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鞍山篇
第八十四章 不散的宴席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陳亞楠要去省城的事了,傻大春得知陳亞楠要去省城非常震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只有身處江湖中的人才能體會!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我……我沒……沒學學你啊!」
「大哥……你……唉……」黑子這才知道為啥上午陳亞楠問他多大了,也知道陳亞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陳亞楠也不知道為啥他一看見傻大春就想笑,而且特別愛逗他。
陳亞楠故意學傻大春說話問道:「找……找我……干……幹啥啊?」
陳亞楠雖然想和自己的父母朋友多待一會兒,哪怕是多待一分鐘,但他實在不願意看自己的父母和兄弟這麼難過,長痛不如短痛,所以陳亞楠和眾人最後一一告別擁抱后,就頭也不回的檢票進站了,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列車。
「我啊?我去學炒菜以後當個廚子!」陳亞楠笑著說。
「行……行,那……那就……就明天……天……中……中午十……十一……一點……南……南……南華……亭,三……三個八,不……不……不見……不……不散!」
陳亞楠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所以不做停留馬上又倒了一杯白酒,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陳亞楠坐到了傻大春的旁邊就開始打量著傻大春,邊看還邊樂。
陳亞楠也沒理胖子又倒滿了一杯酒,此時陳亞楠的臉已經肉眼可見的開始浮腫了,而且還起了很多紅色的疙瘩。
大年初五陳亞楠一家人本來打算一早就去陳亞楠老舅家拜年,都快要出門的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陳亞楠一聽就樂了,這麼有代表性的說話方式除了傻大春沒有別人了!
「你……你……去那……那干……幹啥啊?你在……在……咱們……這混……混的……這……這麼好!」傻大春問。
「我……我……操,你……你你他……媽學……學我?」
陳亞楠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他摸了半天才抓到了酒瓶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回他站了兩次都沒站起來還險些栽倒,此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陳亞楠得臉已經腫得像個豬頭三了,黑子和郝斌上前扶住陳亞楠,要奪下他手裡的酒杯,可陳亞楠卻把酒杯死死地攥在手裡,不肯鬆手。
陳亞楠轉向郝斌站起了身,郝斌見狀趕忙伸手壓住了陳亞楠拿酒杯的手說:「哥!你不能喝了!咱倆是實在親戚你和我還用這樣嗎?」
傻大春本來想和陳亞楠喝點,但陳亞楠現在別說喝酒,就是一看見酒瓶子腦袋都直迷糊,傻大春也沒強求,就和陳亞楠邊吃邊聊了起來。
陳亞楠進去的時候傻大春已經到了,除了傻大春以外,還有傻大春的兩個小兄弟。
陳亞楠眼神迷離地搖了搖頭說:「黑……黑子你……你真是好兄弟我……我得謝謝你,這個買賣不是我的,是你的明……明白嗎?你得給自己干!你都二十七了該……該娶媳婦了!讓……讓你爹媽高興……高興!」說完陳亞楠又是一杯白酒灌進了肚子。
而且在八九十年代「社會大哥」絕不是什麼褒義詞,特別是對於陳亞楠這種正經家庭出身的孩子來說,被人說成是社會大哥就和說他是個臭流氓是一個意思,並不是所有人都和咱們的「獨臂大俠」李哥一樣喜歡當大哥!就連安童有了錢之後都在極力的避免再參与江湖紛爭,現在很多賺了錢的「大哥」不也都在極力洗白自己想要擺脫過去的身份嗎?
傻大春和他大哥三寶子自打從省城回來,靠著不知從哪學來的先進詐騙技術也算是發了跡了,手下有錢有人實力很強。
眾人雖都在極力掩飾內心對陳亞楠離開的不舍和失落,但陳亞楠說了宴席不散!好男兒就算是分別也要笑著說祝福!哭哭啼啼像個娘們讓人笑話!
