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榜題名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個

有大風吹,吹的城牆上的火把火光亂擺,吹的城下篝火烈焰熊熊亂卷,火星四飛。
「這是怎麼回事?」他忙問左右跟出來的士子。
庾慶冷笑:「算了,老子窮的有骨氣,不讓你難做!」
「就十五兩銀子的事,換你一堆屁話,給老子閉嘴!」庾慶破口大罵,轉頭又問守將,「就三個人,你放不進去嗎?」
「呃……」守將哭笑不得,「你情況特殊,我保個把人沒問題。」
亂鬨哄的動靜就來自於這些災民。
經由這一夜,他對上庾慶確實沒了脾氣,服了!
守將:「不行,我要下令收起弔橋了,否則這些難民瘋起來我只能下令屠殺。兄弟,你也熬了一宿了,先進城歇著吧,我請你喝酒。」
「一」這個災民走上了弔橋,過去了。
「二。」
守將無奈揮手一聲。
於是詹沐春便打著自己狀元郎的旗號,把這群士子召集在了一起作使喚用,講上一堆大道理,每天給士子們派活干。
「草!」守將忽看向遠方,唉聲嘆氣道:「又來一批!」
「詹大人……」
紅了眼的庾慶環顧四周,很想吼他們兩聲,你們都盯著我幹嘛?老子欠你們的嗎?
「三。」
他神情猛然一震,突然直接跳下台階,撒開了腿就跑,直奔城門方向而去,連洗漱都顧不上了。
「大善人,您救救我吧!」
看到再次出現的災民,庾慶滿眼茫然,又嗅到了自己殺人後製造的血腥味,也感覺到了風吹在自己臉上時點點血跡帶來的凝固抓力。
「掌柜的,和*圖*書你把他們三個帶下去領錢吧,剩下的錢算我頭上!」
「大善人,城外活不了的!」
懂了,守將和錢莊幾位面面相覷。
天還沒亮,驛館過道及屋檐下的燈籠還點著。
這些士子都是上宛府的讀書人,因仰慕狀元郎而聚集,也是因狀元郎的召集而聚集。
「啊?」詹沐春大吃一驚,立刻分開他們,步履匆匆跑到了驛館大門口。
進城幹嘛?
還剩三個,還有三個緊張兮兮的災民眼巴巴看著庾慶,因為庾慶沒了掏錢的動作。
不要了,徹底不要了,心態崩了!
聽著耳畔士子的議論,詹沐春環顧街頭有吃有睡已經安心穩定下來的災民,有點茫然,會是誰在這個時候這樣出手救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三名災民聽了他的,當即轉向磕頭哀求。
「大人……」
而街道上,依然不斷有衣衫襤褸的災民走過,邊吃著東西,邊東張西望,貌似在找合適的歇腳地方。
庾慶回頭順勢看去,只見朦朧光景下,確實隱隱約約又有一批人來,走得很慢,猜也能猜到是災民,也不知是從哪逃難來的,估計得有個數百人的樣子。
剛好這群士子仰慕狀元郎,視之為讀書人的楷模,前來拜會時被新任太守給撞上了。
太守便打了這群人的主意,授意詹沐春召集而用。
災時的城裡,要想四平八穩,要想方方面面理順,也非比尋常,需要協調各方力量。
繼而轉身,快速將三兩不到的零錢大致均分給了最後三https://m.hetubook.com.com名災民,並吼了他們一嗓子,「別給老子磕頭,老子受不起,老子就這點錢了,連根毛都不剩的全給了你們!」揮手指向守將和錢莊幾位,「給他們磕去,求他們去!」
守將和其他守衛也在盯著庾慶。
這年頭的讀書人,大多有點家底,大多在本地有些名望,若有這群分佈各街道的士子相助,城內的管善情況自然會好很多。新上任的太守為了扛過這次的災情,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五。」
「這四處水澇的,你能去哪?喂,兄弟,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都有點奇怪,這麼多人都救助過去了,剩下最後三個怎麼反而猶豫了。
四合的院子里聚集一群書生模樣的士子。
「也不知是什麼人竟如此大發慈悲,這至少已經砸出了十萬兩銀子吧,真正是大手筆啊!」
守將一臉苦澀,「兄弟,災時一切從嚴,定下的法令誰都不敢違逆,我若抗令,我也吃不消。放他們進去容易,他們沒錢進了城為口吃的就得偷、就得搶,一旦被抓住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還是那句話,玄國公殺貪官殺的太狠了,殺的連救災的官員都不夠用了,連詹沐春這種京縣官員都被臨時留用了,缺可用人手的情況可想而知。
那幾位頓被搞的一臉尷尬。
掌柜的臉一苦,「老兄,不是我不給,而是錢莊有錢莊的規矩,一文錢都不能亂動的,哪怕有一文對不上賬都是個麻煩。錢莊也不是誰一個人能開的,是有貴人入股的和*圖*書,未得允許是不能亂支出的。我就一個守櫃檯的,也是幫人幹活的,真做不了這個主。」
也不知要不要他們幫忙,士子們相視一眼,也紛紛跟去了……
庾慶回頭攤手,「我沒錢,能進去嗎?」
不等士子們拜見,他搶先問道:「外面亂鬨哄的怎麼回事?」
「誒!」掌柜的應下,當即讓兩名夥計領上三個災民走人。
他其實不好在眾目睽睽下做這樣的事,面對如此災情,他連自己士兵都關照有限,如何好關照外人?
