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展翅的天游
第1070章 鼎中燃火種,手心捧生機

元化聞掃視了一周,什麼也沒看見,只看見滿地的廢墟。他要待嘲笑孟帥故弄玄虛,心中又忍不住疑惑,怕他當真搞出什麼名堂,自己卻沒察覺,用神力聚集在目光上,再次在周邊掃視一圈,依舊是一無所覺,終於將壓下的嘲諷噴發:「神國,你在發夢嗎?要不要洗把臉再接著戰?不清醒的人我贏了都沒意思。」
元化聞淡淡道:「這是火種。」
孟帥道:「好了。」
既然無法打斷孟帥,元化聞只得站在高台上,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擺明車馬,兩軍對壘,楚河漢界!
他突然揚聲道:「孟帥,你我的決鬥要不要加些彩頭?只是分生死,死者無知,敗而無感,未免太無聊了。」
若是他自己和孟帥對決,他早就採取行動了。要是只有他自己,他根本不會無聊到讓孟帥多活一天,構築什麼神國。無奈他現在背後也有人在。而他雖然極其不滿,但從那人手裡也拿了一些好處,收益不小,讓他不能輕易翻臉。
此時的他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如果說有,就是更加精神煥發,似是昨晚睡了個好覺。
元化聞一怔,道:「什麼?神國?在哪裡?」
與他相比,元化聞的煩躁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已經濃郁的快頂上來了,好容易看孟帥起身,冷笑道:「怎麼樣了?時間可是不多了。」
太陽從正中漸漸偏西,最後沉入海平線。夜寒冷而漫長,在黑暗中持續,一直到第m.hetubook.com.com一縷陽光從東方亮起。
當紅日躍出海面,明麗的光芒遍布山海,孟帥終於從廢墟中站了起來。
孟帥又凝重了幾分,道:「火種,又怎麼樣呢?」
孟帥將手放平,彷彿虛托著一個球體,另一隻手指了指手心,道:「這就是我的世界之心。比你的如何?」
他手中,依舊捧著那看不見的世界之心,只是當他心念一動的時候,世界之心終於揭開了第一層面紗。
元化聞道:「神之國度的起源。」
武者的對戰,講究先發制敵,一招先手可能就能決定勝負,而領域乃至神國的對決則相反,后擺出陣勢佔有優勢。或者說,先改造環境的同樣佔有優勢,但不能讓人看出來。陣勢的對決,把對方拉入自己的主場尤其要緊,而知道對方的命門在哪裡,就是佔據主動的關鍵了。
孟帥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道:「這裏,還有那裡。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是我的神國。你看見了嗎?」
元化聞點頭,道:「那就開始吧——」說著反手一彈,彈在丹鼎上,只聽「當——」的一聲,比鐘聲更悠遠的聲音傳了開去。
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才漸漸活動開來,從藐視變得沉鬱,低聲吼道:「我說什麼了?什麼叫不相干的事?這是他關心的事,若他聽見了,該感謝我才是。」
然而,火炬只是靜靜地燃燒著hetubook.com.com,發出了耀眼的光和熱。雖然火焰如此璀璨奪目,卻沒有攻擊力,甚至範圍也只在如水缸大小的丹鼎,連高台都沒下,實在看不出什麼威脅。
孟帥道:「不,我已經構建完神國了。」
剛剛孟帥的一枚世界之心,就換了元化聞點了一點火種。雖然雙方都很荒誕,但這是確確實實的第一次交手了。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然後不做任何有意義的動作。
元化聞漠然道:「火種,正在燃燒。它以舊世界為燃料,焚燒一切愚昧、狂妄、污穢與落魄,生長出新的美麗的、純凈的、富有生命力的心花。火種,是一切的終結,又是一切的起源。它在的地方就是最強大的神國,是所有天選之民夢想的歸宿。」
這就是雙方比著故弄玄虛的緣故。剛剛孟帥虛捧著世界之心和元化聞點起火種的意思相仿,敵不動,己不動。但先可以做出些佯動,吸引對方動作。
元化聞冷笑,他不知道孟帥是真的入定,還是裝的,他只當孟帥是裝的,繼續道:「你現在這個世界里,是一無所有的,縱然有,將來也要還出去。我也不要你加什麼彩頭,相反可以給你一個優惠。你知道嗎?現在外面正在發起一場叛亂。叛亂的頭子也姓孟。」
這段時間,孟帥始終坐在廢墟之間,靜靜地打坐,別說動作,連表情也沒有動一下。若不經意看,還以為廢棄的神廟中有了新的神像。
子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緊逼,只為衝鋒陷陣,三軍奪帥!
