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什麼，你現在錢夠吧？」
「那你玩了？」謝小寧語氣略微焦躁和不快地反問老潘。
「不用，我家玲玲養胎呢。」
那是一間位於青蘿山山腳下的民居。佔地大概有小半畝，很舊很舊的二層木質小樓。梁鑫花了幾天時間才找到這邊來，然後只用了半天，就以兩百萬的高價，連樓帶地，一起買了下來。
趙副校長笑道：「主要是需要你先點頭嘛，你董事長先答應了，底下才好辦事嘛。」
對普通人而言，讀大學不就是為了找工作嗎？
半小時后，兩個人在圖書館的樓頂，簽了一份W市醫學院向三金科技公司定向輸送人才的備忘協議。等梁鑫從樓上下來時候，兩個班的同學，早就都走完了。
谷強便一言也不發，發動車子，打著方向盤，很低調地駛離了拆遷現場。
寧臣不由得微微坐直腰桿，很乾練道：「好。」
「誒，怎麼會，你做的那些東西，我都喜歡。我現在每天都要登錄一下同學網，看看我們自己學校的同學，又在微話上說什麼呢，跟大家一起玩玩遊戲，玩玩《守衛家園》，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年輕了，還能把握住咱們學校同學的各方面動向，一舉兩得。」
趙副校長笑盈盈的，神色也顯得很輕鬆，緩緩道：「我呀，今年十月份就要退休了，其實也就是這個學期過完，你們一畢業，我也就回家養老了。退休前呢，算是再完成徐校長交代我的一點小工作，就是想跟你說說啊，咱們學校現在，醫學類相關專業之外呢，這兩年還新設了一些別的專業。不過呢……實話實說，教學質量也不能說十分好，差不多也就……合格吧，應該能社會輸送一些，還算過得去的人才。不過人才啊，要發揮作用，也需要一些平台。
老潘脾氣很好地撓撓頭，笑道：「我沒有，我家裡連電腦都沒的，我玩個屁啊……」
屈辱啊……
一開口談正事，就早hetubook.com.com就把他當個屁給放了。
「是，咱們學校的同學，現在不是我的同學校友，就是我們的師兄師姐……」梁鑫接道，「不過趙校長啊，我們公司現在的發展，具體的一些事務，我是基本不那麼過問了。學校的這個事情，我原則上肯定同意，幫一些馬上要畢業的師兄師姐，先提供一個去處。學校這邊的就業率數據呢，也能好看一些。但具體要說，能收多少，能不能每年都收這麼多，我確實不好說。我還得回頭去問問我們的CEO，我們尤瑜老師她的愛人，他應該比我更清楚一點。」
圖書館門前，此時正排著長長的新學期領教材的隊伍。梁鑫仔細在人群中看了眼，果然見到「代班長」謝小寧同學，正被逼無奈地排在人群中履行他的班幹部職責。邊上還跟著二班的老潘，兩人說說笑笑，倒也沒看出謝小寧有什麼情緒。
尤其像一些管理類的，或者工科類的，比方計算機，這些專業畢業出來，學校方面，也沒辦法消化太多。學校下面的醫院呢，行政崗位的空缺，每年是很有限的。安排不了幾個人，而且現在早就也不包分配了，我們放一兩個名額出來，還會有別的學校的畢業生過來報考。就業崗位的競爭，現在是一年比一年激烈啊……」
路對面，此時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噪音。
寧臣一笑：「好。」
「夠，夠，基本上沒問題了！我又自己從別的地兒拉了五百萬，算上您這邊給的資金，都千把萬了！這麼富裕的劇組，我這輩子第一次遇著。不過那什麼，您真的不用……安排個演員進來？咱們這項目，可是都拿到標了。您不用擔心影響我們創作拍攝的，我自個兒用演員心裡有數，有的戲沒那麼難拍，要不江小姐……」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三金科技現在是很講規矩的大企業，我這邊根本沒問題，不過主要執行，還和*圖*書是落在公司具體的管理層上。而且我退一步講啊……」梁鑫道，「我們現在公司規模大了，要安排的關係戶也不少，就這幾天，光保安就招了十幾個。說句不怎麼好聽的吧，吃白飯的人，眼看著就越來越多了，學校這邊的師兄師姐，要入職，首先打鐵還得自身硬。」
老潘扭頭大喊。
