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疼。

楊宗岩雖然沒有挨打，不過小傢伙看著關嘯挨打，心裏也突突地跳——從小就被族裡長輩寵著，根本沒有受過皮肉之苦，生怕一個不小心，戒尺也落在自己肩膀上。關嘯挨打，楊宗岩倒是吸取了更多的教訓。

所以，雖然是一師之徒，不過楊宗岩總躲著關嘯，只要身邊沒有能真正管事的人，小楊子（關嘯語）絕對不會出現在關嘯面前。包括到鎮妖井正式拜師、學藝，小楊子都是每次直到最後一刻，才閃電般衝進去。

關嘯開始還挺奇怪，過了半天才知道，這三個黃巾力士竟然是專門用來「伺候」自己老人家的。空手站立的力士負責大勢峰山上山下地跑找各類書籍，如果大勢峰不全，偶爾還到乾坤一氣袋外面找找；凈瓶里也不知道盛著什麼水，喝上有點甜，舌尖一搓動似乎有一層粉，每天只許喝三口，還真奇怪，喝了以後竟然就不餓，而且還特有精神；至於那個拿戒尺的，兩隻銅鈴大眼死死盯著關嘯，一旦誦讀不認真，或者是動作不到位，銅戒尺啪就拍在肩膀上，衣服下馬上就是一道血印子。

三色霧氣從順著丹花、丹蕊、丹苔一點點向上飄動著，飄到盡頭，凝結成三色水滴滴落，彷彿三股逆天而上的靈泉。

呃……這比解放前萬惡的資本家還資本家……關嘯每捱一下，馬上就呲牙咧嘴地吸氣，中間休息的時候，拉開肩膀上的衣衫，數十條二指寬的血印子編織得象寬竹涼席一樣。楊宗岩當時剛好在旁邊，踮著腳尖看得清清楚楚，嚇得直吐舌頭。

其實這沒啥可奇怪的，關嘯精通考古，又粗通英、日、德等幾國語言，只要是漢字再難，總歸都有個來龍去脈，而且，漢字在眾多的文字中最容易「觸類旁通」。

這次降魔殿事件，嚴格說起來，龐棟這幫小子都脫不了干係，如果被掌教知道了，就算不開革出山門，處罰也絕對輕https://m.hetubook.com.com不了——誣陷、陷害同門，這在任何一個門派里都十大罪行之一。再加上，這樣兩個厲害的妖怪最後被關嘯幾句話就罵走了，關嘯會有多厲害？一幫半大的孩子接著又想起之前龐棟的悲慘遭遇，再想想關嘯現在可是掌門人關門弟子之一，大傻子才會再幫小楊子出頭呢。

看別人都不幫自己，楊宗岩就差嗷嗷痛哭了。說起來還是龐棟夠義氣，給楊宗岩指點了一條明路——唉！想向三國間著名二百五式將領龐德家子孫指點明路……多少有點不寒而慄。

讓張天師欣慰的是，關嘯真是一個可造之材，不管多難的古籍，有些甚至已經是上古文典，裏面充滿大量的生僻字，這些字不僅字型奇怪，更重要的是發音奇怪——都是開天闢地時蒙昧大神們留下的原始字元，道教、佛教等咒語，絕大多數來源於此。這些古籍，到關嘯手裡，多數字都能認識，就算不認識，最多教兩次，就一定能記住，多難的發音，對關嘯都不是什麼問題。

正式給鎮妖井裡的張天師磕了九個響頭拜在門下后，關嘯確實很忙。為了三年後能夠順利奪取狀元擂台賽的魁首，張天師是用對待北京烤鴨的方式對待兩個弟子，重中之重自然是關嘯——楊宗岩三年後還不到十歲呢，指望不上。

關嘯在黃巾力士「監視」下，自然不會有絲毫怠慢，每天從走進鎮妖井開始，就盤腿打坐用功。不知不覺中，地眼裡蔓延出來的純正靈氣，被關嘯幾乎是全部吸附——這也是湊巧，關嘯現在正處於結丹境界，對靈氣吸收的速度異常快，對靈氣的純度異常敏感。

