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道：「我剛剛進去看過。沒事兒。不過你最好進入那種狀態。」
孟帥心中一突，當初他在食骨飛龍腳下過過兩回，沒聽到一回叫聲，這一次卻聽到這般聲音，且從他馴獸師的角度聽來，此聲音透著不悅，看來食骨飛龍的情緒不好。
到了谷口外面，就聽「嘎——」的一聲大叫。
孟帥還不死心，他甚至冒著危險，抬頭去看山谷上的食骨飛龍。這時最初幾天的雲霧已經散去，一抬頭就能看見懸崖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像等待重逢的鐵軍。也是孟帥在龜法自然的狀態，無憂無怖，濾去雜念，看了這樣的情形，竟然心神不為所動，繼續一路觀察，換在平常狀態下，肯定看一眼便不敢多看。
心往下一沉，再看前路，也有星星點點的白色痕迹，在短短的道路上，竟散落了不下千百塊碎骨。最大的也不過龍眼大小，小的更是如同沙礫。
孟帥眉頭皺起，道：「尾巴上長眼睛？這是什麼妖怪？」
孟帥道：「我正是沒看清楚，才想問你。不過據我看來，不像是蛇。」
這條峽谷山路，雖然沒有白骨累累，卻是名副其實的殺戮與死亡的地獄之路。
空氣中殘留著血的味道，雖不濃郁，卻十分清晰。短短數十丈距離，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朱痕，東一塊，西一塊，撲在地面、山壁上，就像皮膚上的癬。雖然已經不在鮮紅，但那種沉暗的銹色，更令人不寒而慄。
峽谷中果然安安靜靜，沒有食骨飛龍的身影。
白也道：和圖書「本來也不是蛇。」
孟帥走了幾步，腳下一咯，踩到一件東西，挪開腳，只見是指甲蓋大小一塊物體，白森森的不成規則。
孟帥完全不記得白也什麼時候進去過，他根本沒注意白也離開，不過還是很相信的進入龜法自然的狀態，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孟帥哦了一聲，道：「龜……化靈蛇？那不就是玄武嗎？真武大帝？」
白也道：「是，就是這個意思。它是個多年修行的老龜……」
在山口駐足了一會兒，白也開口道：「進去吧，沒事。」
白也道：「是玄武。真武大帝是什麼？」
孟帥道：「我到峽谷時，變故已經結束了。」
孟帥誒了一聲，道：「又是龜？」
白也道：「是說制住它們的手段嗎？有留下啊。」
朱徽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對了，葉師兄死了。」
孟帥道：「我們門派？我們門派玩弄什麼？」他突然頭腦靈光一閃，拍手道：「莫非是馴獸？你是說還是馴獸的手段？」
朱徽冰道：「我還活著。我運氣不錯，離開峽谷的時候，那場變故還沒開始。」
又或者封印在山崖上面，只有從高空才能看到，從地下抬頭往上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這句話本身是玩笑，但孟帥隨即升起一股慶幸之意——剛剛那場浩劫里，朱徽冰倖存了下來，這實在太好了。他認得的熟人實在不多了，這些天一個個失去隊友，心情自不好受，他希望最後一個百鳴山的同門好好活著。
但是和_圖_書
這不代表峽谷一切如常。相反，這裏瀰漫著一股異常的氣味。
在食骨飛龍口中，能落下的最大的屍骨，也就是只有如此了。
白也道：「也不能說尾巴，應當說……共生？」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也非共生，而是演化。」
若是這樣，就算是大部隊數十人，應當也不是眾多飛龍的對手，前面可能剛剛發生過一出慘劇。而且現在也未必結局。可能食骨飛龍們還在享受它們的盛宴？
孟帥不想打擾這種盛宴，更不願意成為送貨上門的餐后甜點。
孟帥道：「你當真看得起我。我回去研究那個封印看看，我總覺得那大龜放在那裡，還有些不對。你看見那個封印了嗎？」
孟帥自己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道：「莫不是……莫不是那傢伙的尾巴演化出了視覺？將來還能繼續演化出其他感覺，甚至成為新的個體？」
白也道：「你自然有辦法。其他的獸類便罷，你與龜族有淵源，最好不要殺害它們。外面那凶獸殺戮太多，你殺了它也無妨，這一隻若能留情，就請放它一馬。」
對這樣的招呼，孟帥又好氣又好笑，道：「我活著，怎麼，你不也活著？」
白也點點頭，皺眉道：「我最不喜歡你們門派強行玩弄生靈的手段，太過自以為是，彷彿你們天然高高在上，肆意愚弄輕賤其他生類。然而既然存在，自有他的一套體系，且有本事。這裏面的情形，便和那些手段有關。我只是覺得有關，具體你自己研究。和_圖_書」
