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是道教獨有的手段，而常見的煉丹爐樣式很多，但是，師徒兩人從來就沒有見過象民間灶台一樣的煉丹爐，如果這個東西是假的，那倒是好解釋，擺在眼前的卻是一個黃金鑄就的煉丹爐，這個……用來造假也就太誇張了吧？

「二十？我都上不來，就算是個銅塊這麼大也值二十啊，這工藝，還沒的說。」小攤主剛才已經聽到了山地車，最便宜的山地車也得一百五十多。

師徒兩人繞到淮王丹井的后圍牆，關嘯四下看看無人，腳尖點地，手指在圍牆上摸索了一下，沒有玻璃碴，馬上手指一用力，整個身軀一躍而起上了圍牆，然後輕輕下了圍牆，用力吸了吸鼻子，還好，這院子里竟然沒有養狗。關嘯學了兩聲油葫蘆叫，丁一同樣的辦法上了牆。兩個人脫了外面的衣服，用塑料袋密封好，找了偏僻地方塞了進去。

丁一想了想，把物件還給了關嘯：「不清楚，修真走了這幾百年，太多東西都失傳了。對了，關嘯，你今天眼睛很尖啊，是天眼通么？」

關嘯把小灶貼在鼻子底下使勁聞了聞，翻過來覆過去仔細又看了一次——考古就是如此，很多時候，一個微小的細節決定了一切：「看樣子是個家居擺設，從灶門把手上來看，有些油亮，這個有可能是前代人家用來盛放什麼東西的。不過，最後，這個東西卻是個殉葬物，能聞出來很重的泥土味。」

丁一看了時間差不太多，和關嘯一起換了專用的衣服，兩個人在外面罩上了平時穿的外衣，一路向淮王丹井而去。

關嘯撅著嘴把「寶劍」還鞘又擱下了。

丁一掏了半天，從內衣口袋掏出兩張一百的，想了想又塞回去一張，從屁股兜里摸出三張十塊的，向關嘯一伸手：「中午吃飯的時候，找的零錢呢？」

「這幾塊錢啊？」丁一皺著眉頭問小販。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你收起來吧，回ｍ.hetｕｂｏok•cｏｍ.ｃｏｍ北京我們去琉璃廠找人給掌掌眼。」丁一把灶爐又扔給了關嘯。

「哦？」丁一這一次好奇心更大了，把灶爐拿過來仔細看了半天，隨手掏出賊門專用的指上金剛石刀在最不起眼地部位拉了兩下，丁一和關嘯兩個人驚訝地都瞪大了眼睛：黃金比較軟，用小鋼刀都能劃出痕迹，這金剛石怎麼可能刻不動呢？丁一食指、中指、拇指瞬間崩得筆直，四十多年手指上的功力全都用上了，金剛石刀緩緩劃過……結果，那個金灶還是沒有一丁點划痕。

擺攤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上身襯衣西服，下身是一條牛仔褲，腳上穿懶漢鞋，戴一副半茶色眼鏡，這小夥子剛才就已經注意到師徒兩人的表現，知道是兩個沒錢的主，也就沒有多搭理。

「啥？這麼個小玩意兩百？兩百買黃銅可以買十斤了。」丁一就像收破爛的一樣，把小銅爐顛了顛：「孩，咱不買了，一會我帶你去下館子，好吃不貴木須肉。」

這個過程小販都看在眼裡，他還猶豫了一下，畢竟那個「銅爐」他也從來沒有見過，請兩個同行幫看了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收的時候就花了二十，轉眼掙了六倍，看兩個人還挺不捨得，算了，賣了吧——很多時候，這就是人的命。