一個多月過去了，九天之上，一輪皎潔的圓月從東方緩緩向西天移去。在平日里，關嘯此時就應該進入收功狀態，現在卻是例外，關嘯突然現自己丹田裡突然飄蕩出紫色、金色、赤hetubook.com.com色等三色光霧，霧團圍繞著丹苗緩緩轉動。不知道何時，丹苗上的丹花竟然變成了赤紅色，丹花正中是一盞淡金色花苔，花苔上顫動著兩小簇紫色花蕊。

其次是鍊氣境界，金丹期在鍊氣士修鍊中已經登堂入室，關嘯十六歲進入金丹期，在修真鍊氣士里百里挑一。

按照這個速度，這個入道很晚的男孩，還真有可能在狀元擂台戰里為師門爭光。心底喜歡下，天師對關嘯的管教自然更嚴了起來，還加派了一位黃巾力士在外面聽候關嘯調遣。

鎮妖井是地眼，地眼附近必定有靈眼，這個常識張真人也知道。只是，有一點張真人不清楚，龍虎山本是上古仙山之一，否則不可能被列入洞天福地之一。這個地眼還是天地間最早的地眼之一，深入地下百里，與周圍地靈眼又交織在一起。張天師為了防止兩個妖怪利用地眼靈氣修鍊，在地眼裡修建了一口井和地眼囚牢的四壁，把天地靈氣擋在外面。關嘯在大勢峰上引的巨震，把龍虎山底下的靈脈鎮斷，有一小部分靈氣，順著地底空隙泄入地眼，一時間並沒有溢出，而這股來自地底的靈氣卻是純正無比。

疼么？

天師專門取了龍虎山秘藏的靈石乳髓，這種東西用來固本最有靈效，更重要的是，食用后，身體里的器官生變化，漸漸對世間的五穀雜糧不再感興趣，在潛移默化中，直接經過了辟穀。

魔障！

鎮妖井誤放小白龍、大力鬼王這件事，對關嘯來說，本來不算什麼——作為賊門中人，就算朱聰那樣古道熱腸，也不會把天下事扛到自己肩膀上，關嘯這小賊就更不會。而且，關嘯修真的境界太低，他根本不知道那兩個妖怪的真實實力，在關嘯看來，這兩個倒霉催的，說不定剛出新龍虎山，就被哪個大門大派收去煉成法寶。

※※※

張真人雖然掌教兩百年了，但是對於龍ｗww•ｈｅtuboｏk•cｏm.ｃｏｍ虎山的秘密並不都了解——過去兩千多年裡，朝代更替，五胡亂華和五代十國時期，中原道統處於低潮期，偏偏這些年異族大肆殺戮中原民眾，頗有幾頭蟄伏几千年的老怪，藉著怨氣重見天日，有三代老天師在除妖滅魔中兵解歸天，因此，龍虎山有一些秘密遺失在歷史長河中。

更讓關嘯難受的是，三色霧氣每一下流動滴淌，就像用刀用羽毛從自己心肺間劃過，忽癢忽痛，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龍虎山典籍中，關於丹華凝結的描述有很多，關嘯也記了個七七八八，但是，卻沒有任何一段描寫與自己丹田裡的情景相似。關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第一，這是個小孩子，生一個小孩子的氣？關嘯這點覺悟還是有的；第二，作為地球籍人士，關嘯同樣奉行利益至上，如果沒有自己的到來，以這個小孩的表現，成為掌門人弟子是必然的事情，人家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各種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第三，放走妖怪這事，說到底，還是自己好奇心太強，換個人，根本不會發生這事。換句話說，就算不是這個小孩，關嘯自己說不定哪天也會摸過去。

賊門弟子挨打是第一課，關嘯久經戰陣，這點傷完全是小意思。只是，既然都挨打了，那不展示一下，豈不是太傻了啊？所以，賊門弟子第二課就是挨打的時候一定要充分表現出來，千萬不能抱著腦袋在哪裡傻挨打，誰知道張天師後面有沒有更狠毒的手段呢？關嘯這是防範于未然。

真有那麼疼么？

與半年前相比，此時的關嘯對修真鍊氣各個階段已是耳熟能詳，霧狀丹氣一起，關嘯就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已經到金丹凝結的關鍵時刻，立刻凝神進入內視狀態。

