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增歲微微點頭。
「爸，你不要胡說八道啊！」
「專業無所謂。」滕增歲笑著搖搖頭，用彷彿稀鬆平常的口吻道，「專業這個東西，就是給外面的人，設置進入門檻用的。我們想招人的話，總能按你的具體條件，給你描一個量身定做的圈圈出來。別的人都鑽不進這個圈圈，就你的體型剛好。」
卻被陳光建搶了先，大聲道：「他是我女婿！」
結合來自未來的信息，滕增歲說的這些話，落進梁鑫耳朵里，一下子就變成了能左右局面的關鍵情報，讓梁鑫瞬間恢復了和滕增歲對話的底氣。
陳光建沉默了。
俏麗嗎……
反正就算現在被他們吞下一大口，他早晚也還能再讓他們把吃到嘴的肉吐出去。從09年起的那場W市房價大雪崩事件，必將讓東風投資這個巨無霸，轟然倒下。到時候即便他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有苟延殘喘的力氣，可是這麼龐大的機構，其所牽涉的業務勢必龐雜繁複，真到需要壯士斷腕、割肉回血的那一刻，他們極大概率顧不上三金科技這點小東西。
這種話，說歸說，你就不能跪下來說？
晚飯過後，李永科端了茶水進來，滕增歲站起來，和梁鑫一起，坐到房間另一邊的會客的地方去。熱氣飄香的茶壺，擺在茶几上。
商戰片里插入倫理和狗血愛情戲份，這樣會掉訂閱的啊！
兩個人隔著茶几，坐在長沙發上，閑聊著等待陳光建的到來。見梁鑫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滕增歲還以為梁鑫是在看明白東風投資的實力后，已經打算跪下叫爺爺了。
梁鑫用無語的眼神看著陳光建，心說你踏馬是真拿自己當我親爹啊？
「原則上，我個人可以拍板和-圖-書，給他零點五個點新公司的股份，換三金科技的一半。」
什麼尼瑪的鬼？！
什麼踏馬的叫權力啊？
「嗯？」滕增歲表情一變，詫異得有點措手不及。
「……」
果然這些大人物，想挖個蘿蔔坑就跟喝水一樣容易。
梁鑫錯愕看著陳光建，心說大哥你不要這樣。
陳光建鬆了口氣，又繼續用「爸爸」的身份教訓道：「還不跟滕總說聲謝謝？」
「那你們想從三金科技那邊換多少啊？具體怎麼個換法？」
「沒關係，騙不騙的不要緊。」滕增歲很淡定，又話鋒一轉，誇獎梁鑫道，「小夥子很優秀，做事也有辦法，我是比較欣賞他的。」
梁鑫哈哈大笑。
0.5％換50％……
陳光建瞬間眼裡冒出了火光，「那您老叫我過來……」
他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緩緩問道：「我捋一下思路啊，就是我家阿鑫要加入你們那個房地產的大項目，就要先拿他自己公司的股份，和你們換股份，是這樣吧？」
「陳總，這麼晚跑過來，飯吃了沒啊？」滕增歲慢騰騰站起來，給了陳光建一隻手。
這不是欺負我女婿嗎？！
梁鑫還是從眼下的局面中，看見了一道，從縫隙中透出的微光。東風集團想借成立新房產投資機構的這件事，順帶大口吞下三金科技，在梁鑫看來，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梁鑫也愣住了。
滕增歲無所謂，繼續道：「剛才我和小梁仔細談了下這個事情，我覺得，市場的風向，還是客觀存在的。我打算，過幾天正式把這件事，拿到集團的年度會議上討論一下。」
東風集團要從三金科技身上啃下一大塊，梁鑫根本無所謂和_圖_書，反倒三金科技還能藉著他們的資金，再加速發展一波。不僅如此，他還能順帶參与到東風投資的新房產計劃當中去。正如滕增歲所說，以東風投資的體量，梁鑫哪怕只拿到1％的股份，都特么的能當場撐死了。
說句沒出息的話，哪怕是二十年後，這一千萬，也不是什麼小錢。
陳光建又問：「那他想換，就得我先說了算，是這樣吧？」
「什麼聘禮？」梁鑫都瘋了。
滕增歲看著陳光建這一副惡人非要裝小白兔的嘴臉，不由得笑了笑，說道：「你的情況，我這邊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你老婆家裡，說起來，大家也都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戰友和同志。這個事情呢，真想做，規模上也是可大可小。你家這個小朋友，他兜里都沒幾個錢，不是照樣也做起來了？聽說還連自己的渠道都搞出來了，還想替我跑腿，從我這邊賺點手續費。」
他倆大學還沒畢業，就能直接提前退休啊！
「是嗎？」陳光建立馬望向梁鑫，沒好氣道，「你怎麼膽子這麼大，連滕總的錢都敢騙……阿不是，我是說……」
老子以後也要這樣！
梁鑫忙要解釋：「阿公，我們是……」
陳光建趕緊握住，使勁晃了兩下，然後鬆開手，指著梁鑫笑道：「還好，今天吃得早。我家這個小朋友，沒給你們添什麼麻煩吧？」
你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碧蓮？
滕增歲和陳光建雙雙不搭理梁鑫，老滕只是自顧自對陳光建道：「這個事情，正巧呢，和我們想投資三金科技，掛上一點點鉤。我打算啊，拿這個新的投資機構的一點股份，和小梁交換一點三金科技的股份。小梁跟我說，他和你之間，還有個關於公和圖書司股份的協議沒有完成。要和我們做交換呢，得先徵求你的同意。陳總，這個事情，你是什麼意見啊？」