「一百五，最低最低了，不買就算了。」小攤主這一次一步不讓了，這是這個行業的特色。

「哎……你這孩子，以後再也不帶你出來了。」丁一不停地搖頭，最後咬了咬牙：「老闆，這東西，二十你賣不賣？」

「師父，這個到底是幹什麼用的？難道是用來煉丹的？你以前帶我去看的煉丹爐可不是這樣的。」

還好，淮南王本身就是道教名人，在敦煌地穴中，有關於淮南王墓地的詳細說明，給丁一師徒指出了一條一千五百年沒有人走過的捷徑！

「啥金子啊，金子還往這裏和圖書擺，美得你。我看看。」丁一難得感興趣一次，伸手把東西接過去，物件一落入手，丁一和關嘯兩人目光不經意中對撞了一下，還真就是金子做得！

丁一把白玉翡翠湯喝完，順著徒弟的目光看去，老爺子也發出了一聲「咦」，隨即，師徒施施然從旁邊的一個小攤撿起點什麼一邊看一邊胡亂評價著，就像兩個第一次出遠門的土老冒一樣，胡亂扔了五元錢買了一個不知道在土裡埋了一年還是兩年的古董煙嘴，兩個人來到了看好的那個小攤上。

丁一點點頭：「不錯，秦漢時期的物件，你可以出師了。能看出來這是幹什麼的么？」

對於賊門正宗而言，這種擺小攤的人都屬於江湖下九流，在「九不偷八不盜」的範圍內，所以丁一師徒雖然看上了某個小東西，卻也只能靠嘴皮子買下來。

關嘯和師父一樣輕輕落入水中，就在這時，在藍光映射中，關嘯剛才的位置後面似乎有個黑影，就在關嘯移動的瞬間，那個黑影輕輕移動了一下，跟著消失在井台商。

「叔，給我買回去玩好不？」

丁一把物件拿回去把玩了一會，點了點頭：「差不多，我也就能想到這些。花了一百五，買了個價值一千萬的東西，就這一個東西已經值了車票。」

關嘯先拿起了兩個大眼銅錢，入手沉甸甸的，一看上面掛著的鮮艷銅綠，小賊心底感嘆一聲：這年頭的東西越做越不專業，銅銹竟然都是拿膠水粘上去的。問了問價格，又砍了兩句，把銅錢噹啷扔了下去，丁一在一邊還說呢：「當年，你爺爺闖關東回來，這樣的銅錢可拿了一大吊，別瞎花錢了，回老房子仔細翻翻，說不定還能找到幾個呢。」

現在已經入冬，這井眼裡的水冰冷，丁一象一隻大青蛙一樣，貼著井壁滑了下去，水還挺深，丁一一個猛子扎進去，過了好一會才上來。丁一師徒的職業服裝是高價從歐洲買ｈｅtuｂｏok•cｏm•com的，防水、防寒，但是手腳和臉卻防不了，尤其是臉被凍的通紅。

關嘯隨手又摸起一塊硯台，看了兩下，又放下了，接著拿起一柄二尺多長的長劍，拔|出|來一看上面滿是銹跡，這個倒是自然銹——只要是鐵埋在地下兩月就能銹成這樣，小男孩隨手比劃了兩下。丁一在一邊躲出好遠：「快放下，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爺爺一直說，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傷著人看我不打你個小兔崽子。」

丁一雖然以前沒有自己探過古墓，但是在西北的時候還很遇到幾位盜墓專家，還是比較有信心。

當然不是純金，而是赤金——一般人很難分清楚赤金和紅銅，尤其是這種小攤主，攤子上的東西多數都在鄉間田頭花三兩塊錢收上來的，真正有眼力價的早就掙大錢成文物販子了。

自古就有句老話：「盛世買古董，亂世藏黃金」。二零零零年以後，倒賣老玩意的小攤從城鎮到農村已經成了中華大地上一道特有的風景，壽城自然也不例外，從賓館出來后，一路上見到了好幾份，天黑下來后，又多了幾份。只是以兩位賊門高手的眼光，99.999%所謂的古董都被他們在第一眼后就過濾掉了。

這個東西很稀奇！

「不嘛，小叔，我大爺那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燒磚還行，小時候給我澆的銅手槍被所有小朋友笑話，你給我買個，這次不用再給我買別的了。」關嘯眨巴眨巴眼睛拉著丁一的衣角晃了晃。

按照傍晚看的方位，師徒兩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淮南王丹井上，關嘯剛騎上石欄，丁一攔住了，示意自己先下去。

「不啊。」關嘯連忙搖頭，這和天眼有啥關係：「我就覺得這個東西上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或者說感覺吧，就有點像我在那條蛇精肚子里感到的東西一樣。」

