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暴雨驚雷

柳楓眼中,頓時對今天的來客露出幾分嫉妒,心裏暗想這狗東西前幾天才把老滕氣進ICU,今天居然還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更可氣的是,老滕居然還讓自己給他端茶倒水!簡直豈可修!但是罵歸罵、恨歸恨,柳楓還是很識趣地立馬就滾了。
梁鑫道:「金水金融的慈善基金啊。」
一身西服墨鏡,拉風得不得了。
滕增歲眼神一定,說道:「集團人事方面的事情,我希望你和我能保持一致。」
梁鑫道:「遙控飛機。」
「阿公,咱們別再折騰了,我累了,真的。」
梁鑫道:「中午去我爺爺家走了一趟。」
梁鑫聽到這裏,臉色才慢慢地,有點不好看了,「阿公,你這是何苦呢?咱們好不容易,才讓三金科技的局面才稍微穩定一點下來,您說您東風國際投資那邊那麼大的攤子放著不管,你幹嘛就盯著我手裡這點東西不放?」
梁鑫沒有接話,對滕增歲的這句話,表現得不置可否。
這個年輕人,好像兜里有了錢,狀態也更上一層樓了……
滕增歲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幫你?」
他麻辣隔壁的……
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梁鑫乾脆也敞開來說:「這個事情,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沈先生拿了六成,剩下的,集團兩成、我個人兩成,沈公子很滿意這個比例,我也很滿意。集團以後還能靠這方面的收益,加速東風國際地產的布局,回頭還能反哺W市。所以沈先生有什麼理由,為了一個三金科技的去留,跟你們搞這麼多心眼子呢?三金科技在他眼裡,現在不過就是個殼子而已。殼子嘛,這個沒了,換個名字再搞一個。金水金融,才是核心啊。」
「做不了主?你這就是打他的臉啊……」滕增歲淡淡笑道,「他那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嗎?我看你平時一直都很機靈的,今天早上怎麼回事?卡殼了?」
梁鑫好笑道:「那您說,我該怎麼辦好?」
「反正我就是這麼個意思!」梁鑫站起來道,「今天把話說明白了也好,反正您要是一意孤行,我大不了就套現離場,但是市裡的那個便宜,我是一定要佔的。
滕增歲自己說道:「叫欺君罔上。」
滕增歲聽得措手不及。
梁鑫道:「嗯,梁步勛給我當中間人去了。」
「康明那個垃圾,怎麼沒被梁鑫開除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柳楓滿心不理解梁鑫為什麼能容得下康明那個二五仔,繼和_圖_書續任他在三金科技裡頭裝逼。
隔著茶几,兩個人的目光並不直接交鋒。
「是啊。」梁鑫道,「怕你想太多,就沒敢告訴你。」
梁鑫道:「你都拿著東風投資的主力資金跑去外地了,市裡出事,你責任最大。現在稍微有個補救和表態的機會,你有什麼理由,非要一條道走到黑,無緣無故和市裡對著干呢?大家都是為了全市的大局在努力,說得更肉麻一點,都是為了全市百姓的福祉,你幹嘛要當城市的罪人?這口黑鍋,您也根本就沒打去算背,對不對?」
「阿鵬!你那兩套房就算了,這樣吧!借你的錢也當入股了!我兒子二十個點是吧?我也二十個點?什麼太多!多什麼多!你踏馬都要破產了還跟我說什麼鬼話?你不肯就把錢還我!……媽的!這還差不多!腦子要放靈清嘛……」
老滕萬沒想到,梁鑫居然會在這裏給他挖一個坑。
滕增歲道:「因為同樣一個事情,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地方的解讀尺度。尤其是大城市,地方上的情況盤根錯節,越盤根錯節呢,就越容易放得開。
陳光建罵罵咧咧。
W市上空,一場暴雨,傾盆而下。
因為你說這個事情不對,就總有別的人有辦法和能力,能讓這個事情,光明磊落地對。什麼叫自由市場?自由市場,就是你越有能力,就越自由,你的市場就越大。那你說,三金科技是在W市落腳,更能顯出他沈瑞龍的能力,還是去H市、S市,更能施展他的拳腳?」
「大概吧。」梁鑫笑了笑,「他當時看起來,好像確實挺生氣的。」
「哈……好處?」滕增歲微微回過神來,也反問梁鑫,「那你說,市裡為什麼擔心你們跑呢?如果不是因為有好處,大家為什麼要跑?既然對別人有好處,對沈瑞龍難道就沒好處?」
「餌咸鉤直?」
梁鑫笑道:「不然呢?明搶嗎?不至於吧?」
……
滕增歲都哆嗦了,指著梁鑫,手抖得發不出聲音來。
梁鑫略顯疲憊地彎著腰,身體微微前傾,低頭看著茶几上飄著滾燙熱氣的清茶。
與此同時,陳光建掛了梁鑫的電話,緊接著就又給傅鵬打了過去。
