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住在絳霄樓內，蔡京等人過來的時候，他喘著金絲道袍，坐在填充瑪瑙的蒲團上正在修道。
當年就是為了修建艮岳，直接逼反了菜魔方臘，差點打爛了江南的半壁江山。
「對啊。」蔡攸用力的一拍手「若是起了事端，倒霉的也是……」
「哼。」
到了這個時候，趙佶黨羽紛紛看向了一言不發的蔡京。
還是他當年的盟友，一起將他老子蔡京趕下台的王黼看不過眼，悄然在他耳畔小聲解釋了一句「現在正是離間他們兄弟的好機會，咱們若是出手豈不是幫了那位的忙？」
沉默了片刻，趙佶很快就有了決斷「李大官。」
趙佶蹙眉捻須「那逆子向來都是唯唯諾諾極為平庸，哪裡能想得到這種精妙借勢的手段。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朕以往居然看走眼了，老九……」
「官家。」
『咳咳～～～』蔡京一陣咳嗽，讓耿南仲等人瞬間緊張起來。
自從三省六部制出現以後，尚書省就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蔡京只說了表象，實質上是因為趙佶與其黨羽們實在是名聲臭大街了，屬於人人喊打的那種，他們已經沒了底氣。
等到蔡攸等人滿臉不甘的離去，耿南仲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家的手段。
直到此時，蔡攸才算是恍然大悟。
既然蔡京他們已經主動接下了黑鍋，那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接下來就該是想辦法反擊才是。
他的能力平庸，在與蔡京等人的鬥爭之中被壓制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該和*圖*書是大佬出頭的時候了。
只說你跟我，你贊成的我反對，你反對的我贊成！
樞密副使吳敏，當即反駁「官家有命，我等尊從就是。用得著你在這大呼小叫。」
要知道童貫可是他秦檜夫人的乾爹啊，這小子是真夠狠的。
再加上樞密院這最高軍事機構的樞密使，還有樞密副使。
「爾等來打擾朕清修，只為此事？」趙佶也是有些疑惑。
明裡暗裡的緣由他都知道，只不過是需要有人主動來背鍋。
這幾位都是可以稱之為相公，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可以稱相的公。
此時的都省老大是尚書左丞，門下侍郎耿南仲。
唯有秦檜在一開始的皺眉之後，隨即恍然醒悟過來。
眉眼生的極好，自帶仙風道骨之姿的趙佶沒有搭話，端坐在蒲團上彷彿是一尊雕像。
諸位相公們見到他，都是神色各異。
在諸位相公們那神色各異的目光注視下，秦檜恭敬行禮「不敢，下官奉命來傳旨意。」
說完之後，還憤憤不平的表態「親王掌軍，國朝除太宗之外再無此事！這是取禍之道！」
秦檜進來的時候，就見著了因為身體原因極少會來到這裏的蔡京。
在他看來，眼前眾人皆是鼠輩，唯有蔡京才能算得上是他的對手。
這話一說，王黼他們可算是聽懂了。
一聽有旨意，相公們頓時正襟危坐起來，哪怕是蔡京也是睜開了眼睛。
絕對是民脂民膏修建而成的艮岳，在園林掇山方面稱得上集大成者，m•ｈｅtuｂooｋ•coｍ•coｍ可謂是『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
名列六賊的內侍省大押班李彥，急忙上前行禮「官家。」
「官家。」
二十年的宰相，不怒自威！
不講什麼忌諱什麼邏輯什麼祖宗宗法，更加不提對錯。
「見過諸位相公。」暗自羡慕的秦檜，上前向諸位相公，大參們行禮。
最終只能是故作威嚴的頷首點頭「那就附署用印吧。」
像是那些參知政事雖然也被人稱一聲相公，可總是要比上面的幾位差上一籌。
王黼蔡攸等人據理力爭，可謂是說的頭頭是道，就差把李雲澤形容成明天就要起兵造反了。
耿南仲等人也是不滿，畢竟給親王兵權那是取亂之道，國朝已經亂成這樣了，官家這是在搞什麼鬼。
環顧著這處不算多大的院落，秦會之深吸口氣「總有一天，我也要坐在這裏！」
「康王英武，膽略不凡。」蔡京咳嗽了幾聲，慢慢的站了起來「聽聞入金營為使，就連金人都為之讚歎。如此才德兼備的王爺，為何不能為官家分憂。無需多言，隨老夫去拜見太上皇。」
「會之來了。」見著秦檜過來，之前被蔡京的氣場給壓制的耿南仲，露出笑容招呼「快快坐下吃茶。」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檜，壓根沒在乎這些嘍啰的爭鬥，反倒是悄悄的觀望著蔡京。
畢竟之前只是個老師，哪裡能跟蔡京這種人過招。
蔡京等人不好言語，只能是在一旁默默等候。
這位曾經的權相，此m•ｈｅ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m
