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小倩道：「沒有。他們一個個神色都不自然，可是若說誰特別奇怪，好像也沒有。我看了半天，覺得這個也像，那個也像。後來就亂了。」
小倩道：「我盡我所能。我想，殺害姑娘的，一定是那些參加比賽的封印師之一。」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小倩，你說你沒發現異常？那你去太極殿幹什麼？還鬧出這麼一場戲來。拿著張姑娘的遺物去參加斗印大會，有什麼意義？固然你替群玉堂保住了一個名額，但那有什麼用呢？倘若群玉堂真的是重傷昏迷，需要一點時間休養，你這一去就立下功勞。可是她已經沒了，永遠也用不上這個名額了，就算闖過了第一輪，又有何益呢？你是怎麼考慮的？」
孟帥知道方輕衍是急痛攻心，失魂落魄，恐怕一時難醒，想去將張瑤卿抱出來，再扶他起來，方輕衍雙手卻死死的抓住張瑤卿的身子，紋絲不動，彷彿兩人是天生長在一起的。
方輕衍聽得有理，不由升起一絲疑竇，看向小倩。
小倩撫了一下胸口，深呼吸了一下，道：「張姑娘這幾日每天都是我服侍的。她晚上不留人值夜，我就睡在外面。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她還叫我早上早點叫她，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萬萬不可遲了，還跟我說早上要吃粽子，討個口彩。今天早上我起床之後，發現比平時起的晚了，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把粽子上了蒸籠，就來叫她。結果一進來……就……就……」說著兩行淚落了下來。
小倩道：ｍ.hetｕｂooｋ•ｃom•ｃom「我想，兇手殺了姑娘，心裏也會心虛。我拿著姑娘的東西出現，暗示姑娘並沒有死，只是身受重傷，那人一定會露出破綻。因此我說出群玉堂的時候，眼睛一直往過關的那些人面上看，要看看到底是誰。」
方輕衍長嘆一口氣，道：「那也難為你。」察言觀色也是一項技能，同樣需要經驗，這小姑娘夠聰明的了，想法很好，但是因為能力不足，執行力不夠。
「啪」的一聲脆響，方輕衍身子前傾，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鮮血噴在張瑤卿神色，讓她身上原本乾涸的血跡重新鮮艷起來。
孟帥雖然沒拉動兩人，卻摸到了張瑤卿的肌膚，僵硬冰冷，倘若這還不死，那麼世上也就沒死人了。
孟帥道：「這麼說已經去了好久了。應該是半夜就沒了。」心中苦笑，若是他當初也看些法醫的書，多幾句經典的常識，這時也能圈一個死亡時間，怎奈他又不知道有機會遇上殺人案，哪會平白記那些多餘的數字，他自己考試還掛科呢。
昨天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研究出了前人所無，獨一無二的封印的那個傲氣驕人的女孩兒，就這麼死了？
小倩點頭，道：「是的。姑娘對這個封印一直很得意，昨天晚上還摸著盒子跟我說，這裏面的東西不出世則已，一出世必定震驚四座，第一手到擒來。可是今天早上卻沒有了，一定是被兇手拿走了。」
耳邊，傳來了抽抽搭搭的哭聲。
接著，方輕和*圖*書衍的目光焦距重新聚集，情感瘋狂的涌了上來，其中最多的，並不是悲痛，而是——憤怒。
然而他的痛楚，當然比不上方輕衍的萬一 ——方輕衍已經完全傻了，乃至於得了離魂症一般，無知無覺。
張瑤卿死了？
孟帥算算時間，封印大會的前奏是一早就舉行了，如果今天她起得晚了，那麼人都去太極殿，東宮沒有人也是尋常事。當下突然問道：「你抓住張姑娘搖動的時候，可記得她身子是熱的嗎？」
孟帥虛攔了一下，阻擋住了方輕衍吃人的眼光直射小倩，轉頭聞言道：「你這丫頭，怎麼一著急不會說話了？怕他幹什麼，他和你是一邊的，不會拿你如何。你說說看，張姑娘什麼時候去的，你什麼時候發現的，當時是什麼情況？」
方輕衍吃了一驚，孟帥道：「原來如此，可是你要怎麼找？」
無奈之下，孟帥翻回頭去，看張瑤卿的屍身。這一回倒是有些名堂……張瑤卿的傷口從頸上到胸口，有長長的一道，深可見骨，傷口薄而外翻，內斷面卻很是光滑，不是一般的兇器能造成的。
方輕衍抱著張瑤卿不動，孟帥拍了拍他，他也沒反應。孟帥仔細看時，就見他雙眼發直，失去了焦距，形同木偶。
方輕衍低低道：「謀財害命，殺人奪印——可惡！」他暴怒起來，狠狠地捶著床板，怒喝道：「竟然有這麼卑鄙的人！我若不將他碎屍萬段，枉自為人！」
方輕衍目中充血，問道：「到底是誰乾的？你知htｔps://ｗｗｗ•hｅtｕｂｏok•ｃoｍ•com道什麼？」
小倩搖頭，道：「我曾經聽說書的說那些公案書，有的聰明人一看死人的地方就能看出兇手是誰，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方輕衍這方面的常識跟孟帥差不多，道：「想必是半夜惡賊進來，將她害了。」