隨即就看到谷強,從前面走了過來。
這樣這個慈善基金,就擁有了三條穩定的吸儲渠道,一條來自社會的捐款和平台服務,這條只進不出,而且完全合法,一條來自售賣理財產品,最後一條就是這筆錢和-圖-書存在銀行自身所產生的巨額利息。三條渠道,其中兩條是零風險,一條是低風險。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再增加一條中等風險的渠道,就是直接通過自身平台,向全社會發放小額貸款,別看額度不大,但利息可以不低。就算有壞賬,但是整體收益還是擺在那兒的。
過幾天那個慈善之夜,大家的心血都在上面,三金科技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亂子,那就是給市裡添麻煩,更是給沈先生找麻煩,也是找東方教育的麻煩。您雖然很牛逼,但一次性麻煩這麼多人,將來您也會挺麻煩的。您也有家人和孩子……
滕增歲道:「你不如把你的股份交給我們代管,分紅照樣給你,沈瑞龍那邊的壓力,集團這邊可以幫你承擔。」
滕增歲不理會梁鑫的吐槽,自顧自道:「你知道古代的時候,有個詞,專門用來形容你這種情況的嗎?你知道叫什麼嗎?」
梁鑫轉過頭。
這次出了事,死掉的人不少,活下來的也不少。運氣好逃過去的,接下來還能帶著錢,去外地從頭來過。到了外面,天地更加廣闊,有些事情,小地方不支持的,大城市未必也會不支持。小地方不讓你撒開手做的,大城市卻能容得下你。知道為什麼嗎?」
……
滕增歲看著梁鑫,沉默了幾秒,眼裡的笑意退去,緩緩說道:「你倒是見了兔子,還得挑一挑肥瘦再撒鷹……可你想沒想過,你現在一報價,就沒退路了?萬一你這個事情辦不成的話,那怎麼辦呢?」
「好。」梁鑫笑了笑,「阿公再見。」
梁鑫看著老滕,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阿公,沒必要啊。三金科技算什麼東西呢?值得你花這麼大的心力,非要拿到自己手裡去。你現在不是應該忙著解決集團內部的人事問題嗎?周赫煊你不管了?還是你斗不動他們,非要在別的地方找補了?」
滕增歲道:「梁思雲給你出謀劃策了?」
只是他總算對梁鑫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拿起杯子喝口茶,沉下臉道:「小梁,我確實拿你沒什麼辦法,但是要壞你的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三金科技想留下容易,想不走,那也難。利益面前,沈瑞龍就算不反對你,可也不見得會幫你。只要三金科技搬走的好處比留下來的好處更大,東洋正義集團,也會站到你的對立面去。」
梁鑫道:「我上個月去沈先生那邊拜碼頭,我跟他說,慈善基金這和圖書個東西,看起來屁都不是,其實這玩意兒牛逼透了。現在金水金融可以通過同學網這個平台,大規模地以慈善的名義,每天不間斷地從市場獲取資金,這部分資金到手后,截留下來的部分,可以拿去做專門的基金儲備金,通過別的金融機構向社會大規模發債或者發行理財產品,這些債券和理財產品的收益,又可以通過接下來全國大規模的房地產布局來收回。
梁鑫想了想,說道:「阿公,你跟我說這些車軲轆話,沒意義啊。」
「啊?玩具廠?是啊!」
梁鑫搖搖頭。
梁鑫笑著反問道:「阿公,這個事情,怎麼會辦不成呢?我手裡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你手裡百分之二十,加上我乾爹老陳,咱們三個人一起,就超過一半了。就算按人頭來投票,現在整個三金科技也在我的掌控下,怎麼算都不會輸啊。」
「倒也談不上。」梁鑫道,「我就是有點把不準,該要什麼價。早上那次見面太匆忙,我沒準備好,怕說多了不行,說少了……」
Emmm……
滕增歲問:「那現在想明白了?」
滕增歲:「……」
屋外雷聲滾滾中,梁鑫聽到陳光建大喊:「阿鑫!你剛才入股阿鵬的那個玩具廠了?」
滕增歲回過神來,忽然喊住梁鑫:「小梁!你等一下!」
梁鑫抬頭看著滕增歲,一言不發了好一會兒。過了半天,才緩緩道:「阿公,有意思嗎?這麼不依不饒的,嚇唬人也沒這麼餌咸鉤直的啊。」
「你一開始,就這麼想的?」
阿公啊,咱們都各退一步,就別內耗了吧。團結一致,一起把蛋糕做大多好,又和諧又富強。都說發展才是硬道理,穩定是發展的基礎。我高考完了幾十年了,都還記得這兩句話。今天就到這兒吧,我也挺忙的,走了。」
「釣魚佬的術語,形容套路太過明顯,以致於沒人會上當。」
滕增歲轉頭看一旁的柳楓一眼,淡淡說了句:「小柳,你先出去。」
一邊罵,一邊不爽地帶上了房門。
滕增歲聞言,差點一口氣又沒喘上來。
你這好像還好驕傲的樣子,是個什麼心態啊?!
