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點頭，凌空走過懸崖。
孟帥猛地清醒，忙行禮道：「弟子孟帥，見過上官老祖。」行過禮，笑道：「終於能叫您一聲老祖了，這兩天真是彆扭。」
那人大吃一驚，先天真氣急切的升起護體，來襲的一劍「唰」的一聲，切在氣牆上。
好……好寬闊的地方。
剛剛聽到上官度的聲音，彷彿就在耳畔，他也道對方可能就在裂谷邊上。但現在站在崖邊，卻見上官度的影子如燭火般搖曳，彷彿在很遠的地方。
轉過頭，就見極目之處，另一隻巨大的銅牛遙遙在望，那銅牛的體積絲毫不下於這一頭，而再轉向另一邊，那裡也能望到銅牛的身形。
要說晉級先天有什麼好處，最明顯的就是可以憑虛獨立，再也不用玩急行跳遠和撐桿跳了。理論上進了先天，就沒有天塹險地這一說。
孟帥答應了，向著上官度的聲音走去。那個聲音在孟帥的目光範圍內，是沒有任何東西的。
如果沒猜錯，銅牛陣中的銅牛，終究還是會活動的吧？
孟帥一點兒不奇怪上官度跟他說話，剛剛上官度突然開口跟那青年說話，就是打岔，擾亂那青年的心神，遮掩孟帥的痕迹。
原來他剛剛離得遠，只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和獸影，只道是距離遠，看不真切。這時到了崖邊，才發現對面的景象，彷彿蒙了一層紗一般，依舊只能影影綽綽的看見人的剪影。要說是霧氣，也不大對，因為那種朦朧感不像是隔了霧氣和-圖-書，非要比喻，就像是前世從電影里看見的虛化鏡頭一般，看上兩眼，都要懷疑自己的視力。
也許是孟帥停留在崖邊時間太長了，上官度再次開口道：「快些過來。須防那叛徒去而復返，你不是他對手。」
在外面看，就是那人周身被金光包圍，身子巨震，捂著肚子倒了下來，片刻之間斷了呼吸。從外表來看，並沒有致命傷口，但仔細看會發覺，他肚子凸起，軟綿綿的彷彿塞了棉花，皮膚也留下焦灼痕迹。
果然是幻境嗎？
那就是他在對面看到的獸形黑影。
不是牛腿，是牛蹄子。牛蹄的頂端，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再往上看，那銅光閃爍的牛腿，彷彿參天古木，筆直矗立。
他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如此情形——無邊無際的平原上，巨大的銅牛群奔騰著，地面因為踐踏而搖動，濺起的浮塵遮天蔽日，染黃了蒼穹……
做完這些事，他才揚聲問道：「老祖，弟子孟帥在此。您怎麼樣了？」
但是上官度憑藉險地來防守，還是有其道理的。無論是誰要欺到他身邊，都要經過一段漂浮。先天境界的漂浮並不靈活，貿然離開地面，會給人當作靶子打。若沒有上官度容許，孟帥貿然過次溝塹，可能半途就被打下深淵了。
或許，自己第一門先天武技就從這裏來。回到百鳴山，要好好把龜門的內外功梳理一遍。畢竟龜門一向高端，先天以下的功夫不算什麼，到了hetubook.com.com先天以上，有許多本事，才真正顯出不凡來。
孟帥道：「您不是第一次見我，就說自己姓上官了嗎？當時弟子還不熟悉門戶，並沒發覺，後來才知道。咱們門派里，複姓上官的，只有老祖您一個啊。」
孟帥揉了揉眼睛，然後按照靈蓍觀神法的心法，漸漸的減損自己的雜念，再抬頭看時，發覺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剛剛清晰可見的大荒原景色開始動搖。
在他眼前，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銅牛雕像。他甚至看不到銅牛的全貌，因為距離太近，即使仰著脖子，也只能看見銅牛的腹部。如果他平視，只能看見牛蹄子。
然而……
向著聲音走了十幾步，眼前景色彷彿被按了開關，涌動起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像是地平線上冒出來一樣，轟然崛起。
這時，他想起了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翻到最後只看見如來幾根手指的孫悟空。一種蒼茫的戰慄感油然而生。
正在考慮要不要打坐，運用觀神法徹底破解了這片幻境，就聽上官度道：「這邊來。別管眼睛看到什麼，往我這邊走。」
這是什麼地方？
嘶啦，氣牆一切而破，但長劍也被擋住。
