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展翅的天游
第1028章 彷徨多少日,撥雲見滄海

剛剛爭奪位置轟轟烈烈,現在安靜下來,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眾俊才坐在龜背上,一個個神色平靜中多少帶著點茫然。
楊成雲鬆了口氣,道:「盼盼,我拉你上來。」
楊成雲道:「你在我這裏。我找其他人。」說罷站起身來,來到旁邊一人那裡,道:「把格子讓出來。」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熱血剛勇,有的好勝要強,也有的隨波逐流。任盼盼固然有要強的一面,更多是追求逍遙快樂,及時行樂的一面,對完成使命,享受榮光都沒什麼興趣,這一次來也是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任盼盼道:「你放手吧。我不去了,我武功低微,去了也只是添亂……」
只要倒下地,從沒人能站起來。那人也是如此,他又靠近懸崖,一路哀號著滾了下去。楊成雲順理成章的佔據了他的格子。
此情此景,對孟帥來說,帶來的是一種懷念。他立刻想起了當年穿著泳褲在沙灘上曬日光浴的場面。
吼叫聲中,巨大的龜身緩緩下沉,落入白雲深處。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孟帥心中一動。
楊成雲剛剛是躲開了部分,但也濺上不少水滴,沾了一點兒嘗了嘗,道:「果然是鹹水。」
五方世界的水大多是淡水,只有零星的幾個鹹水湖。好在也有出名的大湖,據說像海一樣寬廣,被稱為「碧海」,潮生島就在碧海上。除了鹹水湖,所有的河流都不會是鹹的,因此任和圖書盼盼說落在湖水中了。
說到底,還是實力。剛剛那人發招失敗,他自己吃驚,其他那些洞察力出色的人卻一點兒也不吃驚。早在之前的一系列戰鬥時,就有人發現了,這龜背上形成了壓制,並非壓制境界,而是壓制真氣。壓制真氣不能外放。而武技的基礎,就是真氣外放,因此在龜背上使用武技限制極大。而楊成雲是近戰的高手,削弱了武技,對他太過有利,就連比他強一線的人在他手中也是吃虧的。
孟帥在吼叫聲中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微微一震,寒意從腰眼爬上脊柱,遍體生寒。
直到「撲通」一聲響起,水花四濺,眾人才知道,這一場降落終於結束了。
既然惹不起,就不惹了。將來有的是機會。
楊成雲和鄰居這一場戰鬥,已經是神龜出發之前,最後一場戰鬥。他佔據了一個格子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四十九個格子中各有主人。加上龜首上獨一位孟帥,一共是五十人。還沒出發,名單上的四十九名英才便被淘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巨大的龜身落入水中,水浪反衝上來,將坐在邊緣的年輕人澆了個透心涼。
任盼盼道:「你放手吧。」
雖然每個格子一個人很寬敞,容納兩人也容易,只是大家都一人一個格子,兩人一格便太矚目,甚至有些打破常規,讓其他人不快。
好在這種茫然並沒有持續多久。一直www.hetubook•com.com匍匐在地的巨龜緩緩起身,四肢著雲,低低吼叫一聲。
漫長的沉默之後,有人道:「走吧。回去等結果。」
雖然在水中,雲霧也未散去,能見度差到三步以外看不清人,誰也不知道下方的水流是深是淺,是河流還是湖泊?
楊成雲吼道:「有我在,怕什麼!」
險而又險,他抓住了任盼盼,任盼盼的身體掛在神龜上,晃晃悠悠。
應該……要出發了吧?