十六萬兩多的銀子都送了人,他還要這幾輛碎銀子做甚,留著傷心看嗎?
他們卯時未到就早早起來了,趕來了這裏等詹沐春起來,頗有來點卯的味道,也可以說是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次都開口了,因為就剩他們三個了。
一看真沒錢了,那三名災民徹底慌了,噗通都跪下了。
站在台階上,往過道左右一看,果然發現街道兩旁坐了許多衣衫襤褸者,有人在抱著吃的狼吞虎咽,有的靠在牆上睡,有人就直接躺在街邊牆角呼呼大睡,明顯都疲憊不堪了。
錢莊掌柜和兩個夥計也在盯著庾慶。
「是啊,我們剛才還在說呢,整整發了一晚,這得發出去多少錢。」
一群士子立刻聚了過來,有人道:「詹大人,災民進城了。」
三位災民除了磕頭感謝一番還能有什麼。
詹沐春臉上的驚訝難消,能讓這些災民安心睡下,能讓這些災民這麼平穩,顯然都有過吃的,肚裏有糧才能不慌嘛。
一身泥濘扛著大包引領災民前和圖書行的孤獨身影!
「四。」
匆匆出來的詹沐春看到他們,發現亂鬨哄的動靜並非來自他們的小聲議論,是來自外面。
同樣是人口買賣,人家的手段可比外面那些做人販子的高明多了,坐在家裡等人家主動把妻女送上門,還不用擔什麼道德污名。
「求求您了!」
庾慶一把將那裝銀票的大皮包摔倒了守將腳下,「你看這個能值多少錢,拿去換錢去!你再看看老子身上,你覺得哪樣值錢你儘管拿去,我有半個不舍就是你孫子!」張開了雙臂怒吼,不但是急紅了眼,嗓子都急啞了,任由搜身的樣子。
這是他的傷心城,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這破城,寧願夜宿水災澇地,也不想進城看滿街的難民在花他的錢。
他們也不指望別人,就一個勁地朝著庾慶磕頭哀求。
端著印泥的夥計口中數著數,蓋章的夥計在一名災民的手背戳下章后,便停手了。
「之前我聽城門口換班的守衛說了一嘴,說是起碼已經進來了兩萬多人,說聚集在城牆下的災民都快被清空了。」
明白人都清楚,這趟災情之下,這城裡的財富都要往少數人手裡集中,對某些人來說大災就是發大財的好機會,而許多普通人都要靠高利債才能活下去,災后不知多少人要賣兒賣女賣房產。
不要了,連個銅板都不要了,就算再給他一錠金子,他也能當臭狗屎扔了。
庾慶火大,忽指著錢莊掌柜的鼻子臭罵,「媽的,我給了你這麼多錢,你還守著一座錢莊,這三個人的錢你也不肯給嗎?和*圖*書
「一。」
「是真的,我家住那邊城門附近,我過來時順便往城門口看了眼,確實有人在給災民發錢。一人五兩,好像從昨晚戌時就開始發了,一直發到現在,天都快亮了,還在發。」
城外的災民確實差不多被清空了,至少城外基本上是看不見了,放眼看去,只有弔橋前還剩八個。
「你媽的……」早已急紅了眼的庾慶滿口髒話不斷,伸手到衣服裏面一陣掏,掏出了把散碎銀子,還夾雜有七八枚銅錢,加起來都不到三兩銀子,掌心裏亮給了守將和其他人看,「剩下的你們看著辦!」
此並非虛言,他這下真的是連一文錢都沒有了,都快瘋了!
他真的是陷入了茫然,突然間發現了自己的渺小,發現自己就算吻遍血雨,也救不了所有人……
然而沒辦法,被庾慶逼到了這個份上。
「傻逼!」
一群士子不知他為何如此失態,也不知他幹嘛去了,還沒給大家派活呢,也許是有什麼事?
守將好無奈的樣子,很想告訴他,你跟我發火有什麼用?如今災情一來,物價什麼的都飛漲了,下面很多士兵養家糊口最多也就混個溫飽,這還是四大家族不敢讓守軍餓肚子的原因。
有士子道:「大人,聽說城外出現了一個大善人,正在城外給災民發錢呢。」
嘩!他把大皮包口子徹底敞開了,不夠,又將整個大皮包徹底翻轉了過來,將裡子倒翻到了外面,用力抖給他們看,在發出無聲的怒吼,老子沒錢了!
平常他們也難得會起這麼早。
嘴硬的很,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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