孟帥本道對岸也不過是一片山地，最多有一個百丈寬窄的大平台，然而落下才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片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
孟帥來到裂縫旁邊，吃了一驚。
正暇思著，就聽那人道：「過來，別看了，離著已經很近了。」
和-圖-書不過，既然是幻境，就不用在意這些。
這……
上官度道：「是啊，早知道不說這句了。當時只是偶一興起，想見見你，沒想到後面還有第二回。疏忽啦，哈哈哈。」說著笑了幾聲。
上官度道：「不必謝我，令尊當年對我也有指點的恩德，我尚無法報答，也沒有好好指點過你。這一次也是之前之鹿給你帶去項圈，你說要看原始封印，我才帶你去的。你要真想聽我指點，回頭來我的洞府。」
上官度微笑道：「你是笑話我偌大年紀，還在裝嫩嗎？」
不過，把好端端一具先天大師的屍首丟下懸崖，孟帥可容不得這樣的浪費，將青年拖到崖邊，退了下去，然後悄悄地在屍首離地幾丈的地方，裝入了黑土世界。想上官度也不至於往裂谷里看著青年落下。
孟帥頗為尷尬，心道：童趣個頭啊，別說你這把年紀，連我說自己童趣都是老黃瓜刷綠漆好嗎？
巨大。
原本陰氣十足的真氣，到了五臟之內，突然化作熾烈之極的爆陽之氣，在五臟中散開，他本身就是陽氣護體，這時如乾柴上加了把烈火，五臟六腑燃燒起來。
飄過百尺寬的溝塹，孟帥落到地上，再看眼前景色，又是一變。
僅從相貌上來說，上官度的外表就像個稚齡童子，和西華錦那樣身材幼小，卻有皺紋不同，除了做派老氣一點兒，其他都是毫無破綻。
孟帥拍了拍手，低頭看了一眼那具年紀輕輕的屍首，心道：這陰陽磨的和_圖_書功法真了不起，只是一門心法而已，居然弄出先天武技的效果了。
這就是他的第一印象。
孟帥一個激靈，彷彿突然從各種真實的夢境中醒了過來，回到了現實。
不管如何，上官度對他還不錯，入門就是一番指點，後來一路上也指點他認了不少靈獸，別看這些不是具體實惠，但一般弟子做夢也別想得到這麼一位馴獸大師的指點。
那人不及多想，雙手擺出防禦的姿態，要護持身體，但一看之下，沒看到對手，突然肚子一冷，擠在他腹部。
走了一陣，銅牛像已經甩在身後，孟帥便覺得眼前一變，再次換了景色。
上官度道：「當然咯，裝的也不是很成功，你早就知道我是上官度了吧？」
孟帥正容道：「多謝老祖幾番照顧，弟子深感榮幸。」
這次，卻不像之前種種神奇，荒原曠野突然褪去，眼前只剩下山頂和一塊岩石，岩石上坐著一人，正看著孟帥。
雖然目光所及，只有三頭銅牛，但孟帥就是覺得，這樣的大荒原上，還有許許多多類似的銅牛。每一頭銅牛都是那麼雄偉，就像孤立的山峰。
然而，他在對面看到那獸形影子，也就跟一般的老牛差不多大，最多略魁梧一點兒，他聽到那梵相城說「銅牛陣」時，還不覺得如何，等真正靠近了，卻是看傻了。
轟——
原來那人圓圓的臉，粉妝玉琢，頭上總角，正是這幾天一路帶著孟帥的那個童子。
孟帥回過神來，再次向那個聲音和-圖-書走去。
就聽上官度在對面道：「好孩子，我沒事，你過來吧。」
平原空闊非常，在對面看到的獸影，人形，竟都不見了蹤影。整個平原一直延伸至地平線，與天相交。顯得天都低矮了幾分。
說到這裏，上官度的眉頭擰了起來，道：「前提是……你我能平安離開這裏……」說到這裏，突然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是陰性先天真氣！
如此壯觀！
對面人看孟帥雙眼發直，輕輕咳嗽一聲。
驀然回頭，就見自己來處，溝塹的對面，也是一片模糊，連自己藏身的那片山崖也看不清了。
真氣來得太快，加上那人剛剛護體真氣被破，全身真氣少了大半，剩下的真氣都往腹下聚集，五臟六腑陽氣融融，只為抵禦陰氣侵蝕。
然而……他確實是走過來，不是夢遊過來的。而且如果說是夢，那也太真實了吧？現在他會想起來，也不覺得噓。
上官度笑眯眯道：「上了年紀，看到你們這些青春正好的年輕人，忍不住就想親近，偶爾混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很有童趣，是不是？叫我師兄，可比叫我老祖還要順耳的多。」
眼前景色，不就是普通的大荒荒山的景色嗎？他剛剛在對面，就是置身於如此情境之下，這才是現實。而剛剛看到的那些，什麼無邊荒原，什麼巨大銅牛，反而光怪陸離，根本就像是發夢。
就聽對面聲音道：「清理現場，不要留下痕迹，把他丟下山崖便是。」
孟帥道：「不，您是真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