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麼——給風暴教會留個像樣的教宗，正神就沒有機會下場了。」

「又來了一位強者嗎？真遺憾，現在誰來了也無法讓『祂』停下。」

連楊秋本人都無法計算到底有多少無辜者的執念響應了《招魂曲》的呼喚，高空之上、那具威懾這方天地的嬰兒像……成型了。

楊秋抬手輕輕一揮，撕破正前方位面壁壘。

「居然用了這一招嗎……也對，以楊那近乎無窮盡的精神力，也只有他能用這一招了……」

更高的天空之上，一道恐怖的、僅僅只是存在便已讓人心生顫慄的、更為巨大的虛影，悄然浮現。

死靈，就不能稱為不死生物了，更貼切的描述應為：亡者留下的靈魂碎片。

雲層之下，漫天星點微光，幾乎使太陽失色。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湧進這片天空下的螢火碎片，仍然源源不絕！

耽擱這會兒的功夫，楊秋為構建法陣抽空的精神力，哪怕在需要持續投入法陣運轉的消耗下，也已經在二十萬錨點的支撐下恢復過半。

什麼也不看見的老管家也跟著抬頭看了眼天空，又困惑地看向傑勒米。

無數星星點點的、弱小的、僅有超凡者可目睹的靈魂碎片，正從腳下的大地各處升起。

風暴教會另一位傳奇級戰力經由傳送陣倉促返回聖地，正欲投入空中戰場，卻驚愕發現——高空之上，經由法陣轉換、凝聚千萬靈魂碎片而成的巨大虛影，輪廓已然成型。

而這……也已經夠了。

天空騎士怒吼著將鷹身女妖劈碎，不顧一切沖向運轉中的巨大法陣，試圖將其摧毀。

克什米爾，萊昂內爾公國，以及其它二十多個加入諾斯克聯邦的國家和地區，無數超凡者目睹到大量靈魂碎片響應某種召喚升空，往風暴聖地方向飛去。

索羅·依諾克怒色凝固。

「所以你看，我確實已經嚴謹地限定了召喚界限……奈何貴教會實在是太能給人驚喜了。」楊秋嘲諷地道。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天空騎士。」楊秋擦著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抬手道，「貴教會將三千多萬無辜者送入地獄wｗw•hｅtuｂoｏｋ•cｏｍ.cｏm時，為何不曾困惑過，你們這些人為什麼沒有發瘋？為什麼還有顏面在世人面前招搖？」

下意識低頭看向下方，這名風暴聖地的傳奇守護者，面現驚愕之色。

那竟像是個……正蜷縮著手腳、放聲啼哭的嬰兒！

天空騎士索羅·依諾克本不打算聽從對方的蠱惑之言，但下方是他守護了數百年的聖地，他實在很難將其忽視。

索羅·依諾克與另一名傳奇戰力聞言色變。

楊秋看了眼兩人身後的聖地，像是明白了什麼，笑道：「風暴教宗沒了？」

以封印物為陣眼，以半神之下最強的精神力構建的龐大魔法陣，以每運轉一秒便要消耗大量精神力的代價，將《死靈招魂曲》這個禁忌魔法增幅數百倍，召喚範圍以風暴聖地為核心往四周飛速擴散、延展，幾乎覆蓋整個諾斯克聯邦疆域。

啼哭聲如無形聲浪穿透這方天地每一個角落，滲透整個風暴聖地，傳到上百萬教士修士教眾教徒耳中。

「你認為我在詭辯嗎？」楊秋冷笑依舊，「那為什麼你們的神，沒有庇佑你們的教宗，庇佑這個離風暴主宰最近的正神神使？」

這些稀碎的靈魂碎片太過弱小，幾十片湊到一起也不如一具完整的魂體顯眼，但……數量卻太多、太多了！

上百萬螢火之光前赴後繼投入那巨大的、正緩緩運轉的法陣。

利用獅鷲、飛空艇等手段也不現實——彷彿擁有無盡魔力的噩夢屠夫，一邊維持法陣運轉，一邊攔截天空騎士，還有餘力攻擊試圖靠近的飛空艇，又或是騎乘獅鷲的苦修士。

繁華程度不遜色于任何一座大城市的風暴聖地——屍橫遍野！

風暴聖地，聖地中的神官、修士、教士、騎士，這群諾斯克聯邦疆域內最有權力的人們，神色各異地看著頭頂上那片越來越亮、越來越難以直視的天空。

「你——！！」索羅·依諾克勃然大怒，伸手往虛空中一抓，神器長槍于虛無中成型、握于其掌中。

通往次元魔界的巨大位面壁壘裂縫中，鑽出鷹身女妖、騎和-圖-書著骨龍的白骨巫師、騎著白骨獅鷲的無頭騎士，成群湧向倒飛出去的天空騎士。

楊秋忍不住放聲大笑。

「雖然不懂你在說什麼，但造成如此災厄仍舊不以為然，你這樣的惡魔居然能留存人世，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事。」索羅·依諾克恨聲道。

