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鉤的金餌
第0081章 大審案

鐵拐仙道:「是郭家自導自演這出鬧劇,令人好笑。」
郭寶芒越發變色,傅金水話里話外分明是要將他扣下,讓他爹爹出面來接人,至於接人的時候要什麼條件,自己就無可置喙了。他是知道的,自己那父親常年閉關,一心在武道上,很難說多愛惜自己,肯不肯出來接自己,已經兩說,就算出來了,倘若那那刺史提的條件稍微高了一點兒,父親把自己甩下,那倒哪裡說理去?
傅金水冷冷道:「我為什麼不信?我早就聽說有人要在交易市場上圖謀不軌,也派人微服探查,倒也頗有收穫,證明郭大公子並非一派胡言。」
鐵拐仙搖頭嘆息道:「不是的。」
傅金水道:「你說的這些,都敢擔保是真的?」
傅金水道:「你們郭家的藥材交易會出了這麼大的事,連累一方百姓沒了家園,這是一件大案吧?另外我聽說雌雄大盜出沒,也與你們家脫不了干係。」
眾人雖然見到強弓勁弩,深感威脅,但上頭不表示,也不便自行決定投降。郭寶芒眼珠一轉,忙道:「郭家弟子聽從使君吩咐。」話一出口,只聽「噹啷噹啷」聲響,郭家弟子紛紛將兵刃放下。
趁眾人愣神的工夫,傅金水拉著孟帥,先騎上了一匹軍馬,又指揮人牽過姜期他們的馬匹,一起列到隊伍當中。至此,幾人的危機也算解了。慕容佳頗為惶恐,姜期神色自若,隱藏在傅金水身後。倒是小鴻饒有興hetubook•com.com趣,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
郭寶芒身邊有人立刻擋住呂祖仙的去路,那校尉也喝道:「使君當面,誰敢無禮?」
三人一步步的往前走,越走離著隊伍越近,火把的光芒照在他們臉上,明滅閃爍,映照出詭異的光斑。
這回輪到傅金水愣住,驚疑之色一閃而逝,道:「你要跟我回府去?」
郭寶芒在後面立刻反唇相譏道:「老東西,你到如今還要胡言亂語?你才叫人笑掉大牙。」
鐵拐仙道:「不是我,是我們三個。這些弟子使君看不上,就讓他們散了吧。我們三人願意跟使君到衙,詳談此間事宜。」
傅金水目光掃過一直在他背後出主意的幕僚,神色不動,道:「好,你還有你身後那三個,四個人一起跟我回去。你——」他又隨手指了一人,在郭寶芒身後也算隨身,「去告訴郭堡主,他大公子牽涉到兩件大案,要在刺史府好好交代一番,勿念。郭堡主倘有空閑,也可到刺史府敘話。倘若抽不出空來,只管在家養養他的老精神。大公子在舍下交代個一年半載,自然也能回去。」
孟帥暗自納罕,心道:剛剛怎麼不知道,這小子口才如此便給?這刁狀告的很有范兒啊。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誰指點的?
郭寶芒這時騎虎難下,被兩個兵丁夾著,一步步走進了隊伍里,立刻被好幾個兵士圍住,好在沒有白刃加身,與和-圖-書囚犯尚有一線之差。
傅金水在下面時也是有說有笑,但到了軍隊之前,雙眉倒豎,英氣勃發,更帶著十分的冷峻,道:「看起來,繳械。」
傅金水目光由上而下的俯視他,由於角度的原因,這種俯視彷彿摻雜著蔑視,涼聲道:「受害者才請你去喝茶。倘若你是兇犯,早就鐵鏈加身,我還與你浪費唇舌?你過來。」
呂祖仙聞言臉色一沉,手指輕輕一抖,三尺青鋒斜斜向下,蓄勢待發。
八仙劍派的弟子心中暗暗叫苦,形勢比人強,這回是栽了。眼見這刺史不通情理,連郭家這半個苦主都當了犯人對待,何況對八仙劍派?至少也要全體鎖拿,還不知道由誰來贖呢。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偷偷地往中間三位仙人那裡瞟去,只等師長拿主意。
隨著這一聲暴喝,三人一起抬頭,猙獰之色剎那間湧上,三聲暴吼同時響起,三個身子如兀鷹一般騰空而起,往傅金水身上抓去!
郭寶芒失聲道:「誰說的?」彷彿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忙矯正道:「這可與我無關!我們是受害者!」
郭寶芒一驚,這分明是拿他當犯人對待了。憑他郭大少爺的面子,從沒有哪個太守對他如此無禮,就是到太守府,也要擔上一個「請」字。這新刺史臉色可是不對啊!
