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搖頭,道:「不是說那種味道。另外一種味道,你們聞起來很像。」
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踩上黃石,感覺腳下堅硬光滑,如踩在了打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孟帥自然弄不明白這種味道那種味道的區別在哪裡,不過白也雖然來歷不明,但他的話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孟帥忍不住就相信了,遲疑道:「真的?難道我們真是近親?」
血影目光微抖,輕輕嘆道:「靈兒她……不願意違背姑母的意思。至於姑母……我幼年曾得姑母照顧,她也是我現存唯一的直系長輩,我曾經十分尊重她,但現在已經漸行漸遠。難道真的要和她決裂嗎?」
白也點頭,道:「是的。所以你找到了家裡人,要回家了嗎?」
白也道:「沒關係,你不帶我,我可以跟著你呀。」
孟帥無語,只得道:「隨便你。」
白也不是留在雲中城的山上嗎?怎麼一晃眼就跑到山下,還找到了這裏來了?這可是血影隨意找的一個地點,外人想要特意來找,真如大海撈針一般,難道說,這孩子竟然有本事跟蹤血影不被發現?
孟帥哈哈一笑,道:「那倒不必了,你跟著我,我還要為你的安全操心呢。」
白也道:「我早就來了。只是你和家裡人說話,我沒有出來。」
白也道:「身份?什麼身份?」
孟帥心中暗道:雖然如此,但這樣於事無補吧?光當精神支柱,沒有實力積累和反攻計劃,一萬年也成不了事。他好像沒什麼章法定計,空自武功高有什麼用?又沒有彈指間灰飛煙滅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本事。還是說,他在前面拉穩了仇恨,後面還有人實際操作復讎計劃?不過看他們的表現,也沒那麼高端的樣子。要是讓我來……操,跟我有什麼關係?
孟帥道:「算是吧……也不一定……不過弟弟都是同姓……」
孟帥一怔,驟然回頭,就見一個老婦被一個年輕女子扶著,緩緩走了過來。
孟帥忙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是弟弟親。」
白也看了他一陣,眼睛彎了起來,露出笑意,道:「我來找你的。」
血影面色一沉,道:「與你無關,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姑母已經瘋了。」
孟帥再次重申道:「有。不聽話不帶你回去。」
白也道:「不怕遠。只要我想去,就能去。」
白也立刻道:「那我當你弟弟。」
孟帥搖了搖頭,趕緊把發散的思維收回來。到現在他也只是對血影這個人略有好感,對乾坤家族和自身的血脈,沒半點感覺。
孟帥只有受寵若驚,無奈道:「小祖宗,你什麼時候來的?」
真見鬼,他的故鄉可是水泥都市,壓根聞不到一點泥土味,從未背井離鄉的他,也沒有過那種遊子思鄉的深刻感情。但這裏就是給他那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坐倒在石地上,竟有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
白也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道:「表弟是不是沒有弟弟親?」
孟帥擦了擦汗,心中暗道:要是你知道爸爸最親,你還不想當我爸爸了?趁熱打鐵道:「做弟弟的,要聽哥哥的話,你知道
和_圖_書嗎?」
血影看了看四周,道:「這附近荒無人煙,也不在各地的交通要道上,料想不會有人飛過,你且在這裏等一等。我也沒有其他安全的落腳地了。」說著將一個玉環卡在孟帥腰上,正是那抵擋鬼壓的玉帶。
孟帥心中不以為然,這種晚輩對長輩不分是非的服從,他向來是嗤之以鼻,只是這時的人大多如此,他說也沒用,只道:「恕我直言,乾坤家族的人,也不是很靠譜的樣子。有點豬隊友的意思。要帶著這樣的家族復興,恐怕難於登天。」
白也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嗎?」
不由自主的,孟帥眯起了眼睛,享受起了在這片土地上曬太陽的幸福。
血影不意他竟注意到這種細節,眉毛一動,道:「靈兒是我的表妹,也是姑母的女兒。今年才二十歲出頭,但沒有繼承家族的血脈。姑母一直心中有病,從她十六歲開始,就塞給她不同血脈的男人。連續四個,懷了五次。除了第一次生下一個血脈稀薄的男孩兒,剩下都是流產。姑母還不死心,她還想要血脈更純的男子和靈兒生子。」
白也道:「我平時也不玩啊。跟著你就行。」
等血影飛走了,孟帥在原地活動了一下,便坐在光滑的黃石地上。
孟帥目光一轉,道:「難道是為了那個叫靈兒的女孩子?」記得那老婦說讓靈兒生個孩子,血影臉色一下就變了,孟帥覺得,可能關鍵在那裡。
白也點頭道:「那我還是當你弟弟。」
孟帥一驚,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只見背後站著一個粉琢玉和_圖_書砌的孩子,正是白也。
白也露出笑容,突然又問道:「哥哥親還是弟弟親?」
孟帥一怔,道:「我家裡人?」隨即想到是血影,搖頭笑道:「那還不算是我家裡人。」
對白也這樣詭異的存在,孟帥不能直說:「你跟我回去算怎麼回事?」只得搜腸刮肚的找了個理由,道:「這不方便啊,白也,我家實在太遠,你去不了的。不如留在這裏,我回來了,咱們還能一起愉快的玩耍。」
而且,對孟帥來說,這方石地給他一種別樣的感覺,似乎是一種——親切感?