無論是否擁有意識或智慧，不死生物基本上能擁有較為「完整」的魂體或實體，且具有一定的、能干涉物質位面的影響力。

「這可不行。」

「啊……當然。」楊秋轉頭欣賞了下正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繁星般的靈魂碎片，肆無忌憚地笑道：「總得有人來讓貴教會對這千年來的鎮壓付出代價，不是嗎？」

這方天空下、以傳奇級強者目力所及之盡頭，有無數亡者的靈魂碎片回應黑魔法的呼喚，或快、或慢，或密集、或零散地從大地中升起。

哥頓平原，正與亡靈大軍糾纏廝殺的諾斯克施法者們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驚愕地看著在超凡者眼中如同螢火蟲一般微弱、但仍然倔強地散發著魂火之光的細小靈魂碎片從大地中升起，像是被某種力量呼喚著一般往東方飛去。

承載著某個無辜生命最後執念的細小靈魂碎片，「聽」到了那蘊含力量的招魂咒語，于這片大地上漸漸蘇醒。

「我的天……那是什麼？！」

遮天蔽日的龐大法陣下，懸空的黑魔法師冷笑著道：「索羅·依諾克，你往下看一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眼見理論上應當耗盡精力的噩夢屠夫仍舊神采奕奕，兩名傳奇戰力心直往下沉。

腳下的風暴聖地，更遠處的山脈、平原、草原；或密或疏的星點碎片相繼升空，執著地、無畏地、義無反顧地往聖地上空盤旋的巨大法陣湧來。

「物質位面的壁壘變薄，即使是最普通、最弱小的人類，死前最後一絲不甘，也仍舊能以靈魂碎片形態存世。《死靈招魂曲》若是不謹慎限定召喚範圍，就很有可能招來不亞於二級災厄的災難。」

自諾斯克聯邦全境源源而來的靈魂碎片，仍舊無窮無盡，蔽日遮天。

只是個介於虛實之間的半能量體，卻和*圖*書已有接近半神的威壓；祂的領空，已經不容冒犯。

湧入法陣中的靈魂碎片超過千萬，樞機主教們不得不冒險御使風暴之力、升空圍攻噩夢屠夫。

兩名傳奇戰力不再願意搭話，一左一右往楊秋襲來。

「若風暴教宗無恙，此刻，他應當來消滅我這個大敵恢復威信才對，而非二位出面。讓我猜一猜……我的人頭，是否頂得上下一任風暴教宗的繼任資格？」

「這是——為什麼？！」

絕大部分普通人在死後是很難順利轉化為不死生物的，只有極少數生前精神力極其強大且遭受過嚴重不公、怨念（執念）極強的特殊個體，才能在失去肉體軀殼保護后也能以魂體形態頑強地留存於世——例如曾經依附於嬰兒木雕上的馬里恩夫人，又例如出生於摩西港的那位天才空間系施法者托比·班奈特，又或是生前便擁有魔鬼靈魂的卡爾·勞倫斯。

「瀆神者，死！」

在高空中旋轉倒飛出去幾百米的天空騎士，毛骨悚然地發現……目力所及之處，靈魂碎片更多了。

有實體的亡靈（非玩家），以及無實體的魂魄、鬼魂、亡魂之類的能量體，統常被統稱為「不死生物」。

索羅·依諾克暴喝一聲，御使獅鷲往楊秋衝來。

「——做事兒吧。」

楊秋欣賞了一眼兩人身後傷亡慘重、僅於一、兩成活口倖存的聖地，收斂笑容，略有些遺憾地道：「千年之因，其『果』，也不過如此嗎……看來不管是哪個位面的『天道』，都一樣無情。」

「哈！」

例如新西利鎮（《看不見的鎮民》系列任務，490~496章）事件中那些被困於墓地的受害者魂魄，若非受古神意志干涉，那些虛弱的魂體老早化為碎片消散，無法對物質位面產生任何干涉。