傅金水面如磐石,不動分毫,郭寶芒站直了身子,道:「使君,你看到這樣的情形,就該知道誰要殺官造和圖書反了吧?八仙劍派早有反意,他們要在沙陀口自立稱王,不把刺史府乃至都督府放在眼裡。」
傅金水冷冷道:「有什麼證據?」
孟帥拍了拍胸口,心中很是高興——既然他都表明身份,走馬上任,終於把這一串連環套一樣的事件解脫了,他也沒臉住在自己家裡了吧?
傅金水也沉默下來,想來孟帥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鐵拐仙雖然自視甚高,卻也知道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說到底八仙劍派在涼州,沒到遺世獨立的地步,當下就要舉手,讓弟子暫且繳械。
孟帥心中暗叫:不對勁,這老兒有陰謀!剛剛他也是這麼對郭寶芒一讓再讓,到頭來是為了拖延時間,把郭家包了餃子。他看似大方,其實都是欲擒故縱之計,這回必然也是為了實行大陰謀。
傅金水道:「好,帶回府中,問清楚叫他畫供。」兩名士卒立刻上前,拉住了郭寶芒的衣服。
鐵拐仙等三人同時大喝道:「你要惡人先告狀?」呂祖仙更是手中一掐劍訣,就要一劍刺出,給他個透心涼。
鐵拐仙道:「兩位師侄,放下武器,咱們跟使君回去。」說著當下一鬆手,鐵拐落地。呂祖仙也扔下了長劍,漢中仙本來也沒有兵刃,就跟著他們一起往前走。
郭寶芒指著遠處天邊,道:「使君請看,那火焰,就是八仙劍派放的!被焚燒的就是靠山鎮。那鎮甸足有三五百人家,一二千人口,被他們付之一炬。如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傷天害理,簡直令人髮指!其他劣跡您一打聽,都是車載斗量!沙陀口人苦八仙劍派久矣,還望使君做主,倘能除此大害,您就是萬家生佛!」
傅金水道:「哦?那你說誰是罪魁禍首?」
萬眾矚目中,鐵拐仙終於開口道:「使君,莫非信了此人的胡言亂語?」
校尉朗聲道:「是。」一揮手,隊隊兵士從弓箭隊后出來,校尉道:「你們給我聽了,兵刃放在腳下,雙手抱頭,可保無虞。」
哪知道他剛剛舉起一隻手,郭寶芒從人堆里衝出,當先上前行禮,叫道:「使君,在下有重言稟告,涼州境內有人明火執仗,殺人造反!」
這校尉也摸不透傅金水的意思,因此用了比較中性的詞,沒扣什麼「逆賊」、「強盜」之類的大帽子,是殺是放,或者其他處置,盡有餘地。
鐵拐仙長嘆道:「一言難盡……這是個很長的話題。這樣吧,咱們去使君府上慢慢談。」
八仙劍派現在是帶著兵刃來,明火執仗的,雖然說武林和官府是兩道平行線,但越是強力的官府,越是反感亂禁之俠。而甘涼道節度使姜廷方就是以控制嚴厲的聞名的,誰知道這個新刺史是什麼作風?
呂祖仙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倒是旁邊鐵拐仙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呂祖仙緩緩點頭,手卻一直保持著長劍將出的姿勢。
郭寶芒道:「我以郭家本地的名聲保證,句句事實。況且這麼多人都是人證,別說別人,m.hetubook.com.com您幾位……哦。」正要把傅金水扯進去,他身後的幕僚一拉他衣服,他就閉上了嘴。
他咽了口吐沫,道:「怎麼是兩件大案?」
場中沉默了片刻,領兵的校尉叉手道:「啟稟使君,發現兩伙亂民私鬥犯禁,請使君示下,如何處置?」
傅金水不理他的口水,道:「哦,你反而指證郭家嗎?有什麼證據?」
在場的眾人,年老的如鐵拐仙,年輕的如郭寶芒乃至李庚,年紀有差距,閱歷也有高低,但畢竟都是一方武林精英,斷不至於連本地新任的節度使都不知道。只是雖然聞名,卻都知道這個新任官遲遲不到任,頗為神秘,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了涼州,更不知道今日他從哪裡躥出來的。
然而事已至此,要說翻臉或者改口,勢必不可能,他要發作,前面閃亮亮的箭頭也不給他機會,當下急中生智,試探道:「還要帶其他人證嗎?我這個幾個從人也是證人,理當跟我一起去。」
走到三丈之前,傅金水陡然喝道:「住了,給我停下!」
傅金水冷冷道:「讓郭家的人原地蹲下,這裏沒他們的事了。」說完這一句,目光再次移動,這回看向的,自然是八仙劍派的人。
他們這邊解脫,郭家和八仙劍派各懷忐忑之心,郭家還罷了,一向是本地豪強,跟官府也有比較深的關係,誰來了都是孝敬,現在見面是有些尷尬,但郭寶芒也應付過不少官兒,倒也不怯場。而另外一邊,八仙劍派就沒那麼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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