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嘯決定試試，所以，他一點點蹲了下來。

關嘯和羅小佳兩個人就感覺耳邊生風，眼前黑壓壓的山、樹、房屋呼呼向後退去，不斷有小石子被揚起來劈里啪啦打在臉上。

關嘯偷眼一看，那個蛇妖道士還有老鼠妖精耿三太婆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丁一授業中是有縮骨法這一課——當然不是武俠小說里那種一抖身體就柔弱無骨的武功，而是用手捏住身體最寬大部位的骨骼，把關節上最軟的骨骼捏得變形，最終使身體寬度縮小到和頭顱相近，頭顱能過去的地方，身體就自然能過去。縮骨功最大的缺點是，前進的全部動力就靠十指和腳尖，因此，只能前進無法後退，除非確認這裏潛出去后很快能找到空氣，否則出去后肯定是送死。

這個……這個……關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夢裡。

羅小佳則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小女孩長這麼大哪遇到這樣的事情，更不用說剛才一連串的驚嚇，小女孩臉色蒼白，落入水中的瞬間，下意識地在水裡撲騰起來，還好，在岸邊這水只有腰深，關嘯又拉了一把，小女孩才從水裡站了起來。

關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關嘯長這麼大，可沒有少進過局子，可以說是北京各大看守所的常客，所以養成了良好的職業習慣：仔細觀察，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可以脫身的方法。

關嘯這輩子最大的艷遇就是小學四年級在爬野三坡的時候，被同班小女孩握過一次手，那次關嘯才算徹底理解了「柔荑」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而這一次，羅佳佳白|嫩柔軟的小手更是給了關嘯此生沒有的衝擊！

就在這時，斜坡上的大鐵門突然開了，關嘯連忙一縮頭半蹲進水裡——出頭的椽子先爛，最優秀的盜賊永遠叫無名，丁一打小就這麼教育關嘯。

「來，來，道兄，請。」蛇妖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在黑霧中幻化成道人。

關嘯在腦子裡確實有印象，以前東北某和*圖*書地的醫院里出現過老鼠把剛出生不久小孩鼻子、手指、耳朵啃掉的事情，想不到，這千年老鼠妖竟然也有同樣的愛好。

「等等，賢弟，說起來，我也相信你長門一系自古流傳下來的千千羹定然有固金丹調龍虎的仙家妙用，只是……」老太婆顯然是有求於人，笑得臉上核桃紋都開：「賢弟啊，你也知道我太太嘴挑，剛才我又捏了捏那個小子的鼻樑，哇，這小子顯然是性情兼任之極的人物，那鼻樑筆挺而堅韌，說起來，我就要流口水，所以啊，賢弟，你在入菜之前，一定一定要讓廚子先把小女孩的手指、腳趾、鼻子、耳朵全部摘下來，那個小小子嘛，就摘手指、鼻子、耳朵就行……哇……不論是生吃、椒鹽、滷製、爆炒……那個清脆可口，賢弟，回頭我一定分你幾根，保你吃了還想吃。」老太婆說道動情處，口水還真是順著門牙暴露的嘴角向下流，連忙笑嘻嘻拿起一塊手帕捂住了嘴。

女孩嘛，在自己家裡還可能挺厲害，真的遇到事情，往往就抓瞎了，羅小佳還不到十六，就更是這樣了，小女孩下意識地一把抓住關嘯，死死地根本不鬆開。

雖然是這樣安慰小女孩，不過關嘯心底很清楚，師傅丁一現在距離羅家起碼有數百里，而其間都是坎坷不平的山道，現在就算羅矮能夠找到師傅，估計也沒有大作用，除非是否能找軍方弄到直升飛機，而且還能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借到特種部隊，或許也只有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才能夠和蛇妖相抗衡。關嘯也知道師傅當年在西北大監獄里活人無數，只是，調動軍隊這種原則性問題，估計……關嘯縮了縮脖子，沒有再白日夢下去。

