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大道朝天
第四十七章 一家人

現在就剩了張上位也是主位給他,讓他怎麼辦?
落座時,南竹見到百里心,也只是平常心地打了個招呼隨便幾句,並未有不一般的親近。
出手的是向蘭萱,她上步入位,從容坐在了庾慶邊上。
向蘭萱一直在冷眼旁觀,發現今天這位王爺的姿態之低,可謂是極為罕見,尤其是針對這些個身份地位的人,姿態放這麼低的端親王她還是第一次見。
有統領琥珀海的梟雄,高玄境界的高手相羅策。
此話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眼巴巴掃過在場諸人,老十五這傢伙算了,不會聽自己的,遂盯上了牧傲鐵,「老九,來,咱們換個位置。」
最後兩個字下意識流出了近乎命令的口吻。
她琢磨了一下,只有一個答案,看來這位王爺對那位王妃的寵愛果然是非同一般,就因為那王妃的一個交代,便降貴紆尊如斯,實在是令人唏噓。
李澄虎哈哈道:「還好,就是性子喜靜,不太願意應酬來往之類的。」目光一掃桃花居眾人,「你們是她的朋友,有空多來殷國京城作客,老朋友可以常敘敘舊嘛。」
陡然暴露出來的蟲兒先是目瞪口呆,旋即一臉的慌亂。
這話說的蟲兒怔怔看著他,臉上有與之同悲的意味。
李澄虎當即熱情招呼眾人,「諸位,請。」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青牙的腳,看的青牙渾身不自在,腳趾頭再次摳了摳鞋板。
「來,大家先把酒滿上。」李澄虎的招呼一出口,便見蟲兒主動拿了酒壺幫庾慶斟酒,這一幕令他有些沉默,深吸了一口氣后,他對庾慶笑道:「探花郎,看得出來,林兄弟跟你的關係不錯嘛。」
對她來說,和-圖-書這裏原本就是她的家,她來的時候看過了,建築群落基本也都保持著原有的狀態,可如今物是人非,而那個殺她族人,害死她母親的兇手,就在她的眼前。
連她都有些羡慕鐵妙青了。
好吧,南竹就坡下驢,鬆了口氣坐下了,但左右看了看后,還是渾身彆扭。
好吧,南竹只好盯向了最聽話的蟲兒,然還沒開口,李澄虎便先發制人道:「南竹,說了今天都是朋友,沒有主次之分,坐吧,坐下!」
「坐坐坐,你們先坐。」招呼中的李澄虎見蟲兒亦步亦趨跟在庾慶身邊,立刻過去拍了拍庾慶的肩膀,「探花郎,你看大家都在這客氣,你帶個頭先坐。」
他只能是順著話問候,「王妃還好吧?」
她認為庾慶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已,想要錢,寫點詩詞就能賺好多的,這種品德很高貴的。
眼前有大業司行走,高玄境界的高手向蘭萱。
對此,庾慶又忍不住多瞅了兩眼,確定老七這傢伙從「諸夭之境」回來后,似乎就改性了,以前老是纏著百里心,現在正兒八經平常心對待了,沒了鳳求凰的那種情愫在內。
她也下意識挪步,掩身在了庾慶的身後。
於是大家紛紛入座,南竹也不客氣,直接就要坐庾慶邊上,誰知腿還沒邁進位置,便被人一把給撥拉了出去,好突兀,也沒什麼人注意到。
按理說,像李澄虎這種王侯宴請,大多是分案制,好主次分明,可眼前卻是一張擺滿了美味佳肴的大圓桌。
陪同在旁的相羅策也不易察覺地瞄了幾下蟲兒。
然就他這麼一折騰的工夫,大家基本都入座了,等他找到最後m.hetubook•com.com一張空位前,剛要坐下時,又愣在了那。
被點了名的庾慶感覺修行中人也沒必要搞那麼多繁文縟節,當即就帶頭坐下了,算是隨便坐了個位置,不過那張上位是不會去坐的。
李澄虎卻摁下了他的手,對眾人笑道:「這裏都是王妃的朋友,也是本王的朋友,今天就是朋友敘舊,不談什麼身份地位,也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手指了指青牙的赤腳木屐,「就像青牙這樣隨意,大家今天隨意坐。」
李澄虎大袖一揮,示意不必多禮,對旁人沒有多假顏色,直接站在了庾慶跟前笑道:「探花郎,咱們又見了。」
他什麼也不說,李澄虎坐了他也坐,自然是直接坐在了李澄虎邊上。
海市地頭蛇青牙論身份地位和實力或勢力也遠高過他。
見到蟲兒坐下了,李澄虎當即走到了蟲兒身邊,對眾人哈哈笑道:「諸位既然這麼拘謹,那好吧,本王也坐吧。」說著就直接坐在了蟲兒的身邊,對蟲兒點頭微笑。
原因無他,李澄虎不坐上位,其他人都不敢坐,落座時都主動迴避了上位。
哪怕是這種場合,青牙手裡也把玩著花生,能忍住不捏碎,已經算是有禮了,腳下還是蹬著木屐。
庾慶拱手客氣道:「能得王爺款待,庾慶榮幸之至。」
蟲兒並不認識李澄虎,目光在兩人臉上瞄來瞄去,從衣著的華麗程度來說,她的猜測並沒有錯,只是不敢確定。
一群人閑聊一陣,忽見數人來到,為首的正是李澄虎和相羅策,在座的一群人紛紛站起迎接。
從當年在趕考途中庾慶對她投喂好吃的,對她一個身份低微的下人噓寒問暖的和*圖*書關懷,帶她從古冢荒地脫險開始,她就感覺只要能跟在庾慶身邊就有安全感,就能心安,有什麼事也不會害怕。
見狀,相羅策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這位王爺為何不坐上位,而要降貴於斯,敢情是這樣。
庾慶相當疑惑,不知道鐵妙青是怎麼想的,拿錢劃清界限的事說的清清楚楚,如今又來這套,他不認為李澄虎會撒謊,憑李澄虎的身份地位和實力或勢力,完全沒必要對他這樣嘛。
血海深仇的仇人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蟲兒頓時又被搞了個手足無措。
李澄虎卻不接這茬,扭頭看向相羅策,「宴席準備好了嗎?」
蟲兒之後又看向了庾慶和牧傲鐵,知道這兩人身上也有同樣的隱患,將來很有可能也會這樣,心情也沉重了。
相海花本就對蟲兒很上心觀察,也察覺到了蟲兒的反應不正常,似乎有龜縮的跡象。
蟲兒慌忙搖頭,支支吾吾拒絕,「不……不用。」
一群人在相海花的示意下,紛紛行禮,「王爺。」
知海閣閣主相海花在這裏都沒有位置,只有束手站一旁聽命的份。
躲在庾慶身後的蟲兒已經是嘴唇緊閉,藏在袖子里的雙手更是緊緊握拳,呼吸悠長而沉重。
女人心細,蟲兒見他病態,免不了關切起了他的身體,「七哥,傷怎麼樣了?」
不過也不會太介意。
他自己也在問自己,今天這場合,自己坐主位合適嗎?