梁鑫伸出手，幫江玲玲捂住耳朵。江玲玲轉頭對梁鑫一笑，半躺半靠，順勢倒進梁鑫懷裡。兩個人親昵得依偎著，隔著車窗，看著不遠處一座房屋被幾輛推土機轟然推倒。
「我踏馬不好意思什麼了？」梁鑫莫名其妙，眉頭微微一皺。
「唉……」老潘見謝小寧可憐，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啊……好！」賴君君有點傻眼，看著梁鑫和趙副校長，走上高高的圖書館台階。
梁鑫拿著手機搖搖頭，揣回了兜里。
「小梁，你看看，這是咱們學校的平面圖，光是學校裏面，就還空著兩塊地，可以再蓋兩幢教學樓。當然了，你先別緊張，我不是喊來你捐樓的，這個錢學校還是出得起的……」
現在自己都肩負起給學校保就業的責任了，還尼瑪讀個屁啊……
「哈哈，小梁啊……現在該叫梁主席了吧？全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市青聯副主席，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這是組織上對你的充分肯定啊！」
梁鑫和趙副校長，同時朝著謝小寧的方向，相面而行，走到一處。
「也是梁總他們班的吧？」
「哈哈哈，過獎過獎，都是靠社會各界的幫助嘛。」
「我靠，阿獃瘋了吧，那破遊戲有什麼好玩的啊？」謝小寧一臉的不屑。
趙副校長哈哈大笑。
「誒！謝小寧！快排到我們了啊！」
嘲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
看樣子從今往後，他就和好好學習無緣了。
倒是江玲玲，趁這個空檔，扭頭沖賴君君喊了句：「賴君君！幫我和我老公拿一下書，放我們hｔtps://wｗw•hetuｂooｋ.cｏm.coｍ車裡就行了！」
老潘卻道：「也別這麼說吧，我聽說遊戲還是挺有意思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去玩。」
「陳小姐？」
十幾分鐘后，梁鑫回到學校，學校里已是人山人海。轉眼終於到了開學的日子，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拉著行李箱，精神奕奕的各路精神小伙和姑娘。梁鑫直接讓谷強開著車，很囂張地一路開進學校的教學區深處，開到圖書館門前才停下。
簡直沒臉活了啊！
梁鑫看著這些教材，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梁鑫道：「年紀大小，看心態。」
……
「哎喲，有人就是清高啊，眾人皆醉我獨醒啊。」
「那你去問她啊，我怎麼知道她想不想去拍？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啊。」
「進去說吧。」梁鑫始終看都沒看謝小寧一眼，就請老校長往樓里走。
旋即被謝小寧叫住后，還手足無措地被盤問了一番。
梁鑫眼看著前方一片煙塵，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便跟車外的「總監工」江媽媽揮揮手，然後淡淡跟車裡的人說了句：「走吧，回學校。」
趙副校長轉頭看看梁鑫，嘴角一揚，「小梁，你心裡頭，住著一個年紀不小的靈魂。」
梁鑫嘆道：「您費心了啊，這才三月份剛開學，您就想著六月底畢業的事了。」
「我知道，這點我有數，我向你保證，只向你們輸送全校最優秀的那批。」
梁鑫微微點頭，內心也是感同身受。
「哦哦，哈哈，忘了這茬，那……陳小姐？」
「三月到六月，也才多少天呢？」趙副校長笑道，「幾個月的工夫而已，你想想，就算是一輩子，那也才多少天啊？我現在都還記得，我當年剛畢業時，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結果一轉頭，嘿嘿，好像連日子都才剛剛過明白呢，頭髮就白了，要退休了。」
門前沒有小河，也沒有遮天蔽日的葡萄架子所形成的，好像一直處在黃昏下的橘黃色的文藝色https://www.hetubook.com.com調。不過不妨事，反正梁鑫到了這把年紀，也已經不是特別喜歡那種小資調調。