孟帥這幾日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兒,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他那隻大鳥,但至少已經有了幾分回家的希望。
血影交給他一滴血珠一樣的鮮紅石頭,道:「若有敵人,就捏隨他。」當下身影一動,已經飛走。
孟帥暗罵自己傻了,這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神出鬼沒,血影他都跟得上,路遠這等理由更是阻攔不住他,只得又道:「我家住的那邊,有好多討厭的人,味道又難聞,恐怕你不會喜歡。」
白也道:「你身邊有壞人啊。後面那個就是吧。」
白也道:「我可以保護你。」
孟帥心裏咯噔一下,怕什麼來什麼,他就是怕白也說這個。其實他並非討厭白也,相反還比較喜歡他那種本真的狀態,但這孩子確實太莫名其妙了,跟著他有點不踏實的感覺,使得孟帥本能地想要逃離這個麻煩。
孟帥無奈,心中暗暗覺得,除非白也自己改變想法,否則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只得暫且由著他,說不定哪天他又和_圖_書消失了呢?好在他不像是會惹事的人,本事也大,不用自己費太多心思,便道:「那你以什麼身份跟著我呢?」
玉石為大地,這造化有多神奇?
孟帥笑道:「他還不是我家人——就算可能是近親,不能相認也是枉然。不過我真的要回家了,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將來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
孟帥拍了拍腦袋,心知身份這種俗世的東西,與白也怕是絕緣了。道:「如果別人問起,你就說是我表弟,好不好?」
白也把孟帥後半句話置若罔聞,道:「我跟你回去。」
突然,孟帥的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白也道:「不是嗎?你們聞起來很相似。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家人吧?」
孟帥道:「我回去還有事啊,沒有時間陪你玩,你會無聊的。」
孟帥捶了捶腦袋,心知這孩子心裏一點兒也不糊塗,自己想要騙一個聽話懂事的奶正太怕是妄想,只得道:「反正做弟弟就要有做弟弟的樣子,不然我真不帶你回去。」
孟帥汗顏,只覺得這說法太詭異,也不知白也是什麼鼻子,能聞出各種味道。但隨即奇道:「我和他聞起來一樣?你說那種好聞的味道,血影前輩也有?」
一處黃石地上,血影把孟帥放了下來。
這句話說得甚是惡毒,血影不再多說,道:「反而是那些留在中州大地上的那些族人,儘管當初未受到多少庇護,如今卻更有勇氣,也更堅強。老呂他們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我志同道合的同伴。我在四門中來去縱橫,雖然明知于大事無益,但也不會停止,有時只和_圖_書是為了能讓他們看到希望。」
孟帥只覺得一陣惡寒,道:「這也太令人髮指了……你為什麼不阻止?」
雖然玉石如此之多,自然談不上什麼價值,但能有這樣的地面,著實令人眼界大開。
對,這土地莫名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從黃石中沁出一種芬芳,令他想起了故鄉的味道。
孟帥道:「多謝……今天讓您為難了。」雖然他認為自己不該被關起來,但對於血影為了保護自己和長輩爭執,還是很是感激。且不說道理在哪一邊,立場不同,本不能比較,光親疏內外,也是他落於下風。
他用手摸了一下地下的黃石,感覺比大理石更光滑,觸手微涼,有一種玉的質感,溫潤細膩。
白也道:「我跟著你,和別人有什麼干係?不好的人,不理他們就好了。」
血影道:「我從沒指望他們幫我什麼,復讎也好,復興也罷,是我的事,與他們何干?家族的其他人,對我來說,是親戚,從來不是同仇敵愾的夥伴,也不配做我的夥伴。」他說到這裏,突然勾起一絲冷笑,道:「小的時候我常常想,姑母那麼在意血脈的延續,是不是因為她的存在也只有這一個意義?」
孟帥驚嘆不已,再仔細看時,果然見黃石帶著玉一樣光澤,只是少了玉的純凈通透,但絕非一般石質可比。而一眼望去,同樣質地的黃石,一望無際,綿延萬里,直到遠處與天際相接,柔和的黃色始終不絕。
難道說,整片土地都是玉石組成的?
孟帥呆住,好幾秒鐘都沒有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道:「你……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