楊秋愉快地朝下方聖地看了一眼，拔高身位至七千米高空，躲到正漸漸凝聚成實體的虛影之後。

本來只打算當監工的巴澤爾吐了口氣，走到木板拖車旁邊拿了把鏟子，大步走進正拆除棚屋的人群中去。

「你有自知之明就最好不過。」另一名傳奇戰力冷聲道。

直笑hｅtuｂｏｏｋ•ｃｏm.cｏｍ了一分多鍾，楊秋才停下來。

城內、城外都有星星點點的靈魂碎片升空，響應某種呼喚無聲地離去，隔離區出現的碎片尤其多。

完成使命的法陣于陣眼核心中的封印物，同步冰消瓦解。

「哈。」

聖卡內加城，正親自帶著人手剷平「不潔者隔離區」的三名絞刑架首領，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團大團的魂火螢光從隔離區內升起。

源源不絕，無窮無盡。

納拉西港，精神力邁過超凡門檻、但本人毫無自覺的木雕收藏家傑勒米·K·班克羅夫特，目瞪口呆地抬著頭，看著成群結隊的、在大白天里也居然能閃爍出細微光芒的片片螢火從自家老宅上空掠過。

但……不太順利。

暴怒的天空騎士召回神器長、槍，英勇地對褻瀆聖地的黑魔法師發起衝鋒。

隨著那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法陣出現在天邊，湧向這片天空的靈魂碎片已經達到數十萬……不，上百萬。

「你這個瘋子！！」索羅·依諾克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啼哭聲過，匯聚超過三千萬無辜者最後一絲執念的巨大嬰兒影像，如泡影般消散。

死者的靈魂殘片本來就是如此虛弱的，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歷史浪潮中的千萬平凡生命即使被勉強捏合起來，也僅能維持住數秒半神之威。

萊茵人民軍陣中，正協助炮兵定位對方施法者的格洛麗亞女士，震驚地抬頭看著如流星雨一般從營地上方掠過的靈魂碎片。

投入法陣中的靈魂碎片超過一千五百萬，兩千萬，三千萬……

邪惡的黑魔法師卻像是正等著他們靠近，獰笑著拉開了一道巴掌寬的、通向虛空的空間裂痕。

楊秋再次丟出一大團精純魔力、直接在天空騎士前方炸開，再度將其掀飛。

噩夢屠夫飛得太高了，五千米的高空超過了這個世界的鍊金大、炮、射程，更別提常規進攻手段。

風暴教宗震怒，跺跺腳就能讓萊昂內爾那種小公國瑟瑟發抖的樞機主教們湧出神殿，各出手段、試圖攻擊半空中那個使得天空騎士不得寸進的黑魔法師。

「不要聽他的！依諾克！」另一名傳奇和-圖-書戰力見狀不妙，當即大喝。

不僅苦戰多時的天空騎士索羅·依諾克頹然降落，連維持法陣運轉的噩夢屠夫也避讓至千米之外。

縮著四肢、捏著小拳頭、肚臍上還殘留著臍帶的嬰兒，發出一聲啼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羅·依諾克身形驟停，無措地看向四面八方。

其餘樞機主教亡魂大冒，倉促逃散。

先後三位樞機主教猝不及防下吸入虛空氣息，自高空墜落。

克什米爾王都，受雇於王族的宮廷法師奔出宮殿，凝重地看著王都中四處升起的點點瑩光。

手掌張開，凝若實質的澎湃魔力在逼近的天空騎士身前炸開，掀起的狂暴震蕩將殺氣騰騰的傳奇騎士擊退出數百米。

「——住口！」

不公的命運能留給他們的……或許只有虛弱的靈魂被風吹散時，有那麼一兩塊承載著不甘、仇恨、不舍等執念化成的、極其弱小細微的靈魂碎片，于某處長眠。

「你感到恐懼了嗎？索羅·依諾克？」邪惡的黑魔法師那毫不掩飾嘲諷的聲音，在高空中回蕩：「你恐懼這片大地上究竟有多少無辜的死者符合招魂曲要求？」

刺客巴澤爾除了是絞刑架這個反抗組織的首領外，還在冒險者協會擔任要職、以賺取反抗組織活動經費，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不至於連靈魂碎片都認不出來。

「又或者，你們的神也無法干預？」楊秋輕笑一聲，道，「老夫並非某位正神信徒，也未曾進攻風暴聖地，只是把你們的罪孽如數返回罷了，你們的神無法插手，是這麼回事兒吧。」

千年以來，絕大多數教會強化教權之下的犧牲品，無數出生便被溺斃的嬰兒、無數被「不潔者」教規打落地獄的平民，並不能像馬里恩夫人那樣「幸運」——死亡並不能帶給他們復讎的力量，他們只能沉默地接受命運，沉默地死去，沉默地消散，沉默地長眠。

「自古神復甦天災降臨，《死靈招魂曲》這個黑魔法便成了不可擅用的禁忌魔法。身為風暴聖地守護者的你，自然是知道這個黑魔法因何被禁的。」

楊秋徐徐降落至地面，兩名傳奇級強者攔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