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京城圖19·洛陽入冬

然而他卻還是被迫獲知了好些天大的「新」秘密。
陸炤這下回過味來了。
而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正一品大官……每月給多少呀?」
來京城經商做買賣的異族人不少,天子以往也見過那些深眸高鼻的人穿中原服飾的樣子,對陸炤這身打扮也不覺得古怪,只有一點彆扭的是——
「噢?說來聽聽。」天子演得煞有介事。
那這豈不是退休養老金!
天子道:「聽說——西方有個魔教壓在西域諸國的頭頂,令他們苦不堪言,實在讓吾等不能不憐憫其境遇啊!」
[隱約游魚過……]
黃藥師上前兩步,看清了畫屏上的字畫與詩句,眼角不由抽動起來,最終也沒能違心誇出什麼諂媚之語。
莫說淡定的黃藥師了,天子信得過的幾個內侍都已經習慣天子時常對先帝的「不敬」,早就不會動不動就驚嚇得當場就要厥過去。
[平心常往來……]
哪裡好將賺錢這麼「庸俗」的理由擺上桌面呢。
天子長吁短嘆起來,與那清俊的中年文士一唱一和,感慨自己登基以來這幾年一向勤儉樸素,莫說享受奢物,便是皇宮老舊之處都沒能修繕,日常起居也儉省著來,就如昭安侯此刻身上所穿著的質樸短衣,捉襟見肘。
「果真?」和*圖*書天子大喜過望,當即承諾道,「若你能夠解決此事,莫說再升你一個昭安公,朕還給予你正一品大官的俸祿!」
陸炤縮了縮脖子,心想對他這個剛剛脫貧的小民哭窮做什麼,他又沒有什麼大錢可以捐贈給朝廷,先前的積蓄不是大多都投入江南那場災后應對了嘛。
天子放下筆,咂摸了一下,招呼身後的中年文士過來賞鑒一番:「藥師,你覺得如何?」
「你過得就這麼艱難?連合身的袍服都穿不起。」
殿門開啟,來人走進暖烘烘的偏殿帶入一陣初冬的寒風。只是殿門很快便關上了,這點寒氣後繼無力,迅速消散在殿內溫暖的空氣中。
可天子也沒考慮過將這件大斗篷做成厚實保暖的冬服啊。
中年文士:「辦法無非開源節流。節流,陛下已畢其心力。而開源——微臣倒是有個想法。」
「朕那皇叔平南王,他當年便不敢參与老頭子那場奪嫡,後來也從來不敢伸手到朝堂之上。而今到底從哪憑空得來的勇氣敢策劃這種謀逆大事,妄圖替換朕?朕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比那個正事不幹的老頭子差哪去了?他不敢對老頭子出手,反倒認為朕才是個軟柿子!」天子簡直罵罵咧咧。
中年文士配合道:「倘和圖書若能夠處置那西域的羅剎教,想必如此一來,商道貫通,西域諸小國得著解脫與歡欣,北方戰事若起,也能夠有餘裕去應對了。」
天子又提及北方的外族人(顧及陸炤的西域外貌,便不稱呼蠻夷了)虎視眈眈,邊境數座城池的駐軍,全靠他力排眾議給撥的錢糧勉力支撐(其實基本就是靠他摳出來的錢),大軍未動,糧草須得先行,唯恐北方戰事忽起,那單單隻算傷亡撫恤,到時候也是一大支出,當前緊巴巴的國庫只怕要供不上了。
陸炤閉緊了嘴巴,不知道國庫空虛這種大事找他是想幹嘛。
畢竟如此一來,可是叫平南王與他的親子得以相聚了呢。
天子一揮袖:「進。」
懂了,天子想北伐嘛,當前只夠大軍原地駐守不動彈的,要想開打,國庫財政壓力扛不住,所以把主意打到西域商道上面,於是想找人整個辦法把西域的魔教羅剎教搞了,這樣一來,北伐的錢糧就有著落了。
卻不知邊上的內侍內心小小吐槽道,西域商道那得是多大的進項,才給這些。
陸炤今天腦瓜狀態不錯,轉得也快,很快就想到一個好主意:「這個好辦,接下來就有一個很好的時機可以著手此事。」
身量尤其高挑、異域樣貌的陸和圖書炤那頭長長的銀白捲髮用方巾扎在頭頂,穿著的那身中原傳統常見平民服飾短衣,好似不算特別合身的衣服穿在那具高大體魄上顯得有點局促。
「平南王自個兒也一向不沾手政務的吧?他覺得他那個世子有個同朕相似的外在錶殼就夠用了?上手處理朝政國事的時候就不怕抓瞎了?」天子忿忿,發泄著不滿,轉而突然微笑起來,只是那抹笑意毫無溫度,「平南王一家既已伏罪,便讓朕那近來不怎麼安分的二皇弟安豐王過繼去平南王府吧。也算續了那一支的香火。」
天子頷首,寒暄過後便奔往正事:「昭安侯。」
一旁的內侍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憐取世間人……]
[孤寒月宮影……]
嗨呀,黃大人這次才得過賞賜,還升了官職,怎麼就不懂得放下身段,哄得聖上開心呢?真是個呆文士,怕是讀書讀傻了!