還是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要與時俱進、因勢利導。
老陳你這麼勇的嗎？
因為到時候，肯定有到時候的局面。任何提前布置的計策，實則到落地執行的時候，肯定都是會有變化的。這種自以為是的謀划，就算有點意義，那意義也不會特別大。
「哎喲，笑得這麼開心？」陳光建忽然推門而入，笑著小跑到滕增歲跟前，臉上帶著幾分討好，連聲道，「老爺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那就是梁鑫再把三金科技拿回來的最佳時刻。
滕增歲撇清道：「我沒有叫，是你女婿叫你的。」
普通人想過躺平的日子，真的就能躺到死的那一天了。
陳光建倒也懂事，見自己拿來當虎皮的大旗，剛亮出來就被沒收了，眼裡閃過一抹無奈，臉上露出苦笑后，就也直接認命了。能靠這東西和東風投資搭上線就不算虧，滕增歲拿了他的東西，還能不讓他上船嗎？這種事情，以老爺子的人品，他干不出來！
哪怕打個對摺，也是直接千萬級別的現金落進兜里。
梁鑫心裏越想越美，盒飯也吃得津津有味。
滕增歲的態度不由得越發和善，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長相平平無奇的小梁同學，還給梁鑫畫大餅道：「你畢業后，要是有意向的話，我這邊也可以給你預留一個崗位。我們企業的高管，大部分都有自身的產業，單位是允許職工再另外創業的，只要不耽誤自己這邊的事情就行。」
「你看你，叫爸叫得這麼順口，我家安安那麼喜歡你，你還把那個大項目都給我了，你還說你對m.hetubook.com.com我家安安沒意思？」陳光建這個老貨，真特么就跟老鱉似的，張嘴咬住就不鬆口了，一邊還掏出梁鑫給他的那張條子，遞給滕增歲道，「老爺子，你作證啊，這個小夥子壞得很。說話不算數……」
只要不搞超出自己能力的高消費，一輩子都能快樂逍遙。如果他只想跟江玲玲過點普通日子，這筆錢拿去把三胎養到大學畢業都沒什麼問題。
滕增歲繼續點頭，「嗯。」
滕增歲其實對梁鑫和陳光建的這點破關係根本不關心，但接過陳光建遞來的那張已經倒了三手的條子一看，立馬就眼珠子一亮。趕緊拿著條子，走回到他的辦公桌前，拿出老花鏡戴上，又取了個放大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后，直接鎖進了他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里，沉聲道：「這個項目，你們不太好搞，還是我這邊過去對接，道理上比較過得去。」
極度不平衡的天平，微微有那麼一點，朝著有利於梁鑫的這邊傾斜。哪怕雙方實力對比依然懸殊到幾乎沒有可比較的空間，但「幾乎」終歸是「幾乎」，而非絕對。
「啊？是，對對。」
梁鑫：「我不是……」
陳光建靜靜地聽完，卻沒有馬上開口。
「乾爹，你好好說話。」梁鑫急忙向滕增歲更正，「阿公，陳總是我乾爹，我平時私底下叫他爸，在外面我就叫陳總。」
滕增歲原本只是想讓梁鑫知道一下，和東風集團對著干，是不會有結局的，可他卻萬萬沒想到，他以為的那些「圈子裡路人皆知」的情況，對梁鑫而言，卻是不折不扣的機密信息。
「你家？」滕增歲日理萬機，很正常的，還並不知道梁鑫和陳光建的「塑料父子」關係，不由得面露疑惑。
微微彎腰，和*圖*書向滕增歲伸出雙手。
陳光建裝傻充愣，「這個事情，我也搞不來嘛，你看我一個鄉下人，賣鞋子賺點錢，現在最多也就跑到江北這邊，小打小鬧一下。外面那些大城市，哪有我搞事情的份啊。真想搞，我看還是得你老人家這樣的大人物帶隊，我們最多就跟在東風集團身邊，打打下手的本事。」
東風投資怎麼說也是國有股份超過六成的混合所有制單位，滕增歲本人也是體制身份上，完全不虛市主要領導的巨佬，是真正意義上的紅頂商人。這種涉及地方資產處理的業務，確確實實，整個W市，也找不出比滕增歲更合適的人選了。
心說我是又特么穿越再穿越，時間線又變了嗎？！
梁鑫自己就是個做餅師傅，對大餅的味道太熟悉了，隨口就笑道：「好啊，有機會一定過來，只要你們別嫌我專業不對口就行。」
滕增歲點點頭，馬上就跳過了這件事，對陳光建說道：「小梁說要進軍一線城市，接下來深耕大城市的房地產，這個事情，他應該有跟你說過的吧？」
「誒誒誒，不認賬了是不是？」陳光建卻自說自話，「你聘禮都給我了，想反悔嗎？」
至於到底用什麼辦法，現在倒沒什麼必要去細想。
安靜幾秒，他突然把臉一拉，沉聲道：「我不同意。」
「我覺得也是，今天就是特意給您老送來的，放在我手裡，我連人家衙門的門朝哪裡開都不知道啊！」陳光建乖乖地自貶一句，跪著給滕增歲送台階。
那個幾十億的檯子要是真的搭建起來，算市值的話，1％的股份，至少也值上千萬！而且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價值，他完全可以轉手就低價賣掉的。
這麼一番想下來，梁鑫對今晚的成果，就很有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