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建民正在給別人看病，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嫂子怕浪費錢，提前一天出院了。」
「老丈人？」馬玉林腦子忽然一陣難受。
「三天後，我再搗鼓幾百個過來，你們從我這裏收，我便宜點給你們？」
可病床上並沒有看到老婆和彤彤。
這年代去搞街頭倒賣的，都是一些混子做的事。
前世從不在意老婆孩子有沒有吃的，但這一世，哪怕老婆孩子餓一頓，他良心都會撕裂般的疼痛。
馬玉林裝作不解：「幾位，這是？」
可能是得來太不容易，太珍惜，故而他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說嫂子那個身體，還能賣血嗎？」
一直到賣空，他們還不願意走。
一路幾乎一直在跑。
70竹籃子，竟然一掃而空！
那個老頭也在，忍不住問了句：「小夥子，你這進賬多少？」
其實一個個心裏在開始盤算著這門生意。
此時的他，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站著腿都有些發抖，腳上更是被路上的丟棄破碎農藥瓶子https://m.hetubook.com.com，劃破了好幾個地方。
他們都是國營企業的員工。
馬玉林掏出了一把錢，看得方建民眼睛都直了：「卧槽，你哪兒弄來這麼多錢！」
看馬玉林不停地結賬，忙碌，熱情的招呼。
而且質量並不好，剛開始這些人上岸要看貨，確實嫌麻煩，不願意拿著。
本來還有雙草鞋的，但昨天晚上抱彤彤去衛生院的時候已經跑沒了。
「當然，彤彤沒事了。」
那老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從沒想過這玩意兒，差價竟然這麼大。」
二十里路，他只能靠著雙腿跑。
一刀下去，抓著一塊往他桌子上一放：「哥們兒，這兩天感謝你照顧我女兒。」
想起彤彤出生后，豬肉都沒吃過，直接讓老闆一刀劃下去，切了一大條！
先是去城裡買物資。
「能不能別說教，我女兒住院花了多少錢？」馬玉林打斷。
這時已經有不少船靠岸，一個個舵手上岸，同樣望著他搖頭。
ｈｅtuboｏｋ.ｃom•ｃｏｍ「換你們，你們會嗎？」
幾人倒吸一口冷氣，一上午進賬42，能比得上他們兩月的工資！
「馬玉林，現在已經改革開放了，你真該有點時代的覺悟了，你這算什麼？」
需要和家裡好好商量下……
反應過來后，又對方建民說：「刀，你這兒有刀沒有？」
馬玉林看他們不說話，於是開口：「你們想問我從哪裡進的貨，然後用你們的船捎帶到外地去？」
「小夥子，別著急走啊！」
果然，馮義勝的攤位上火爆了！
這裏幾人馬上反應了過來。
但還是晚了，因為馬玉林找到了把水果刀。
長沙那邊這種籃子價格賣到了一塊往上！
看馬玉林準備走。
上午十一點。
「如果我們能合作，我按五毛一個出給你們，我還得趕回去，女兒還在醫院里，估計今天家裡沒吃的了。」
方建軍膽子小，趕緊退後了幾步，繼續說教：「馬玉林！你不要衝動，你老丈人可是老革命家啊……」
「但單位效益不hetubook.com.com好，小夥子，要不你幫幫我們，家裡難啊。」
想起老婆手開裂，買了蛤蜊油。
一個個看得頭皮發麻！
「啪。」馬玉林放了三塊，但方建民趕緊開口：「把錢給我收好，你老丈人來了，他結的賬！」
路過布料店的時候，又買了一卷布，打算回去找縫紉師傅給老婆孩子一人做一身衣服……
「白跑船十幾年了，小夥子，可以告訴我們？」
推著板車就走，因為已經耽誤一天時間了。
馬玉林一想起老婆孩子就有些急不可耐。
十斤米，花了一塊四。
「三塊。」
「等等，小夥子，咱們好好談談。」
真不是耍心機，而是這年代的人普遍這麼單純，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這會一個個心裏還在想著，不麻煩別人……
但他們有些已經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家裡婆娘孩子幾張嘴，吃飯是現實啊。
還買了一大塊板油。
「42！」
那些客船的掌舵人也擠到了人群中。
「彤彤住院，你直接這麼一丟，又不見人了？你是會被hetubook.com.com時代和人民唾棄的……」
十斤，花了七塊！震驚了豬肉攤老闆，說這是他遇到最奢侈的客戶。
老頭拿著竹籃子離開。
這東西，這麼賺錢？
方建民要被他弄瘋了，趕緊說：「聽我說，馬玉林，我知道你和你老丈人關係不好，但咱們能不能別動刀子。」
於是這些人開始紛紛走了過來。
老頭看了看板車上堆得老高的貨，搖了搖頭：「開什麼國際玩笑，小夥子，你有點異想天開了。」
又買了一些水果，罐頭……
第一批上岸看貨的人已經回來，一看，這小夥子還在。
好一會老頭嘆了口氣：「時代變了，國家也允許我們賺錢了。」
用一個化肥編織袋歸籠好后，推著板車就往家裡奔。
覺得這小夥子是真不會做生意，開什麼玩笑，碼頭賣竹籃子。
衝到方建民的診療室開門就喊：「方建民，我老婆孩子呢！」
跑到了下午一點，終於到了衛生院。
但現在是返程，這麼便宜，這麼好的東西，幹嗎不帶一個回去？
……
一個個老頭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背後看著，最後搖頭嘆息上船。
「三天後，我會繼續來賣，到時候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長沙那邊到處都是搞小生意的，但你知道的，我們船上幹了一輩子，又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這種背叛單位，背叛無產階級精神的大事……
馬玉林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我們合作？」
馬玉林搖了搖頭：「不行，抱歉。」
馬玉林直接反問了句：「各位，我要是告訴你們這貨哪裡進的，豈不是把自己賺錢的門路告訴你們了。」
「這送你的，後頭再找你喝酒談點事。」
原因只有一個。
「那怎麼能呢，你直接告訴我們哪裡進的貨不就完了，不麻煩你了。」
可又一陣奇怪，因為看馬玉林從編織袋裡掏出了一長條的豬肉。
一群人又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這小夥子要是這麼幹個幾個月，不得往資本主義一路狂奔啊！
拿國家工資的，總覺得有些拉不下面子。
馬玉林一邊收拾一邊笑著說：「70個，六毛一個賣掉的，進賬了42塊吧。」
這下讓幾人一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