關嘯知道師父這是在考自己，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遍：「看雲紋，應該是漢和-圖-書代，嗯，而且是東漢早期的物品。」

「是什麼時代的東西？」丁一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此時，外面的天空已經繁星似點，正東方一絲弦月彎掛薄雲中。

這倒不怪師徒兩人演戲，擺古玩攤的人，一旦遇到自己拿不準的東西，都會扔到攤位上去「試」，如果遇到真懂的人，一旦對這個東西產生了興趣，那真對不起，不賣了！而且，古玩界對這種「試」並不反感——這就是古玩，買到贗品打了眼別埋怨別人，買了好東西自己偷著樂也不用去施善心，只要東西不交易什麼變化都屬於正常。

丁一從口袋裡利落地摸出放大鏡，先用十倍的這頭仔細看了一遍，接著用二十倍的這頭又看了幾個重點部位，把放大鏡和丹灶（只能先這麼稱呼了）遞給徒弟，關嘯的動作和師父一樣，只是看得更仔細。

這個物件的樣子和民間的灶台確實有些想象，長大概七八厘米，高五厘米左右，寬三四厘米，最前面是一個灶門，上面還帶有把手，雖然天黑了下來，丁一和關嘯剛才都摸了一下，這灶門上有八卦的陽雕，把手似乎能動，但是小手指一扣又拉不出來，裏面很有可能有其他的機關；灶門上方正中是一顆黃豆大小的藍色珠子；正面和側面澆注著雲紋，雲紋上綴滿了小米粒大小的珠子；最後面是出煙口，大概兩厘米左右高，從上往下數，一共九層；在煙口前面是一個金絲托盤，托盤裡擺放著數十顆綠豆大小的金丹（金子做的仙丹），托盤四周還有三個小圈，裏面放著三色物體，應該是丹材——很顯然，從外觀判斷，這是一個煉丹爐！

「那你說個最低價，能買，我們就拿走，不能買，那我們就走。」丁一又咬了咬牙。

「二百。」小販想了想，決定先試一下。

「下來，找到洞口了。」丁一抬頭衝著徒弟小聲招呼，從丁一的角度，已經能看到老友所描述的陣陣藍光。

這和-圖-書一次，關嘯看到的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之所以說奇怪，這個東西看上去很新，而且設計很仔細，起碼第一眼看過去，就像出自某個現代小手工作坊里的東西。但是，關嘯隱約感覺上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這股力量關嘯有點熟悉，準確說，關嘯在蛇肚子里的時候，隱約感覺到的一種氣息。

看爺倆第一次對一個東西產生了興趣，小販眼睛從遠方某個大屁股女孩身上拉了回來，在一邊偷偷看著爺倆臉上的表情，在心底想給這個小玩意估個能賣出去又能掙更多錢的價格。

「我不愛吃，叔，你說得，我考上縣重點就給我買山地車的，你也沒有給我買，我也不要了，這個東西你給我買了吧。」關嘯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從丁一手裡把灶台摳了出來，再也不撒手。

關嘯小聲嘀咕著「摳門小叔」，從上衣拿出一張十塊的和幾張零錢，數出二十后，遞給了丁一。

第三次小男孩從攤子里抄起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東西，衝著丁一「驚起」地喊：「小叔，你看這個，和咱家灶台簡直一模一樣，這不會是金子做的吧。」

「買這幹什麼？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就是個黃銅疙瘩，回去了讓你大爺燒兩個。」丁一一個勁地搖頭。

錢貨兩訖，丁一帶著徒弟往回走，關嘯五指習慣性地撥弄了幾下，那個銅灶眨眼間就消失在空氣中——本來小攤主挺高興把東西賣掉，看到這個動作，小攤主很快猜到自己遇到了什麼人，想想這兩個人剛才的配合，攤主不難猜出那個東西可能存在的價值，攤主咧咧嘴差點哭出來：老師說的真好，盲流都怕沒文化啊！

來的路上，丁一就已經和徒弟說了。這次的異象是淮南王墓發出來的，但是，淮南王墓現在被保護地非常好，異象出現后，這幾天還來了幾位學者，一到夜裡淮南王墓地戒備森嚴。

「師父，這個到底是什麼？」回到旅館，關嘯馬上把東西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