要是這樣，那就麻煩了，整個大荒戰場是禁飛的，縱然能飛，當著那麼多速度更快，更靈活的食骨飛龍飛上天空，這分明就是找死。
孟帥回憶當時的情形，道：「雖然露出來的身形是長條形，靈活非常，好像靈蛇亂舞，但我總覺得不對。那不但不像是蛇，甚至也不像是……腦袋。」
孟帥道：「那便罷了。雖然封印圖我已經看過，從全局看，那封印也很完滿。但我總不能明晰其中作用，到底是我學藝不精呢，還是這其中……有消失的一環？」
孟帥想了想，苦笑道：「可惜我學藝不精。」
為什麼會不好？
孟帥道：「果然沒事？」
白也神色一正，道：「我正要說這件事。那生靈修行不易，希望你放它一命。」
在這時，他依舊記得自己的任務，努力在尋找封印的痕迹。
孟帥登時心中一亮，豁然開朗，然而緊接著又浮上一層疑惑，道：「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那黑影也能看見東西？」
回到了自己帳篷，還沒進去，朱徽冰已經出來，神色凝重，道：「隊長，你還活著？」
孟帥一面考慮兩邊的情形，一面回到了大營。
也虧了孟帥進入了龜法自然的狀態，雖然心中發瘮，卻沒有其他負面情緒湧上來，腳步也是很穩。血腥味便如涼風，從耳邊一掠而過。
峽谷，山壁，都是最平常的山石，沒有一絲封印的痕迹。這種地勢不但沒有形成封印的可能，反而是布置封印的阻礙，比之湖水的開闊地勢，當和圖書真是判若天淵。
他一言出口，自己也感覺清晰起來，剛剛湖水裡升起的那東西，速度快得驚人，他沒看清楚，但覺得有些不對，現在想來，是那種只有身子沒有腦袋的感覺——甚至身子也不像身子，那根本就不像任何一種生靈。
白也道：「和你擺弄的那東西無關。和你們門派玩弄的東西有關。」
孟帥搖頭道：「沒什麼……不過這麼高的身份，是不是不能惹？」
孟帥道：「是啊。可是很難。那巨龜是前人留下破綻，我才有機會收取。對付這些傢伙，可沒那麼便宜了。」
一進大營，他立刻感到了氣氛不對。門口守衛加了兩道崗，對孟帥再三盤問，才放他進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峽谷。孟帥一下子噤聲。食骨飛龍和對面的湖水都帶著一種令人戰慄的氣場，孟帥在湖面上時，覺得那邊氣氛更恐怖，然而到了此地，又覺得這裏稍勝一籌。
白也道：「自然，他有視覺。」
白也在後面突然開口道：「你也想弄它們嗎？」
那是食骨飛龍的叫聲！
孟帥愕然道：「我放過它？我哪有那麼大本事，那麼大臉？它不吃了我就算我的運氣。」
碎骨。
白也道：「我說過我不懂。」
白也點頭，道：「當然不是腦袋。那是它的尾巴。」
莫非他想的錯了？那湖面的封印地勢是個偶然？這邊就只是普通的凶獸而已？
白也道：「食骨飛龍一類凶獸，饕餮無厭，索取無度，此非善類，隨你處置。我看你是在想如何通過非常手段收
和圖書拾他們？」
孟帥驚道：「怎麼死的？死在食骨飛龍那裡？」
然而還是沒有結果，整排的山崖上，沒有封印的痕迹。
孟帥驚道：「在哪裡？」他深知白也神通廣大，但不懂封印，連封印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孟帥擺弄的「那東西」，難道這日不見，他在封印上竟已經超過自己了嗎？這也太令人沮喪了。
而進了大營，孟帥更感到其中瀰漫著一絲悲傷甚至恐慌的氣氛，這是之前的營地里絕對沒有的。
孟帥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剛剛大部隊過去，從山谷穿過，該不會惹到了食骨飛龍了吧？
孟帥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他記得這裡是要保持安靜的，但隨即發現周圍的氣息流動的有些特異，心知是白也的手段，這才放心回答，道：「是啊。怎麼，這個也不能動嗎？」
朱徽冰道：「我也不知道。據說是戰場上受了傷，回來遇到變故，就沒逃出來。其實死的人太多了，都沒有人特意關注他。黃師兄找我們呢，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一對言語，又是一陣慶幸。孟帥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場變故是怎麼回事？誰惹了食骨飛龍？」
沒有……
血腥味。
白也聽到孟帥問他，絲毫不以為奇，道：「你看清楚了？」
白也道：「你竟不知嗎？這裏不同尋常，靈龜眾多。不過目下看來，以那湖裡的為首。它尾巴已經演化成半靈體，只等靈性生全，化為靈蛇離體，便能更進一步，打開成妖大路。只是血統特殊，化形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