關嘯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總喜歡在床上作「白日夢」，比如，假設有那麼一天，和一個當然最好是幾個很漂亮的妹妹，在不小心中，突然被困到一個山洞，而且是深夜，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深夜，哇——ｈttｐs://wｗｗ.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ｃoｍ那該多爽啊，關嘯想到這裏每每眉飛色舞——咳……我們不能把關嘯想得太淫|盪，此前一再強調，由於丁一的嚴格管理，直到十六歲關嘯從心理到生理都還只是一個小賊而非一個小淫賊，那麼，在數年前喜歡做白日夢的關嘯，對於男女之間就更是單純到愚蠢的地步。

這一刻，關嘯才徹底體會到老人們為什麼總說紅顏禍水，就這麼個小女孩，就這麼哭泣中的兩句話，就是那柔軟的小手拽著胳膊一搖晃，關嘯感覺自己胸膛里燃燒的勇氣足以去西遊記里挑戰孫悟空＋楊戩＋牛魔王＋如來佛祖……色膽包天啊，故人誠不欺我。

現在，關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菩薩或者其他什麼神明顯靈，竟然真的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環境。

關嘯一言不發，順著水流一直摸到水的入口，可惜，這裏的水洞更小了。

「就是這兩個人，方法我已經給你寫了，藥材就在我的蛟心洞里找，先讓他們排排髒東西，明日晚上開火，必須熬制十二個時辰，藥材才能完全浸入。這童男童女千千羹如果你做的好，那下個月送你回家待幾天，如果作不好……哼哼……」蛇妖冷笑了兩聲，嚇的後面那個人差點跪倒在地，一個勁地說：「大仙，我一定盡心儘力，盡心儘力。」

咳……要知道，丁一一向教導弟子要低調要低調，關嘯平時絕對不會這樣大包大攬。果然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是英雄其實也挺難過美人關的。

現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關嘯不得不正視這個事實。

「我早就聽說，羅家能交到上面的人，家裡有不少上面流傳下來的法寶，我們打完牙祭，看我用萬鬼拍門滅他滿門，哪些法寶，你我一人一半，假以時日，慢慢陰化了，說不得會有大用處。」老太婆咯咯笑著和蛇妖走了。

在關嘯過去十二年的職業生涯中，他也遇到過很多危險，雖然說不上九死一生，但是偶爾還是和_圖_書需要與死神……哦，不，現在說起來是閻王爺打個招呼，不論是面對黑社會、警察、國際同道黑吃黑、頗有正義感的憤怒人群等等等等，關嘯最終憑藉祖師爺傳下來的真功夫成了贏家，只是，面對這兩隻超過千年的妖精，這些真功夫還有用么？

「關嘯，我們怎麼辦……那兩個妖精是不是要吃我們？我爹呢，他怎麼不來救我啊……嗚……」小女孩好不容易在水裡站穩了，渾身上下都是水，現在已經進入冬季，冰冷透骨。

關嘯在下落的過程中就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能動了，以賊門大弟子的伸手，這樣的斜坡只是一個小事情而已，翻滾中關嘯已經看到西面的潭水，也看到了小女孩羅小佳翻滾著落下來，本來關嘯完全有能力而且也有想法在小女孩落下來之前伸手扶她一把，讓小女孩不落入水中，不過，想想小女孩可能因此而誤會自己，關嘯索性裝著笨手笨腳地落入水潭中。

「好，討擾、討擾。」耿三太婆腰桿挺直，絲毫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

足足一個小時后，速度驟然減慢，一座大山迎面而來，兩個小孩子像坐過山車一樣被扔在地上，除了眼睛，身體其他部位根本動都不能動一下，不過還好，並沒有真正落在地上，身子下面還有一層空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關嘯這樣從小到亂墳崗上蹲點的小孩聽老太太這麼一說，渾身上下都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更不用說羅小佳這樣一直在父兄庇護下安然成長的小姑娘，小女孩被耿三太婆的話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直到大鐵門關上，三個人越走越遠，羅小佳想起一天之後即將等待自己的悲慘遭遇，這才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應該是蛇妖的水牢，裏面說不定囚禁過多少人，面積非常大，僅底部水潭直徑就有十幾米，四周則是70度以上的斜坡，上面全都是水汽，滑不溜秋，在頭頂，掛著一盞油燈散發出昏暗的光芒。