屋外一聲冬雷,低沉而綿長。
這一點,就遠不是柳楓這種「准高級打工仔」能比的——沒錯,高級打工仔的前面,甚至還得加個「准」字。柳楓眼下在集團內的地位,別說和梁鑫比,就是比康明,都差了半線。
滕增歲只能又自己往下說,「W市現在的情況www.hetubook.com.com,是肉眼看得見的不妙。過去十來年,我們靠著自己的一點辦法,把經濟發展得不錯,但現在呢?這套路子,走不通了,在這裏走不通了,蓋了十來年的樓,說塌就塌了。但是你說,這條路,就走得不對嗎?那也未必。
滕增歲鬆了口氣,「你回去休息吧,以後再有什麼事,我們電話聯繫。」
康明好歹是被集團外放,被認為有能力獨當一面的年輕人了。而柳楓現在,最多只配在滕增歲身邊「積累工作經驗」——也就是混日子。
轟~~~
梁鑫不回答。
咔嚓一聲輕響,房門被鎖上的瞬間,安靜的辦公室里,滕增歲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沉聲問道:「你早上的時候,是怎麼回答他的?」
說著話,徑直就朝外面走去。
梁鑫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小小地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回答:「我說三金科技現在,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首先得為股東和員工的利益著想。就算我有什麼主意,但歸根結底,還是得聽大家的,對將來的問題,我也暫時做不了主。」
「好,那不說這些虛的。」滕增歲又換了個說辭,「我就光說三金科技現在日均兩百萬的流水,你以為沈瑞龍就能一直無動於衷,讓你一直拿在手裡?拿得比他還多?」
滕增歲道:「而且你手裡的這點東西,現在可是越來越多了。小梁啊,你想一想,要是你開出來的條件,現在市裡幫你完成了,你這邊卻沒能兌現承諾,那會是什麼後果?」
然後又聽梁鑫反問道:「再說沈先生幹嘛要讓我走?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好,就算你說得有點道理……」滕增歲微微點頭,「但外面呢?沈瑞龍呢?他要是讓你走,你敢不敢跟他說不?」
滕增歲被梁鑫問得太陽穴又猛地跳了幾下,血壓有點高。
滕增歲聽到這裏,頓時表情都扭曲了。
沒辦法,今天的梁鑫,已經不是前幾天那個和老滕對線得幾乎冒火星子的梁狗剩了。在拿到東風投資集團的股份后,作為集團的正式股東,拋開體制地位不算,至少在眼前這個空間里,梁鑫確實已經有了和滕增歲平等交流的資格與權利。
還有些話,再說就太難聽了,我就不說了。
「我當然不敢!」梁鑫昂首承認。
他背對著光,坐在梁鑫對面。
梁鑫想了下,點頭道:「這個是當然的,我一定服從大局。」
梁鑫點點頭,「對。」
滕增歲靜靜聽著,凝視著露出和-圖-書微笑的梁鑫,眼神愈發犀利。
午後兩點五十多,W市的天色,又陰晴不定地暗了下去。城市烏雲壓頂,昏暗的微光照進滕增歲巨大的辦公室,讓屋內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當然生氣了,給你臉、你不要臉。」滕增歲和梁鑫對線過一次后,現在說話也完全不客氣了,直言道,「那你現在,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飛機?」滕增歲一愣,手也不抖了,腦子也麻木了,「什麼飛機?」
片刻,那頭接通,滕增歲輕聲說道:「三金科技這邊不會動,我剛才找梁鑫談過了,市裡接下來可以放一百個心。現在我這邊的事情,你也要支持我。」
「什麼神經病?」梁鑫聽著手機那頭的忙音,無語地掛了電話。
積沙成塔、聚少成多,複利、複利再複利,阿公,按這個思路,最多十年,金水金融只要能有附著物,別管什麼同學網、朋友網,這個網、那個網的,隨便附著在什麼載體上都行,這玩意兒少則能攢出幾千個億,多則幾萬、十萬個億,跟這個東西一比,三金科技算什麼?」
他的臉色越發的黑,幾乎要跟屋外的天色融為一色。
滕增歲獨自一人,站在越來越暗的房間里。
「阿公,這麼著急叫我過來,你這樣搞得我很怕啊……」
他邁開步子,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我知道什麼?」滕增歲滿眼疑惑。
「有啊。」梁鑫直接承認道,「我已經把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給了沈先生,換了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了,你也知道的。」
那頭淡淡回答:「知道了。」
滕增歲越發滿頭霧水,「你在說什麼東西?」
「嘟嘟嘟嘟……」
「小梁,你說三金科技不算什麼東西,你是還有什麼牌嗎?」
「阿公,你這樣做人,出門要經常打傘才行,傘柄還不能用導電的材料。」
梁鑫揉了揉臉,捧著額頭,低著頭說,「你要老是這麼多想法,我哪天受不了了,大不了把股份賣給東洋正義集團,然後再自己去外地弄個別的什麼企業。我剛才路上就入股了一家高了科技企業,造飛機的……」
「虧本?」滕增歲眼裡閃著微微的笑意。
另一邊,梁鑫剛從電梯里下來,兜里的手機就突然響起。
梁鑫微微一皺眉。
滕增歲明顯一愣。
滕增歲卻道:「為什麼不至於?他是沒有這個能力,還是沒有這個膽子?」
滕增歲露出幾分得意,「現在知道麻煩大了?市裡的便宜,也是那麼好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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