圍繞在上方的宮殿中,眾人齊聲叫道:「恭送神龜!」這一聲整齊劃一,也頗有氣勢。
這一路上想必她也考慮清楚了,終究是不願意走這一趟。於是決定提早離開。這本是個人選擇,無可厚非。在場的,除了孟帥責無旁貸以外,誰都有離開的權力。
就在任盼盼要掉出龜背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隻手來,緊緊地抓住了她。
轟轟幾聲,宮殿的大門一扇接一扇的關閉,漫天燈光黯淡了下去,終於,宮殿也沉入雲霧,雲上只有浩瀚蒼穹。
一使勁,楊成雲把嘴角抽出的任盼盼拽了上來,道:「盼盼,你坐我這裏。」
楊成雲。他看到任盼盼掉下,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抓住。反應奇快,就是他自己掉下去,都沒有這麼敏捷。
鹽……海水。
楊成雲道:「我不會放開的。」
龜吼聲不如龍吟威嚴,也不如鳳鳴嘹亮,但帶著一種自遠古而來的蒼茫,閉目聆聽,眼前彷彿看www.hetubook•com.com到了無盡大漠,大漠盡頭,是無際海洋……
旁邊那人早就看他們一對男女膩膩歪歪不順眼,跳起來說道:「來——」一伸手,一道白氣在手中浮現。
果然如此。孟帥已經有所準備。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現在不過是更進一步證實了而已。他直面前方,背對著身後四十九個乘客,不管身後有什麼猜疑和議論,他的目標,只有向前。
心念一動,水滴產生變化,白色的顆粒從水滴中析出,和透明的水珠并行,在孟帥手掌中沉浮。
但現在,眾人不必互相看,也都感覺到自己面上一定不好看。剛剛離開的大部分年輕人,其實對去處一無所知,但他們卻都知道內情,知道自己腳下這片土地,很可能時日無多了。
過了良久,有讀過典籍的人,從記憶深處翻出了一個名字,兀自不敢相信,遲疑著道:「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海?」
然而一聲結束,卻是長久的沉默。
青白色的天空下,一道藍色異常耀眼。那是廣闊的水面,水波一層層的涌著,拍在礁石上,散開千堆碎雪,遠比五方世界弟子們見過的任何潮汐更澎湃。
只是這次的旅途是個巨大的機遇,也是個巨大的責任,想要離開,卻不大好說出口。任盼盼也不想麻煩,選擇了直接落在外面這一招,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便可離開。
他們一個要放,一個不肯,鬧的十分矚目。周圍眾人無不暗https://www.hetubook.com.com翻白眼,心道:不就掉下一個人嗎?你倒是把她拉上來啊,拉不動是怎麼著?說得跟兩人一起要掉下去似的。
任盼盼坐在邊上,自然也被濺了一身水,水流順著臉頰落下,流到口邊,她伸舌頭舔了一添,立刻眉頭皺起,連連呸道:「好咸,好苦!這什麼水啊。」
孟帥也在無語,不過原因有所不同,他是看出來了,任盼盼是真不想去。
在宮殿中,穿著華麗黑斗篷的,無一不是三靈殿的高層,掌握著強大的力量和龐大的權力,即使看五方世界,也如看山腳下的凡人。真正的恐懼和絕望,已經很久沒有和這些人沾上一點兒關係了。
撲通——水花四濺。
任盼盼笑道:「你這人真呆,我說了難吃,是鹹水,你還要嘗。我們落到了鹹水湖裡了嗎?」
任盼盼道:「你呢?」
他坐的最高,自然沒有濺到水,但只要是水,就可以隨心所欲,當下輕輕一點,一滴水從下方升起,如玻璃珠一樣浮在他手心。
他一怔之間,楊成雲已經沖了過來,分開的記下拆骨手,乾淨利索,將那人鎖住。他本是善於隱匿、偷襲、近戰的高手。那人坐的和他位置相仿,實力評定也差不多。但一旦近了身就是他的天下。手一推一按,把那人按倒在地。
被澆的人也是措手不及。誰能想到,雲海深處就有水流?就在剛剛,眾人隨著烏龜一起下降,無論怎麼下降,都在雲霧中,降落了幾個時辰,儘管速和圖書度慢,也降下幾十里去了。而雲靄看不到邊際,眾人的腦袋都有些發木。
四周各色目光匯聚過來,大部分都是不友好甚至敵意。但沒人動手,此時留在龜背上的,都是已經坐穩了位置的,自然要以穩定為上。雖然看不慣楊成雲,但楊成雲剛剛展現出來的實力不俗,若無十分把握,也不願多事。
怎奈有楊成雲在,這個打算卻是落空了,楊成雲寧可自己掉下去,也不會讓任盼盼掉下去。
知道歸知道,但他們束手無策。人只有在無能為力的時候最絕望。那些表面上行事如常,甚至忙裡偷閒繼續三殿爭鋒把戲的大佬們,內心的絕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然而對其他人來說,這一幕卻是從所未見。那水面的廣闊,遠超他們的想象。那一線相接,天水共青的景象,將他們深深的鎮住了。
至於更高層的,在中心的那些人,就是有能碾壓楊成雲的,也不屑管邊緣這等小事。
神龜在前進,儘管動作緩慢,順著水流漂浮前行,但一直在前進,從未停止過。
「沙沙沙……」浪的聲音中,腥鹹的風撲面而來,水汽豐沛的幾乎塞住毛孔,不一會兒身上便潮乎乎的。
漸漸的,霧氣稀薄起來,直到陽光從上方照射,彷彿在擦抹眼前的迷濛。霧氣終散,眼前一白。
然而,當這道白氣浮現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怔住了。不是白氣有多澎湃,正好相反——白氣微薄,細弱的好像武者內勁——還是後天剛剛修鍊出來的內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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