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頭從拐杖里抽出一根鑰匙一樣的東西，打開了鐵門，將孟帥往裡一推，道：「給我待著，看你還能飛了不成？」
孟帥笑道：「李伯，你好。」
孟帥驟然一個剎車，回頭一看，就見方輕衍從一塊大石後面伸出半個身子，盯著孟帥。
鍾老頭左拐一頓，道：「很好。武功沒學到什麼，一學會了離家出走，二學會了頂嘴。有長進，有長進的很哪。」
門是鐵做的，加了一把好鎖。
孟帥暗自納罕。竹棍做武器沒什麼奇怪，人家打狗棒也是這麼設計的。不過在涼州出現翠竹確實怪異。涼州這個鬼地方風沙大，又乾燥，根本不長竹子，孟帥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拿著竹竿的。
孟帥道：「我本來在外面學武，聽說兄長回來才回家看看，不知道他到家了沒有。」
孟帥早在第一天穿越過來見到鍾老頭的時候，就曾經懷疑過，這老兒的腿是不是就因為眼睛被遮住了看不見路才摔壞的。據說鍾少軒也曾想幫老頭梳頭，被狠狠地罵回去，便不敢再提這件事。好在鍾老頭已經閉門宅家數年不出家門一步，不然就這個形象，早就為瓜陵渡添一怪談了。
孟帥咳嗽了一聲，道：「沒怎麼……你怎麼在這裏？」
「咦，練上兵刃了？這麼說你應該到了舉重境界了吧？」
鍾老頭拄著拐，一步步的挪過來。
方輕衍用他獨有的，說不出是挑釁還是鄙視的目光看著他，道：「我還以為你鞋底掉了hetubook.com.com。這樣為了腳板不佔地，才用這麼蹦躂的方式走路。」
孟帥琢磨了半天，終於琢磨明白了，怒道：「為什麼你說選我一個就要選一個？」
那老僕腳步一停，嘆道：「大少爺？好久沒回來了，好久了……」又是咳嗽，又是嘆氣，嘟嘟囔囔回去了。
方輕衍道：「鍾家大少？沒看見，怎麼了？」
瓜陵渡口。
那老僕含糊道：「還好，還好。」把門打開，讓孟帥進來，也沒說什麼，自己走了。
鍾老頭冷冷道：「學武？跟什麼三腳貓的武師學武？沒出息的東西，丟臉丟到外面去了。」
孟帥繼續道：「我被選到羽林府進修了。等出來之後，可能會在節度府混飯吃，到時候就跟兄長算同事了。」說到這裏停了一停，見鍾老頭沒發話，便道：「您沒什麼吩咐了？沒有的話我要走了。」
鍾老頭挪到近前，微微低頭，雖然孟帥看不清他表情，但能感覺到在亂蓬蓬的頭髮後面，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自己，心道：幹什麼這是？難不成是地獄無門自來投？
看到那條滾滾翻浪的大河時，孟帥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湧上來，有自己的，也有前身的，兩廂混雜，百般滋味。
孟帥看他接近，不知為什麼心裏發寒，強自咧嘴一笑，道：「老……你老好。我回來了。」
鍾老頭突然冷笑一聲，道：「走？你往哪兒去？」
鍾老頭冷冷道：「你有眼睛，難道ｍ•ｈｅt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看不見嗎？那孽障不知道死在那兒了。死老頭是個累贅，哪天我死了，他就快活了，一輩子不用回來。」
就聽鍾老頭瓮聲瓮氣道：「你去哪兒了？」
方輕衍聞言嘴角微揚，伸手隔著丈余距離，凌空向孟帥劈了一掌。
孟帥也不在意，鍾老頭這一家之主並不待見他，下人也有樣學樣，不把這個二少爺放在眼裡，不怎麼招呼他，好在也沒有什麼欺凌少主的狗血事件發生。
孟帥道：「我知道，我也拜了，但憑什麼你進步這麼快？」
孟帥正要按照習慣回自己的院子去，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我兄長回來了沒有？」
方輕衍道：「是，我在那兒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目光一動，彷彿有精光一閃而逝。
孟帥突然一陣恐懼，本能的身子一退，鍾老頭一隻手離開拐杖，如閃電一般一抓，提著他的手腕，把他抓在手裡。
孟帥嘴角一抽，道：「你在這裏幹嘛？還藏在石頭後面？是不是褲子丟了回不去家，因此在這裏等天黑？要不要我給你家裡送個信？」
孟帥脫口而出道：「操。」
孟帥兀自覺得難以相信，他可是有作弊器和玄幻師父雙重加成的人，又泡過了葯浴，也服用過靈草，這三個多月也才從走馬境界提升一步，到了舉重境界。方輕衍怎麼能幾個月里連跳兩個境界，直上生風？這可不是一般的機遇能達成的。難道有真·主角光環罩體？
孟帥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悅，看在鍾少軒和他是個老頭份上，也不多計較，只道：「我倒無所謂，但我師父並不是三腳貓。」