陳亞楠被幾個人送到了人民醫院,又是洗胃又是掛水,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以為是安童等人給陳亞楠灌酒灌成這樣的,很是生氣地說道:「就你們幾個還是他朋友呢?他酒精過敏你們不知道?還讓他喝成這樣,要不是送來的及和-圖-書時命都沒了!」
傻大春被陳亞楠看的直發毛就問:「你……你……老……老看……看我幹啥?」
之後沒幾天就過年了,陳亞楠和家人朋友過了個團圓年,這也是他五年以來第一次在家過年,年一過完,離陳亞楠去省城的日子就越來越近了。
陳亞楠這才想起來,自己抓巴特爾的時候,在飯店碰到了傻大春,當時傻大春確實說要請他吃飯,陳亞楠以為他說就是客氣客氣,沒想到是真要請。
傻大春還以為陳亞楠的志向就是當個廚子,對此很是不解。
這頓飯一直吃到了晚上九點多,傻大春把自己的大哥大的號碼留給了陳亞楠,並再三囑咐陳亞楠省城比鞍山情況複雜得多,處處要小心,如果遇到難事兒就和他打電話,他還有些朋友在省城興許能幫上忙。
其實肯定有不少朋友和傻大春一樣覺得陳亞楠傻,守家在地的當個江湖大哥受人敬仰,又大把大把的賺錢多好啊?就算是怕坐牢以後不打架不就得了!
越聊陳亞楠越發現傻大春這人著實可交,傻大春人是莽撞了點,但人卻特別的實在,也沒有大部分江湖中人那種喜歡吹牛逼放空話的毛病,對自己崩過他一槍的事也早就不記仇了,甚至還拿出了當笑話講。
安童還帶了五萬塊錢非要陳亞楠帶著,讓陳亞楠拿著到那邊用,陳亞楠推脫不過就只好收下了。
正月十七一大早陳亞楠就到了火車站,來送陳亞楠的除了他的父母還有胖子、郝斌、黑子、安童等人,本來傻大春也要來送他,但是被陳亞楠勸退了,他怕傻大春和安童犯照再打起來。
就這樣這頓散夥飯以從來都滴酒不沾的陳亞楠,喝了差不多一斤的白酒不省人事而告終,一大桌子的菜一口都沒動。
陳亞楠已經覺得身上開始癢了,腦袋也發脹,胃裡火燒似的難受,但他沒接郝斌的話,拿起酒瓶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對著胖子說:「小胖咱倆從小就一起玩兒,什麼都不用說了,你手變成這樣是兄弟沒照顧好你!聽我一句不要再瞎混了,你和-圖-書現在手裡有錢了做點小買賣,剩下的錢再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等我下次回來,爭取讓我要看見大侄子!」說完端起杯又是一飲而盡!
「亞楠!別……」還沒等胖子話說完陳亞楠已經喝完坐下了,胖子心裏五味雜陳,眼淚就流了下來,自己如今落得個殘廢的下場,可以說完全是咎由自取,要是沒有陳亞楠罩著,說不定他早就死在大街上了,反而陳亞楠走到今天這一步,胖子自己才是「功不可沒」。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陳亞楠才悠悠轉醒,醒來后又是劇烈的嘔吐滿嘴說胡話,直到了晚上才清醒過來,身上的紅腫和疹子也消掉了,但頭還是一陣一陣的劇痛。
陳亞楠推開郝斌和黑子說道:「都……都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我陳亞楠保……證,咱……們這個宴席永遠……不散,等我……回來!」說完陳亞楠又是端起酒杯一口就把一杯白酒灌了進去,隨即「轟隆」一聲,陳亞楠直接撞翻了椅子倒在了地上,嘴裏還不停地往外吐著白沫……
只有當過大哥的人才知道大哥到底有多難當,遠不像普通人想的既威風又能賺大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不好過,江湖這碗飯更不是誰都能端得住的,堂堂正正做人安穩過日子,才是最正確的人生選擇。
「行,今天我沒空了,明天吧你有時間不?」
大家看出來了陳亞楠是想要敬他們每個人一杯酒。
「我……我……我操,你……你好好……說……說話!我……我找……找……找找你……你有事兒!」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功名利祿動人心!但是真正能夠打動人心,直擊人內心深處的東西永遠不會是金錢和名利,而是人與人之間真摯火熱的情感,這種情感可以是愛情、友情或者親情,但無一例外都是百分之百真誠的發自於內心的情感。
坐在陳亞楠身邊的郝斌趕忙倒了杯溫水給陳亞楠說:「哥你咋喝酒了呢!喝點溫乎水,再吃兩口菜壓一下。」
郝斌也是眼眶通紅,自己倒了杯白酒,一口就悶了,低著www.hetubook•com.com頭一語不發。
胖子喪著一張老臉告訴陳亞楠到了那邊一定要經常打電話聯繫他。
安童胖子等人都傻眼了,這陳亞楠是不是瘋了?陳亞楠可是酒精過敏從來不喝酒的,突然一下子這麼喝還不得喝出事了啊!