關嘯一頭扎入水底，用身體感受著水和圖書流的方向，一般情況下，水的來源應該是附近某條河流，當然也可能是地下河，而去處則應該是山坡上某條小溪，所以關嘯先向水流的盡頭游過去，這裏的水深度已經有兩米左右，在水下一米的地方，關嘯眯縫著眼睛能看到一個洞，但是洞口並不大，只有兩個巴掌大小。再向里，就黢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了。關嘯嘗試著把手臂伸進去，一直向前摸去，全都是石壁，沒有摸到盡頭。

「關哥哥，可以出去么？」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改變了稱呼，關嘯心裏一暖，連忙回答：「不要著急，我可是賊門大弟子。」

山洞，漆黑的山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洞天……果然是福地啊，起碼對於艷遇而言——關嘯如此想。

哭了一會後，小女孩才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同樣要被摘掉鼻子、手指什麼的小男孩，緊接著又想起來自己兩個哥哥對這個小男孩的客氣，又想起之前小男孩的說法，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看到水面上飄過的稻草一樣，小女孩使勁抓住了關嘯的胳膊：「關哥哥，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你一定能救我出去對么？」

在關嘯看來，有一個很大山洞，有幾個年輕漂亮的美眉，再有一大堆乾淨而柔軟的茅草，大家互相依偎在一起講故事、睡覺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情啊……關嘯那點小淫|盪也就到依偎在一起睡覺了，僅此而已。

羅小佳開始一直以為這蛇妖所謂的童男童女千千羹是為了嚇唬自己，現在這麼一聽，竟然是真的，小女孩嚇得臉色蒼白，還沒有等哭出來，耿三太婆在一邊說了「等等」兩個字，讓小女孩看到了新的希望。

羅小佳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小賊心裏涌動如此齷齪的年頭，否則小女孩就算不飛起一腳也一定會把關嘯討厭的小爪子用力甩開。

「世妹，你先在這裏等等，這似乎是活水，只要是活水，就總有個來龍去脈，我下去看看，能夠找到出口。」關嘯一邊說，一邊把上衣脫下來。這個水牢里肯定m.hetubook.com.com關過不少人，既然這水不臭，就只能說明這是活水。

蛇妖啪啪拍了兩下巴掌，黑忽忽的山崖上一塊數人高的巨石應聲移動起來，後面露出一座山洞，裏面燈火輝煌，蛇妖再次拍了拍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拎著兩個孩子向里走，七拐八拐后，在山洞最後面，一個鐵柵欄門被打開，力量消失了，兩個小孩順著一個七十多度的坡滾了下去，土坡下面是一眼潭水，噗通一起落入水中。

江南小女孩那種特有的軟軟、綿綿的聲音在水牢里回蕩。

「沒事，沒事，世妹，你別著急，我想世伯一定會想辦法，再說，實在不行還有我師傅呢？」關嘯小時候調皮，在學校里偶爾也去欺負一下女同學，不過北京的小女孩多數都潑辣的很，最不濟也會去告老師，關嘯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到小女孩哭，就更不用說肌膚白若雪聲音甜若鶯的小女孩在自己身邊一邊拉著自己的手一手捂著眼睛低低哭泣，在這一刻，關嘯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有人說，男人的肩膀要像山一樣雄厚……也只有寬闊的肩膀才能讓小女孩靠著舒服有安全感，關嘯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沒來由地撇撇嘴，唉……只能用淡薄和瘦小兩個詞來形容了，不用說和別人比了，就是比羅家兩兄弟也相差很遠，關嘯心底充滿了懊惱，當然也就不敢力邀羅小佳靠在自己肩膀了。

還好，丁一授徒的範圍足夠寬廣，而對於一個夜晚工作者，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在工作的過程中，經常需要進入某些構造特殊的環境去完成艱巨的任務，完成後如何離開自然是工作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環節，丁一在這方面也是下了大力氣。

「那……你快點，我怕。」小女孩強忍著巨大的恐懼，伸手接過關嘯的衣服，躲在了一塊岩石的下面。

至於羅矮，關嘯基本不考慮了，雖然老爹認識很多洞天福地的人，但是，似乎每一次都是別人找他，而且，那個老鼠精還威脅月虧夜要驅逐萬鬼拍門，羅老爹現在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