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看了一眼我，示意我接下這麼個燙手的山芋。
不過，從剛剛這大爺罵罵咧咧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大概率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蘇古雅集，仁叔正好在鎖門走人呢。
那大爺趕忙小跑兩步過來。
「什麼意思？」大爺一聽就更不樂意。
這紙筒倒是挺精緻，用褐色錦緞包著。
畫面上畫的是蝦，九隻，看風格倒的確是齊白石的。
「字畫，齊白石的。」大爺一臉傲嬌，「你就說收不收吧？」
鑒別字畫真贗，除了從基本的技法方面找破綻，還有一個重要的地方就是印章。
仁叔不禁被這大爺不講道理的話給整的一時無語了。
那大爺說著將仁叔手中的畫拿了過來，重新展開，指著右上角的一行字：恩公胡漠惠存於山道中倉促之作望諒丁巳年春齊白石。
非常像，幾乎就是了。
望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我笑了起來。
見大爺這麼較真，蘇沫也不好說什麼，直接說是假的，贗品，容易引起矛盾。
那大爺一聽不禁很是不爽，不和圖書過人家家裡有事，他也不好攔著。
但有一個非常大的破綻，畫面上沒有用印，僅僅是右上角寫了一行字而已。
我這麼一喊，仁叔停住了腳步，他不禁轉頭看著我笑了起來，「小子，你要是不怕打眼你就自己收吧。」
蘇沫說著就往前走了。
「我這畫可是我父親親自傳下來的，是齊白石親自畫了送給他的。你看這畫上寫的字了么？」
因為太多人學白石老人畫蝦了，畫的像的也大有人在。
「哎，麻煩等一等。」
宣紙捲成了卷，仁叔輕輕打開。
蘇沫在一旁還等著仁叔一起走呢，不禁看著大爺笑道，「老先生，古董買賣么，比不得其他東西，看不清的東西誰家也不敢買。既然這一條街的店都不敢買，那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仁叔笑嘻嘻的點點頭，「老先生，您帶了什麼好東西？」
「當然收了，只要東西真，那肯定收的。」
不過，藏古界里都知道，這字畫里，如果要排一個排行榜，數一數誰的字畫贗品最多。和*圖*書
這幅畫，如果單從畫面技法來看，的確畫的不錯。
因為剛剛趁著仁叔和這大爺說話的時間，我發現這裝畫的畫筒有點不太一樣。
我本來是要走的，因為蘇沫和仁叔一路回蘇溪亭家，而我下班了當然回自己的出租屋了。
「什麼意思？怎麼你們這一條街的古董店都沒長眼呢？這畫難道是假的？連個價格也不講，直接都不要。」
古董行里規矩，你可以不買，但是別把話說死，尤其這還在大街上呢。
但是這幅畫沒有用印，無論是不是真跡，都是個問題。
嘴裏罵罵咧咧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大爺。
驚什麼？
仁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轉身直接和蘇沫就走了。
所以，藏古界，尤其是古董行，碰到白石老人的蝦，如果沒有明確的出處，基本上是不收的。
他手裡拿著一個圓筒，正直奔蘇古雅集而來。
畫沒有裝裱，僅僅是一張畫芯，一張宣紙而已。
仁叔皺著眉苦笑了一下。
哪怕不想要，那也得裝裝樣子，千和*圖*書萬不能趕人。
仁叔點點頭，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然後將他手中的圓筒塞給了我。
「嗨！我可沒錢買不打眼的貨。」
仁叔說著就要重新捲起畫還給大爺。
三尺的標準宣紙，紙面微微發黃，有些地方都還出現了些許的霉點。
兩個人還沒走出去十步呢，我突然回頭喊了一聲。
因為，我可是專業學繪畫的出生。
仁叔接過畫筒直接拔開蓋子，然後從裏面抽出了一幅十分單薄的畫。
所以，這一行字似乎還是能找到出處的，而且還有些故事可講。
開門做生意，來了就必須得接。
仁叔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老先生，我們店打烊了，您要不要去其他店看看吧。」
「仁叔，讓梅九接待吧，我們先趕回去吧。我爺爺身體不好，休息的早。」
「不好意思啊，問下字畫收不收啊？」
「老先生，你這畫上面連個印都沒有，你讓我怎麼要？」
「仁叔，這畫我可以自己收下來么？」
我接過圓筒，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爽。
心想和圖書好事沒我，這擦屁股的事倒是給我了。
大爺揮揮手，也懶得說話。
其實對於所有的書畫家我都熟，格外的熟。
那齊白石一定能上榜。
「下了班了，你自己的私人時間，可不關店裡的事。」
大門已經被仁叔鎖了，鑰匙都被他放進了口袋裡，現在竟然突然來了生意。
齊白石的蝦不但被仿製的多，而且，還仿製的像。
這圓筒太特么重了，我還以為是紙筒呢，差一點沒接好掉地上。
不過，仁叔這圓筒一接到手，卻讓我吃了一驚。
但是那大爺一聽就急了。
「不行，你不要可以，好歹也得給我個說法吧。」
丁巳年就是1917年，這一年齊白石為避土匪之擾去了北京。
若是在店裡，則可以直接一點了。
仁叔見我說這話，就不禁看向了蘇沫。
之所以用單薄來形容，是因為真的就是。
況且，你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真帶了好東西呢。
古董行的規矩，在店裡無論是做小店員小夥計，還是鑒定師負責人，一律是不能自己私下裡收貨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仁叔，怎麼樣？」蘇沫在一旁等著仁叔，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但是，現在臨時來了生意，我就不好當沒看見自己先走了。
就是不知道是做舊的緣故呢，還是真的是時間太久的緣故，這紙筒上的錦緞有點灰撲撲，兩頭邊緣還有些磨的油膩發亮了。
「你看看。」
對於齊白石，我很熟。
我停下來沒有直接回答大爺的問話，而是回頭看了一眼仁叔。
「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當年齊白石在山道中路遇土匪，遇到我父親救了他一命。齊白石無以為報就畫了這幅畫送給我父親。這畫我父親一直保存著，我從小看到大，怎麼可能有假呢？」
但是，齊白石的生平並不難找到，網路上搜一下就有，所以別有用心者根據其生平杜撰這麼一個故事也是極有可能的。
「老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不過沒關係，我讓我同事留下來和您好好看看這幅畫，他可以決定這畫怎麼收。」
大爺也不廢話，直接將手中的畫筒遞給了仁叔。
尤其是齊白石的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