儘管阿琅大姑再三告誡過她不要報仇,可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內心還是充滿了仇恨,她只能是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哪怕是有什麼企圖,也完全沒必要這樣嘛,這樣只會讓人越發生疑。
這一眼,令青牙腳https://m.hetubook.com.com趾頭摳了摳鞋板,之後繼續裝作坦然無所謂的樣子。
牧傲鐵讀懂了他的狀況,微微搖頭,然後當沒看見,不吭聲。
李澄虎抬手輕拍了下額頭,「罪過,知道知道的,聽王妃說起過,你不太外出走動,是本王輕忽了,待會兒一定自罰幾杯賠罪。」
李澄虎養成的氣勢自帶威儀,那股勁比那些高玄高手還有味道,他的目光已經直接盯上了庾慶,露出笑意走了過去。
一家人?李澄虎手摸向相羅策倒滿的酒杯,盯著杯中酒,目光有些沉重,久久不語狀。
百里心又何嘗沒意識到,她對南竹是無感的,南竹畢竟長這樣,她這種有條件的女人實在是不容易接受,不過以前老是追求,現在突然放下了,她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剛才的怨念和仇恨瞬間不知去了哪,她的性子,終究不是一個能支棱起仇恨的人,各種複雜情緒交織令她無所適從。
庾慶看了眼蟲兒,笑著回道:「一家人嘛。」
問到這個,南竹瞟了眼庾慶,老說辭又重提了起來,「略有起色吧,不過想根治怕是有些麻煩,葯屠的說法是,多做各種嘗試未必不能痊癒,可人家各種藥物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到處收集各種藥材也要不小的花費,要花很多錢的,人家願意救治已經是高抬貴手了,不可能還讓人家倒貼吧。唉,不管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庾慶忙側身讓出了後面的蟲兒,「林龍,桃花居的夥計。」
見他坐下了,蟲兒立刻跟著坐在了他邊上。
一間客廳,大家進入后都有些意外。
旋即跟著相羅策龍行虎步,領路在前。
相羅策點頭,「已經好了。」伸手請跟我來。
在她心中,和_圖_書庾慶是世上頂有才華、頂有本事的人,雖然沒什麼錢,但依然不妨礙她這樣想。
內宮廊亭處,先到的幾人正在品茗,有各色瓜果和點心,在座的青牙大多時候剝的依然是自己口袋裡的花生,相海花負責陪客。
見到隨同庾慶前來的南竹,牧傲鐵和蟲兒霍然站起,皆訝異不已,雙雙迎了過去詢問原因,南竹依然是病懨懨的樣子應付。
聞聽此言,蟲兒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發自內心的笑意。
前面領路的相羅策伸手示意李澄虎請坐上位。
牧傲鐵亦聽的面色凝重。
被撥的踉蹌幾步的南竹一瞅是她,這女人的心狠手辣他領教過,動輒滅口,于情于理都惹不起,算了,換位置吧。
有殷國權勢滔天的端親王李澄虎。
說話間,微動的目光瞥了下他身後縮著的人。
李澄虎目光略凝,不知道這位在自己面前為何還要自稱假名字,所謂明人眼前不說暗話,這樣就沒勁了,或者說有點不知分寸,不過他嘴角還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你是王妃的好友,也就是本王的好友,說『榮幸』就言重了。來之前,王妃可是再三說了,讓本王一定要好好款待你……」目光一掃眾人,順著又補了個「們」字,「若是招待不周,王妃怕是要埋怨本王。」
目光在桃花居幾人身上來回跳動一遍后,李澄虎略偏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笑著指了指其他幾個,「探花郎,南竹,牧傲鐵,百里心,我沒認錯吧?」又盯向了蟲兒,「這位小哥,本王倒是有點眼拙?」
廊下的燈籠已經全部點亮,前途通明,又把光明和夜融合出了優雅,青牙腳下木屐的咔咔聲很破壞氛圍,連李澄虎都忍不住回頭往他腳上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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