「哈，趙校長也玩啊？」
話音落下，長長的隊伍里，至少九成以上的人，立馬全部齊刷刷向謝小寧投入「你再說句試試」的目光。謝小寧立馬裝死避開那些視線，卻不想就在這時，一直停在他們身邊三米外的寶馬SUV上，梁鑫忽然領著江玲玲，身後跟著寧臣，三個人笑著走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
「陳安安小姐啊？」
「啊？？」
「梁總啊，哈哈，我是小寧啊……啊？不是你同學，拍電影的那個小寧！哈哈哈！內什麼，賈總，賈孝賢賈老闆，他剛給我投了兩百萬，說是您的意思……」
「誒，好，好，打擾您了，您忙……」寧導畏畏縮縮、恭恭敬敬掛了電話。
「趙校長，咱們還是直說吧。」梁鑫笑道，「學校想我怎麼做？」
「寧臣，PPT弄好了沒？」
只留了厚厚兩沓的教材，放在車子的座位前。
「校長啊，其實犯不著，我頂多也就是領先同齡人十幾年，有些人家底厚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從我後面追上來了，到時候我照樣連人家的車屁股燈都看不見。站在我的角度上，到那時感覺也一樣，一轉眼，人到中年了，再一轉眼，滿頭白髮了。」
「趙校長，新學期好啊。」
一旁的謝小寧，彷彿石化，臉都踏馬的綠了。
寧臣道：「我回去再改一下，晚一點發給你。」
「小梁，我有時候真羡慕你。」
寧導嚇一跳，好像能隔著電波看到金主爸爸的臉似的，猥瑣的笑臉趕忙一收，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陳小姐現在熱度挺高，過來演個角色，對票房也有好處。」
「那不就是了？」謝小寧頓時心理平衡，指了指已經跑進圖書館裡頭的陳康，「陳康，你，我，三個人裡頭，兩個人沒在玩，唯一玩的那個還傻掉了。看出來什麼沒？梁鑫的那些破遊和圖書
戲，就是騙騙傻子的，還不是一般的傻子，純傻逼才會玩什麼《守衛家園》！」
「好。」梁鑫點點頭，又跟谷強說，「強哥，一會兒直接回市區，我明天去給老滕彙報一下工作，寧臣你在PPT里加一條，就說咱們要蓋的是亞洲第三高樓，噱頭給它搞搞足！」
「梁總……」手機那頭，寧導的聲音忽然猥瑣起來，「您不用不好意思啊……」
與此同時，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也從圖書館裡頭走出來。
趙副校長道：「我們是看到三金科技最近這一個多月，好像一直在不停地招人。這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既然你們有這方面的需求，咱們學校的同學們，說實話，別管什麼專業，綜合素質，總比一些社會上來路不明的年輕人，要高得多吧？」
梁鑫坐進車裡，問了寧臣一句。
趙副校長道，「今年這件事辦完，我也算站完最後一班崗了。不管是對你們還是對學校，我都希望，你們兩邊都能好。」
然後就幾乎挨著謝小寧身邊站定，伸出手來，握了一握。
圖書館內，梁鑫和趙副校長都沒把謝小寧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謝小寧卻頭也不回，眼裡已經滿含熱淚。
屋子的地理位置，相比之前看到的那邊，稍微差那麼一點點。
謝小寧卻被拍得猛一哆嗦，回過神來，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轉身就跑出了隊伍。
直到片刻過後，兩個班的同學陸陸續續過來，謝小寧和賴君君對上視線，一抹尷尬，才從他臉上浮現出來。梁鑫頗帶幾分惡趣味地看著車外，沒一會兒，又見到陳康頂著他標誌性的雞窩頭，茫然地在開學第一天，就朝著圖書館奔去。
「跟設計師說，這邊稍微弄得私密一點，圍牆要高，不要讓附近的小孩子爬進來，再修條路，直接從大門修到村子的主路上，有誰擋道的就去找嚴主任，這邊派出所整天閑得很，拘留所的房間太久不用，都生鏽了。」梁鑫淡淡地跟坐在前排的寧臣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