鎮妖井就是遺失的秘密之一。

所以，關小賊壓根就沒有對楊宗岩這小孩有一點忌恨。

對於普通人或許有，但是對和*圖*書於關嘯……當然沒有。

機緣巧合的是，評梅真人為了守住大勢峰，在乾坤一氣袋裡聚起羅天網，大力鬼王和小白龍一隻腳都已經踏入仙班，雖然還不能移山倒海，但是兩個人聯手全力衝擊下，地眼周圍的縫隙被搖開了。

但是，評梅真人和大弟子因此而受重傷，這件事情讓關嘯心裏非常沉重。在江湖上，各門各派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尤其是這種人情。從這件事情后，關嘯雖然嘴上不說，心底也不承認，但是在內心深處，「天師教弟子」這幾個字就更重了一些——就算比不上賊門弟子，卻也差不了太多了。

——《關嘯探索筆集》

（停更）

中國古代教育一脈相承的原則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丁一是這樣，張天師自然也是這樣。每天寅時，關嘯就必須到鎮妖井前刻苦用功，張天師招來三個黃巾力士，一個捧著戒尺，一個端著凈瓶，另外一個空手站立。

木桶效應同樣適用於修真鍊氣。

心魔就這樣第一次「寵幸」了關嘯。

不過，楊宗岩可不這麼認為，小傢伙心裏特虛，第一怕關嘯向師父師叔們捅出自己；第二怕關嘯抽自己。關嘯可是金丹前期的弟子，自己不過剛剛固元境界，那真要找到個沒人的地方，抽自己還不就和抽陀螺玩似的？

為這事，小楊子後來還專門向龐棟等一般哥哥們請教過怎麼辦。

這種似癢非癢似痛非痛的感覺，就是每一位鍊氣士必然會面對的魔障。修鍊越深的鍊氣士，遭遇的魔障越是兇狠猛烈——這倒是有點像地球上的F1賽車，越是高手越喜歡挑戰，車速越快，危險就越大。如果還能夠度過這樣的危險，獲得的成就自然就越好。

能夠拜在張真人的門下，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對於楊家這個小子。關嘯心底也談不上太多的恨意。

然後是心境，所謂心魔就是如此。根據關嘯入門考核還有天師對關嘯這段日子的觀察，絕對是上ｈeｔｕｂｏｏk•ｃoｍ•coｍ佳之選。

要不說賊門弟子沒出息呢——那點聰明才智都用在小聰明上。

天師對關嘯的培養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殫精竭慮」——關嘯雖然境界高，但卻是從築基直接跳到金丹前，中間固元、辟穀、爐鼎一概沒有經過。修真鍊氣士一旦有了丹苗，早就進入了先天境界。人家五穀只是象徵性吃點，哪像關嘯這樣，恨不得比那個小黑猴子還能吃。不論什麼食物，裏面都帶有毒素，只是多少而已，吃下去，必然會沖淡丹田裡的丹氣。

天地間有四眼，即地眼、海眼、靈眼、雲眼。這四眼裡地眼的位置最是固定，萬萬年才會變，在科技文明中有一個專屬名詞：「地磁轉變」，就是說的地眼變動；海眼相對穩定，幾萬年才動一次；然後是靈眼。靈眼就是天地靈氣泉眼，一般情況下也是一兩萬年才會變化，而且就算變化，多數也是靈眼突然乾涸；變化最大的就是雲眼。雲眼又稱雨眼，遠看上去，漫天雲團中突然多了一個正圓形，如果機緣湊巧還能看到陽光或者月光從雲眼中落下。雲眼一般每十年動一動，移動到哪裡，那裡的雨水就突然充沛起來。

最後是功法和閱歷，這一部分是關嘯大水桶的最低板，不要和其他人比了，就是剛六歲的楊宗岩比，關嘯強得就不是一個兩個檔次。還好，這個部分是所有木板里唯一可以用填鴨式培訓的項目。

至於黃巾力士戒尺「毆打」，也是天師專門定製的，關嘯脾氣稟性太跳，必須加以琢磨，穩定心性。

關嘯這個水桶最高的一塊板是法寶，先不算玉杖首，關嘯在土星瀚海小蓬萊得到的法寶就大大小小几十件，在天師教又訛詐了天師的五件法寶，龐棟這幫小子們還獻上了十多件，小白龍和大力鬼王又很慷慨地贈送了兩件——這哪裡是什麼龍虎山弟子，簡直是一個人形法寶小倉庫，一般的小門小派，所有門人弟子手裡地法寶加在一起，還沒有他一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