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穿著大白褂的服務員，拿著一個菜單走了過來。
「放心吧，我們現在就去縣裡吃飯！國營到店裡下館子，吃鹵牛肉！」
在上車的時候，抱著彤彤，忽然很是可愛的抬頭說了句：「要不，我們跑吧……」
周麗娟這會心臟都在怦怦地跳，因為要是平常，他肯定會抄起東西就打人，而且無論男女老少。
周麗娟下意識的要去躲開，但被馬玉林抓得緊緊的，怎麼都撒不開，掙扎了會後，也只能作罷。
或許是真心疼，一頓飯就吃了十一塊多，哪怕以前她是光榮工人時，都沒這麼奢侈過。
「怕我跑了？」
說完還著急地跺了跺腳。
馬玉林抬頭：「真夠了？」
但這會忙完了，周麗娟拿著幾沓的分票，毛票等等。
「行。」
加了句：「大家都是勞動人民，沒必要這麼看不起人，你身上穿的國營單位的制服，別丟了這一身衣服的臉。」
雖說是服務員，但也是吃國家金飯碗飯的人，看馬玉ｍ.ｈeｔｕboｏｋ.ｃom.coｍ林腳上穿著草鞋，那股子金飯碗的優越感馬上出來了。
「來三瓶，最好冰過的。」
周麗娟一聽吃一頓飯就要這麼多錢，趕緊邊上開口：「玉林，要不算了，我們去外面買幾個餅就已經很好了……」
一手抱起了彤彤，然後一手牽住了周麗娟的手。
紅燒五香牛肉，2.2元一斤，點了三斤。
不冷不淡的態度，讓母女倆那種自卑的感覺更濃。
典型的一朵鮮花，被馬玉林摧殘的不成樣的形象。
一個個聲音特別大。
他在路過一個報刊亭的時候，在報刊亭里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些有關小商品流通的政策新聞。
拖拉機噠噠噠的行駛過了一片翠綠的稻田，周麗娟抱著女兒一直獃獃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魚火鍋四塊。
周麗娟的臉色馬上冷了下來。
服務員懶懶道：「2毛3，全市統一價，要不要啊。」
「嗯，真的夠了。」
馬玉林看她站和*圖*書在門口不敢進去。
因為馬玉林點的這些東西，都是她以前最喜歡吃的東西。
馬玉林又翻到了果汁那一頁：「鮮桔汽水什麼價格？」
剛剛在忙的時候，沒心思去關心他們收了多少錢。
服務員很不耐煩的一把把錢給拿了過來：「德行，一農民裝什麼大尾巴狼。」
不冷不淡地說：「想吃什麼，快點啊，那邊還有很多客人需要我去招呼。」
買回來給了周麗娟。
猛然之間，好像感覺外面的風氣已經大變了一樣。
彤彤不等她把話說完，抬頭眼巴巴地望著她。
扣除他們的收貨價，以及給王麻子一張席子一毛錢的「老爹信譽」抵押提成。
都是附近國營廠員工在吹水。
「當然。」
那枯黃，營養不良的樣子，看得這個做娘的又一陣心疼。
「彤彤，坐爸爸這裏來？」
把搖把丟到了鐵皮箱后跳上拖拉機機，回頭給了母女一個笑臉：「國家現在允許小農經濟，我們這不算投機倒把。」
沒關ｈｔtps://ｍ.heｔuboｏk.com.cｏｍ係，這輩子我有的是耐心，以及時間。
嘆了口氣：「媽媽也忘記了，還是好多年吃過了。」
看馬玉林還要點，周麗娟捨不得錢，趕緊說：「玉林，別點了，我們三個人吃不完的。」
周麗娟顯得有些膽怯。
說完把彤彤抱在了腿上，沒再說話……
完了后，服務員忽然把手掌攤開對著馬玉林勾了勾，態度有些頤指氣使。
邊上趕緊說了句：「不要和她吵，我們錢都給他了，要吵也先把東西吃完后再吵。」
周麗娟趕緊說了句：「別，不跑也行，那我們就把賺的錢藏起來，不要那麼招搖……」
「那不行，彤彤這輩子還沒吃過鮮肉包，今天哪裡也不去。」
只是他們在農村裡，根本感受不到。
哪還有當年在長寧縣國營廠，每天下班推著自行車，滿面自信笑容的模樣。
然後扭著屁股走了。
服務員本能地看了看馬玉林的草鞋：「您這也不像是國營廠里做事的人，一開口就點了十一塊和*圖*書多的東西，明話說，我是怕你跑了。」
「嗯嗯，好，爸爸，鮮肉大包好吃嗎？」
一點數，居然有四百多塊錢。
一份二十塊荷花糕，2.7毛錢……
7分錢一個，他點了四個。
「放心吧。」
飯店裡，不少人正在吃飯。
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媽媽，鹵牛肉是什麼味道呀，和豬肉一樣好吃嗎？」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錢，點了十一塊多錢后給了服務員。
這三四年非人一般的生活，把她曾經所有的高傲消磨殆盡，在城裡見人也有些自卑，總是會低著腦袋。
「結賬啊，怎麼怎麼？加起來十一塊八毛四分錢。」
而這樣一個小縣城裡的人，也按部就班的生活著，也根本沒有讀懂這些報紙上的一個個內容。
但也沒有太計較，開始點菜。
馬玉林抬頭：「怎麼？」
馬玉林拿過了菜單，微微皺眉地看了她一眼。
巴川縣國營飯店裡。
三人穿過了喧囂的大堂，坐在了一個位置上。
馬玉林笑了笑，拿過來了拖拉機搖和*圖*書把，穿著草鞋的腳，一腳踏在車頭上，對著車頭一搖，拖拉機噠噠噠的響了起來。
馬玉林知道老婆擔心這錢賺的不心安。
「不然虧死了。」
馬玉林一把把彤彤給抱起來放在了腿上，周麗娟看馬玉林是真沒有脾氣，也沒有再說什麼。
周麗娟有些慌了，也有些害怕。
他們足足賺了一百八十零幾毛。
周麗娟看著看著，整個人的情緒都開始激動了。
「怎麼可能。」
巴川縣縣的荷花糕一直遠近聞名，當時他也記得，周麗娟經常和她廠里的同事騎著單車過來購買。
最後他們整理了下收到的貨款。
馬玉林臉上很平靜，回頭望著他笑了下：「和一個服務員吵架，不掉我身份？」
周麗娟點了點頭，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感動的。
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記得，當年周麗娟特別喜歡吃鮮肉大包。
馬玉林看她這樣，知道還需要時間，才能化解她心裏的那些傷。
因為他怕馬玉林以前的那種脾氣忽然一下冒出來，不顧形象的在大門口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