血跡,屍體倒下的散步道也只在肢體斷開處滲出少量血液。
也正因如此,因探查範圍過大而「精度」大大下降的精神力,才能較為鮮明地發現那古怪的、不合常理的、點狀分佈的能量波動。
一言以蔽之,「禁忌魔法」這種曾經被各系施法者當成底牌的魔法學識,已經不再只能被少數人壟斷,而是變成了能在特定群體內部正常流通的常識。
格凱特安伯爵微微轉頭,看向不像樣的「次子」。
飛越城牆的楊秋,將精神場擴大、掃向整片城內備戰區域。
幸運的是,「低語者」並沒有邪典,其崇拜者沒有特定的獻祭規格能參考,使用的是最古老的「通用」獻祭陣圖。
「若即使如此仍舊不能解圍……那至少可以讓入侵者,也就是我,見識到他們反抗到底的決心。」
中年男人似乎最早完成「分工」,當他丟開斷臂,拍著手走回散步道時,還有閑心看了眼癱軟如爛泥的格萊斯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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