轉眼就過完了正月十五,陳亞楠還有兩天就要去省城了,這幾天他天天都在走親戚看朋友的路上,這個年過的感覺比平時還要累。
據陳亞楠自己說:「他最後的印象就是好幾張巨大扭曲的人臉,一下就湊到了自己面前,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胖子沒再說話又從地上拿起一瓶白酒給自己倒了個滿杯,一口就幹了,幹完后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黑子知道陳亞楠這是要敬自己酒趕忙說:「大哥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大哥!你有啥吩咐我都聽,你要是非要走,買賣我幫你守著,按月我都給我姨和我叔送錢過去!家裡我幫你照顧!大哥別喝了!」
黑子拿過身邊的白酒瓶子倒了滿杯酒,也一口就幹了下去,然後看著目光有些獃滯坐在椅子上的陳亞楠,心裏既難過又不舍。
陳亞楠晃晃悠悠地拿著酒杯對郝斌說:「斌子……哥沒能給你做個好榜樣,你現在也沒工作,想自己做點生意哥給你拿錢,或者你去安哥的貨運站幫幫忙,不要瞎混了,我不在的時候,家裡幫我多照應一下!」說完又是一口就把杯中的白酒給幹了。
不過三寶子和傻大春兩人那時已經既賺到了錢又學到了先進的「技術」,於是就回到了鞍山重新「創業」了。
傻大春聽了陳亞楠的話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說:「我……我操,你……你好……好好的……大……大……哥……不……不當?當……當廚子啊?」
「真要請我啊?」陳亞楠笑著問。
傻大春也發現陳亞楠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奸詐之徒,他覺得陳亞楠這人特有智慧,但卻不玩心眼兒,性子直有啥說啥不繞彎子特真誠,甚是喜歡,不打不相識這句話用在兩人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陳亞楠此時真是頭昏腦脹,身上癢得不行!胃裡www.hetubook.com.com也是一陣一陣的翻騰,他不停地咽口水來抵制想要嘔吐的感覺。
陳亞楠沒回答傻大春的話,而是往椅子上一靠大模大樣地說道:「走菜吧!我餓了!」
黑子是真的感動,起初他崇拜陳亞楠是因為陳亞楠是道上有名的「大哥剋星」,幾個月就在全市打出了名堂,他佩服陳亞楠的膽量和手段;但隨著和陳亞楠接觸的深入,他現在佩服的則是因為陳亞楠的人品,他從心眼裡覺得陳亞楠有大哥樣!是個好大哥!
兩個小流氓當然知道陳亞楠,趕忙起身客氣道:「陳哥來了,快坐。」
「真……真……真請。」
陳亞楠剛接起電話,就聽見一個大嗓門在電話那頭喊道:「是……是……是陳亞楠……楠家嗎?」
看見陳亞楠進來了,傻大春和身邊的兩個小弟說:「叫……叫陳哥!」
陳亞楠也沒有過多的和傻大春解釋,打個哈哈就糊弄過去了。
「之……之前我……我我……不……不是……是說……請……請你……吃飯……嘛!有……有空不?」
幾人怕陳亞楠的父母擔心,就沒給陳亞楠家裡打電話,一直守在醫院里。
陳亞楠心裏納悶不知道傻大春找他能有啥事兒,就問:「啥事兒說!」
知道此事的人都笑稱說:那些陳亞楠的仇人都是傻子!其實想要收拾陳亞楠再簡單不過了,當他的朋友!給他灌酒就行了!
傻大春和陳亞楠說了不少他和三寶子在省城的事,原來他倆當年逃到省城運氣好跟上了一個很有實力的大哥,這個大哥就在省城專門從事「詐騙」行業,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傻大春和三寶子很快被這位大哥重用,但是後來他倆這個大哥被當地另外一位江湖大哥把兩個膝蓋骨都打斷了,坐輪椅了!退出江湖不混了!
這兩人雖說是以前沒少掐,陳亞楠更是開槍崩過傻大春,但都是為了朋友,他倆之間根本就沒什麼矛盾所以相談甚歡。
陳亞楠一把拽開郝斌的手,卻險些自己也跟著摔倒。
兩人約好后,陳亞楠就去自己老舅家拜年了,第二天中午陳亞楠準時來到了南華亭飯店三個八包廂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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