但孟帥覺得,以兩人的地位與仇恨,或許更適合下象棋。
丹鼎中,火焰「騰」的一聲燃燒起來。火焰一開始如黃豆大小,緊接著,如同火炬一樣越升越高,細細的火舌直衝天際,幾乎融入旭日的紅光中,瑰麗非常。
這四個字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而悠揚,彷彿梵音陣陣,聲聲入耳,雖然是元化聞的聲線,卻似乎是另一個高得多的靈魂在發出宣言,非那個淺薄的元化聞可比。
不過……
而隨著這一點綠光的出現,世界變了顏色。
好在……孟帥還有的是底牌。元化聞固然有神奇的布置,但他永遠不會知道孟帥在廢墟中得到了什麼。
他給孟帥的時間並不長。當然他也沒說謊,他得到腳下高台和丹鼎傳承,確實也只用了一天而已,然而那一天時間可不是全是他自己在爭取,更有外力相助,孟帥這一天,還包括了解情況,發現傳承,尋找通路,可是狠狠打了折扣的。
孟帥道:「其他的門道沒聽清楚,我若沒聽錯,這火種就是你的神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天的時間眼見過半。
元化聞略感詫異,道:「好了?你已經汲取足夠的力量了嗎?」
他說的一本正經,而且自信非凡,絕無玩笑之意,然而他手上確實空無一物,他指著空氣言之鑿鑿,情形多少有點詭異。元化聞盯著他手看了一陣,突然覺得有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背脊發涼,壓下莫名的慌亂,道:「所以,你已經準備好了?」
元化聞在遠處看著,又是詫異又是疑忌。
倘若孟帥表現的慌亂,或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倒是願意幸災樂禍一下,又或者孟帥很快找到關鍵,獲得傳承,異象縱橫,他雖然暗自不爽,卻也能夠接受。
孟帥依舊盤膝坐在廢墟當中,根本沒有理會。
這是圍棋的下法。
他也知道,元化聞看似神神叨叨一番嘆詠,其實還有一個意思——他不會繼續出手了。換孟帥動手。
孟帥依舊不答,沒有任何表情變動,看樣子真是對外界一無所知。
神國是很玄虛的東西,即使是其他的神明也未必感覺得到,就如元化聞對孟帥的舉動莫名其妙一樣,孟帥也只看到了火苗,沒看出其他異常,也沒感覺到有神力襲來。但他同樣謹慎,不會就此認為元化聞在虛張聲勢。
元化聞繼續道:「真是不自量力,以為我不在,憑他們那點本事,就能翻天嗎?我早有後手。讓這些賊人來得去不得。拿下他們,是生是死全憑我掌握。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贏了,我就饒了……」
不管下什麼棋,現在主動權都在孟帥手中。他可以和元化聞繼續溜彎兒,也可以選擇給對方一個大大的驚喜。
現在看來輕描淡寫的一子,也許就是扭轉勝敗的關鍵。尤其那飄渺的「火種」兩個字,現在還在孟帥腦海中回蕩,不住的震動著他的心弦。
但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論他怎麼不甘,剩下的話就吞到了肚子里,悻悻的看了孟帥一眼,見孟帥還是平靜異常,知道他是真的毫無所覺了。心中暗暗遺憾:倘若孟帥有一點兒知覺,剛剛那番話就夠他喝一壺的。
孟帥道:「當然,可以開始了。」
一抹翠綠的猶如生命一般的顏色,在他手中亮起。那綠色如此明麗,如此清新,彷彿把世界所有的活潑和美好都集中在這一點上。
突然,他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和泥塑一樣站在高台上,臉色也僵硬,如塗了一層蠟。
孟帥道:「好吧,該我了。」
孟帥一直小心翼翼的托著他的「世界之心」,這時也疑惑道:「完了?」
唯獨像現在這樣,孟帥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在廢墟中默默打坐,讓他疑惑之餘感覺到了陣陣煩躁,聰明而自負的人——或者說自認為聰明且真的很自負的人最討厭發生意外,尤其是發生自己不能理解的意外。一旦發生,他就像將之掐滅在搖籃里。
如果繼續試探,孟帥還有別的辦法,如元化聞一樣,在隨意某個角落裡布下一閑子,看來無用,卻是將來自己世界的一根支柱。然後元化聞也下一子,同樣是消磨眼前的局面,為了將來的布局。兩人你來我往,可以來回拉鋸幾十個回合,光前期的布局,就可以進行數日。
當然,孟帥看到了那火種的時候,心中是有所警惕的。那火種雖然細,雖然看不出與凡間灶中的火苗有什麼區別,但孟帥總覺得那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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