黃藥師對自己被扯著袖子發牢騷一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淡定點頭,表示在認真聆聽天子的「聖言」。
陸炤用這些時日以來的米價與現代的米價,那麼一換算,居然每月給四五萬塊錢誒!
靜立在旁隨時侍候的內侍恨鐵不成鋼地覷了這人一眼。
[書錦鴻雁托……]
天子坐到邊上的座椅里,腿腳往另條腿https://m.hetubook.com.com上一蹺,心情很是放鬆,又逮住黃藥師絮絮叨叨說小話:「朕那同胞傻弟弟,果真是被平南王養廢了,脖頸上那東西白長了,聽到什麼都信以為真。放著鬆快日子不去享受,反倒為個離譜的鏡花水月之事搭上自己,到頭來一場空,也不知他最後飲酒是否清醒點了。」
中年文士看他一眼:「月一百石米。」
陸炤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短衣:「這種款式穿著行動方便嘛。至於大小,是有點緊,不過這已經是鋪子里最大號的成衣了。花老伯幫我請了師傅量體裁衣,應該這兩天就能做好了。」
至於西域諸小國受欺壓,我們過去解放他們,這當然是明面上的主因啦!
「啊、到、額臣在!」
諸事畢,天子站在畫屏前欣賞起來,忽而提筆在屏風上劃出一道墨痕,劃去畫屏上那首長詩中的幾句:
好領導啊!
天子奇怪道:「你又沒實職,用不著『乞骸骨』,又非世襲的爵位。當然是你在世時。」
陸炤小心翼翼問道:「給發月薪到什麼時候啊?」
天子又補充道:「你知道的吧,不世襲。」
[鶴立江河汀……]
「哦,不要緊。我底下有穿新衣服。」陸炤回答著,當即「唰」一下脫掉自己的大斗篷,露出底下規規矩矩的一身中原平m•hetubook•com.com民、小兵常穿著的絹布短衣。
中年文士道:「自古以來,便有一條財路,財寶源源不竭。正是古時候的『絲綢之路』與『茶馬古道』。可惜而今西域的商道未能貫通。」
天子懷疑那大斗篷底下會不會還是一身露腰露背露腹的奇裝異服,令人看見他的樣子都覺得冷,於是還沒說正事,先稍稍給予昭安侯點關切,寒暄道:「入冬了,注意保暖。雖說江湖人有內力,但總歸多穿點也好。」
天子抬眸瞅見他這位昭安侯從外面的冬景中進來,身上卻還是原先秋天時候的那身打扮,好似仍舊只在外罩了件大斗篷——這是天子為九月十五那晚的行動賜下的黑色大斗篷,布料做工都是上佳的。
陸炤也大喜,拍拍胸脯:「必不負陛下之託!」
雖然單就內侍看來,他是不太能夠理解先皇后將皇子替換是出於什麼考慮……
而後在長詩末尾添上幾筆新句:
黃藥師笑道:「謝陛下垂憐。平南王九泉之下,也定當感激涕零,感懷聖恩。」
就比如:先皇后與平南王先王妃是堂姐妹,先帝與平南王是異母兄弟,因而先皇后剩下雙胞胎后,與先王妃換了一子的事,竟陰差陽錯之下一直沒有暴露。
陸炤用一種全新的訝異目光大喇喇看向天子。
殿外有人報,昭安侯已經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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