時閉著眼睛端坐在椅子上，雖然不發一語，可氣度威勢卻是絲毫不落。
「寫份聖旨給老九送去，就說朕完全贊同他執掌勝捷軍。再隱晦些的寫上，朕看好他，有人君之相。」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蔡京居然說「此事，就按官家的意思辦吧。」
哪怕心中不滿，這個時候耿南仲等趙桓黨羽，也是支持此事。
可隨著趙桓登基，耿南仲也是雞犬升天，以帝師的身份一躍成為了都省相公。
堪稱將北宋皇權推到巔峰程度的趙佶，除了畫畫之外，最有能力的事兒就是爭權奪勢。
尚書省所在地，也叫做議政堂，算是大慫這裏士大夫們所嚮往的聖殿了。
哪怕是去年的時候，他耿南仲還只是個太子詹事，位卑官小的連政事堂的大門都見不著。
趙桓一方成功發動輿論，將趙佶一方的童貫給踹了出去。
心腹們全都過來了，而且就連不大動彈的蔡京也來了，很明顯還有別的事兒。
不等蔡京說話，那邊早就憋不住的蔡攸，急忙將政事堂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不過現在朝堂上就是如此，只要對方反對的事情，他們就一定要支持。
至於說蔡京這裏，則是淡淡的呵斥了一句「閉嘴。」
沒什麼好多說，古代皇帝的傳統項目求長生而已。
所謂都省，本質上說的就是尚書省。
而這其中表現最為出彩的，就是他秦檜。
「是。」李彥不敢怠慢，急忙領旨。
這個時候，只能是蔡京出頭「廣陽郡王之事，是ｍ•ｈｅｔuｂooｋ•coｍ.ｃｏm我等棋差一招，讓那邊先鼓動起了太學生，掀起了輿論風潮。」
王黼當即開口呵斥「此乃亂命！我等不能受！」
「是。」蔡京頷首點頭「老臣也多有聽聞，官家常說康王是其諸葛。這次太學生之事，或許也是出自康王的手筆。」
王黼大怒「這是要給親王兵權，國朝最忌此事，當然是亂命！」
以他那能聯合外人趕自己老子下台的能力而言，最後一個領悟過來也不讓人意外。
趙佶掃了他一眼，目光之中滿是譏諷之色。
蔡攸下意識的想要道謝，卻猛然明白自己老子在這兒呢，怎麼可能輪得到自己。
今天之所以會有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裏，那是因為朝會的時候打了一場大仗。
待到其將趙桓的聖旨宣讀完畢，再交給了耿南仲之後，政事堂內頓時一片嘩然。
諾大的園內植奇花美木，養珍禽異獸，構飛樓傑觀，在風景與享用上，絕對是極盡奢華。
趙佶懶得搭理這種全靠血脈關係，而沒有真本事的傢伙，他徑直看向蔡京「蔡卿，聽聞老九經常給那逆子出主意？」
趙佶示意宦官「給蔡卿個蒲團。」
又是一番漫長而又毫無營養的爭吵之後，嗓子都快嘶啞的眾人，終於是難得的安靜下來開始喝茶。
政事堂內的氣氛很是詭異，諸多相公們都在大眼瞪小眼。
畢竟段位上差距太大。
政事堂內頓時一片安靜。
依靠花石綱修建起來的這座園林，東西相望，前後相續，左山而右水，后溪而旁壟。連綿而彌滿，吞山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懷谷。
誰也沒想到，蔡京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莫不是想要跳船？
大慫這裏，尚書省由左右僕射分領，掌佐天子議大政，做的就是宰相的事情。兩位僕射，自然就是都省相公。
那邊趙佶冷颼颼了來了句「誰的取禍之道？」
因為父子倆恨不得對方走路都能摔死的惡劣關係，趙佶壓根就沒住在宮裡，而是住在了艮岳之中。
急於表現自己的蔡攸，當即忍不住的再度出聲「官家，不如先出手打壓官家的這位左膀右臂？」
一炷香之後，趙佶那兒總算是緩緩睜開了眼睛「還有臉過來？」
「拜見官家～～～」蔡京帶著眾人向著趙佶行禮。
童貫被貶，對於趙佶來說是一場重大失敗，心頭的怒火自然是要向這些心腹們發泄。
蔡攸不忿，可卻是不敢反駁。
「爹。」蔡攸忍不住的上前勸說「國朝豈能有親王領兵之事啊。」
能進這兒辦公的，起碼也得是個參知政事，也就是所謂的大參。
冷眼旁觀的秦檜心中譏笑，這種廢物點心也能成都省相公，連我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蔡攸楞了神，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當秦檜走入政事堂的時候，他頓了下腳步。
「還有。」趙佶有些肉疼的想了想「拿二十萬貫出來，給老九送過去！」
秦檜已經明目張胆的投靠趙桓，那他帶來的旨意只能是那位官家的。
「必然如此！」
等到蔡京在蒲團上坐下，趙佶就已然冷笑連連「那個逆子自己個找死，朕為何要阻攔。」
純純的廢物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