方輕衍道：「我吃了……」遲疑了一下，道：「我固然吃了葯，也不過是一般輔助的丹藥。但重要的是拜了個新師父。」
方輕衍道：「放屁。我在這裏練武，哪有時間和你一樣閑逛？」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只見院門口出現一人，架著雙拐，一頭花白的頭髮長的打綹，亂糟糟的堆在頭頂，前面蓬鬆的劉海不但遮住了眼睛，更幾乎遮住了鼻子，大半張臉沒在頭髮鬍子里，完全看不出本來相貌。
孟帥覺得自己要焦躁了，道：「哥哥回來了嗎？」
正走到鎮子前面，就聽身後有人道：「你的腳怎麼了？」
孟帥哈哈大笑道：「怎麼可能？」水思歸不如別人？你叫別人站出來看看，先不用任何道具，在天空上飛一圈再說。
孟帥按住太陽穴，只覺得頭疼，過了一會兒，道：「對了，最近你看到我哥哥了嗎？」
他並不排斥這種感覺，或許這就是他這一世的「根」吧。
鍾老頭一手卡住孟帥，就只能用一隻手拄拐，饒是這樣，也健步如飛，到了後院，就見他往常住的大院子的牆上，竟還有一道門。
當下孟帥被他一路拖著，往後院拖去。孟帥被卡住，心中驚怒不已，掙扎不得，索性也不出聲，心知這樣的情況真像人說的：「叫破了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方輕衍道：hｅtubooｋ.ｃｏm•ｃｏm「跟著師父去另一個地方學武。可能是中山國。」
鍾老頭聞言身子一動，好像背脊挺直了，但還沒說話。
孟帥道：「去哪兒？搬家了？」
孟帥心中一緊，似乎感覺到了某種不應該出現的氣氛，心底有些感觸，忙拱了拱手，道：「有緣再見……後會有期。」說著別過方輕衍，沿著道路回家。
想到這裏，孟帥脫口而出道：「你吃什麼葯了？」
孟帥道：「那巧了。我也要離家去銀寧，三年五載也未必回來了。」
孟帥越聽越不爽，就要轉頭離開，猶豫了一下，道：「過兩個月我要去銀寧。」
方輕衍眉頭一皺，道：「二流什麼的，你可以不說的。」
倘若他和鍾少軒一起回來，告知鍾老頭的事向來用不著他做，但今日鍾少軒不在，他又是久出未歸，不跟一家之主說一聲，也太沒禮貌，孟帥猶豫了一下，就要往內院走。
孟帥笑道：「我去沙陀口了，在那裡學武。我曾經捎過信回來，說過這件事，不知道您看信沒有？」
抒發了片刻的感嘆之情，孟帥童心大起，如孩童一般蹦蹦跳跳，一路往鎮中跳去。
孟帥心道：『我回來早了，豈不是要和鍾老頭住一個屋檐下？真正晦氣。』
方輕衍無聲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道：「後會有期。」
方輕衍不在意地說道：「那就是你比我差的太遠。」
方輕衍道：「你看，還是你師父不如我師父順耳一點吧。反正原因無非就這兩個，你選一個。」
孟帥剛https://m.hetubook.com.com想問中山國是什麼鳥國家，突然想起了這個世界的官制，道：「你說的是……中山王的封國中山國？離著這裏還挺遠的，是不是？」
這一下快到孟帥連閃避的動作都沒做出來，更覺得手被一個鐵箍箍住了，全身麻痹，動彈不得，怒道：「幹什麼？」
方輕衍道：「那你回去看看吧。我還要練武。」說著慢吞吞的往回走，突然想起一事，道：「過兩天我就要離開瓜陵渡。」
竹子？
鍾老頭髮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冷笑，道：「我養了你十多年，費了多少糧食，是讓你到處亂跑的嗎？一時不管你，你還想飛了？給我過來。」
方輕衍沒有說話，用眼神回答他「你傻唄」。
回到家門，孟帥一敲門，開門的老僕出來，操著昏花的老眼看了孟帥一會兒，道：「啊，你是……二少爺。」
他還是老樣子，穿著一身白衣，看來俊秀非凡，比孟帥高出一個階級，只是手裡提著一根細細的棍子，顏色青翠，上面一節一節的，分明是一根竹棍。
孟帥也習慣了，認得是拐杖落地的聲音，心中詫異，暗道：他怎麼出來了？
愣了一下，孟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驚駭道：「你……你竟然進階生風境界了？二流？」
這種混雜著親切和感慨的滋味，似乎有些家鄉的味道？
孟帥就感覺到一陣風迎面而來，風雖不大，但也帶動了他的衣角向上飄起。
剛要進門，就聽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傳來。
方輕衍道：「那自然是你師父不如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