然後，他走到方輕衍旁邊，手中含著一股真氣，往方輕衍背後拍去。
小倩道：「是冷的，已經硬了，我抓住她搖動，她身子都不會彎。」
孟帥跟著問了一句，道：「你當時是怎麼處理的？發現什麼了沒有？」
其實他和張瑤卿，還算不上關係親近，也不算親友，但他還是非常欣賞張瑤卿的才氣和傲氣，就這樣死了，他也感覺到心中悲痛。
小倩道：「我還有一個證明。」說著走到桌子前面，指著案頭道：「這裏原本放了一個盒子，現在已經沒有了。那裡面的東西或許就是姑娘被殺的直接原因。」
孟帥道：「那麼，你認定了兇手的範圍，要怎麼找出兇手來呢？」
過了好一會兒，他渾身僵硬地走上前去，啞著嗓子道：「那個……她怎麼回事？給我看看。」
方輕衍道：「你看出是誰了？」
孟帥問道：「你說移動過她的身子，那她原來躺在那兒？」
孟帥茫然站著，心中一片迷惘，久久沒有從眼前的狀況中回醒起來。
倘若她早把這個想法告訴方輕衍，方輕衍冷眼旁觀，或許能看出些門道，但是現在場景過去，讓他靠回憶想起誰最可疑，那也是強人所難。
孟帥在旁邊問道：「看不出來hetubook.com.com，你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小倩被他的神情嚇得一愣，下意識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方輕衍動容道：「你怎麼能肯定？」
小倩道：「我本來想這招會靈的，如果不靈，就知道用第二招……引蛇出洞。」
到了這時，他才不得不接受了，這件突兀的、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張瑤卿真的死了。
小倩道：「當時我嚇傻了，什麼也不知道，就是抱著姑娘不住地叫她，後來過了很久，我才清醒過來，想出去叫人，在外面找了一圈人，一個人都沒有。整個西偏殿沒有人，出了宮之後，整個東宮也沒有人。」
他起身過去，先拍了拍小倩，道：「姑娘你先節哀。看你今天的表現，就是一個堅強不讓鬚眉的好女子，你把他找來，自然是有話要說。先把話說清楚了。」
小倩指著床道：「在那裡，姑娘半靠在床上，身在倒在被褥里，腳還在地下。」
小倩道：「姑娘平時一心都在封印上，人也很好，從來沒和別人結仇，為什麼會被人殺害？我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封印大會。這個大會特別重要，姑娘也很緊張，其他人就不用說了。他們必定是嫉妒姑娘的才華，害怕她搶走第一，這才下毒手害她。」
方輕衍道：「自然是遇害，她胸口有很深的傷口。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傷的。你可以看看，若是能認出兇器就好辦了。那麼……你還發現什麼線索了嗎？」最後一句話是問小倩的。
回過頭，只見小倩跪倒在地，捂住臉哭了不住，再看這邊，m•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com方輕衍如此情狀，回過來時必定傷身，孟帥好歹還冷靜一點，不得不強打精神，把局面控制下來。
這如何能令人相信？
孟帥抱著張瑤卿的屍首，臉色變了幾變，方輕衍追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查看了許久，孟帥並沒看出什麼線索，關於偵察探案，他本來就是個棒槌，不可能看了幾本小說就真的變成福爾摩斯，弄了半天，不得要領。方輕衍其實和他一樣毫無收穫，只是他不肯死心，還在床上看來看去。
小倩咬了咬牙，道：「我去那裡，一來是去找何公子，因為他是姑娘相信的人，我想找他為姑娘收殮。還有就是……是想給姑娘報仇，找出她的仇人。」
方輕衍驚道：「莫非就是……阿瑤千辛萬苦研究出來的封印？」
孟帥和方輕衍同時來到床邊，果然見凌亂的被褥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跡，血跡散亂，顯然張瑤卿死的時候並不安詳。
洶洶的怒火從他心底升起，讓一張俊美的面孔都扭曲了，他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小倩，咬牙問道：「誰乾的？」
孟帥道：「你確定是被人殺害的嗎？」他也看見了張瑤卿滿身的血跡，他第一反應也是遇害。但其實想想，卻又未必。他並沒看見兇器，張瑤卿早有咳血的毛病，病發猝死也並非不可能。
方輕衍點頭，道：「也有道理——不，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我們這些弟子何嘗不是互相堤防，恨不得找機會吃了對手。只是升土大會好歹還有好幾個名額，封印大會卻只有一個，阿瑤出色，背景又薄弱，引人起了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