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展翅的天游
第1078章 塵埃落定后,五方長別離

經過這麼一個插曲,幾人沉默下來,氣氛變得凝重而壓抑。
一切都過去了。
果然見山壁對面,一扇大門矗立。大門通體晶瑩,彷彿水晶,但又不透明,穿過水晶只能看見深不見底的晶體深淵。
等到血影悲傷地情緒平靜下來,幾人方把洞穴整理乾淨,看沒什麼遺漏,方才出去。除了血影的母親,沒有其他神位保存下來。大概是元化聞默認坤行雁是她妻子,對岳母的神位另眼看待吧。血影自然還有遺憾,但已不那麼掛懷,只在空蕩蕩的洞穴中說了一句:「乾坤家族,果然已經亡了。」
孟帥點頭,他就覺得嘛,這大門的風格和外面的傀儡一脈相承,像極了萬印萬法山和鏡之宮。據他所知,元化聞對鏡之宮是有很深的執念的,後面的審美都受了影響,顯然這大門應該出自他的手筆。
後面還有些瑣事,譬如乾坤宗門和乾坤家族的遺產分配,乾坤宗門的餘孽清除,還有論功行賞,廣而告之等等,都需要一一釐清。
直到深夜,乾坤家族的事情決定下來,乾坤家族分出乾坤二支。乾家留在中州乾坤舊領,由乾子率領,坤家則暫由孟會凌代管,那部分領地本就該歸於坤女,此時分給孟會凌也是正常。孟會凌本要孟帥回來接位,孟帥忙推辭,推薦了芷英庭華姐弟。
抱著神位出了山,就見鍾少軒已經到了,正在組織人進行掃尾的工作。那些被牽連的武者都m•hetubook•com.com要一個個救治起來。孟帥見了,倒有些慚愧自己沒早想到這一步,神力運轉,風雲際會,一片雨雲聚集,立刻下了一場甘霖。
門戶在背後關閉,熟悉的影子再也不見,孟帥才吐出一口氣。
雖然和水思歸約定,必須要釣起魚之前回去,但孟帥第一次無視了承諾。比起可能是最後一次陪伴親人的機會,一個玩笑般的約定無傷大雅。何況他覺得,恐怕水思歸不會因此懲罰他。
雖然不吉利,但倘若真是永別,他是不是需要做點什麼紀念?還有其他想見的人呢?
孟會凌道:「他在外面接應,你想見他?」他口氣變得嚴肅,孟帥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以他的敏銳,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看到山壁中的情形,孟帥一震,臉色也難看起來,孟會凌道:「怎麼了?裏面有危險?」
孟帥似乎無意道:「能見一下當然好了,我成了大神,要在大哥面前炫耀一下。」
鍾少軒知道孟帥現在境界遠比他高,自然能看出他的修為,道:「回去就閉關。說不上臨門一腳,界主轉化是個漫長的過程。還需要磨鍊。」
孟帥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會說,這個神位是放在哪裡的。一切的齷齪歸於元化聞,這該死的惡棍死後,一切痕迹消除,過去的就過去了。
血影臉色難看,道:「不是,家族的大門不是這樣的。這裏本來只有一道暗和_圖_書門。元化聞果然來過這裏,這大門是他新修的。」
他此時大概也知道了,水思歸讓他回來,不只是為了救場,更是為了給他最後一點時間。今後他要面對的,是那些水思歸拼出性命都無法面對的敵人。今後命途走向何方,無人能夠預測,對他而言,也唯有肩負重任,喁喁前行幾個字了。
卻聽血影一聲驚呼,從白色粉末中撿起一塊木牌,抱住木牌,雙膝跪地,嗚咽難言。孟會凌看了一眼,發現是個神位,在滿地齏粉中獨善其身,完整無瑕,暗自對孟帥點頭,隔著一扇大門毀了全部,卻能將一塊木牌保留下來,這樣的力道控制實在不可思議。
鍾少軒驚訝道:「不是剛剛遠行歸來嗎?怎麼又走?去哪裡?」
這果然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一直到走過甬道,到了盡頭這才停下。
那甘霖落在皮膚上,立刻緩解燒傷,皮膚重生,好比濟世甘露。這的確已經不是武者的身段,是真正的神跡。
過了一會兒,血影起身,沉聲道:「我和姐姐母親去世得早,自我記事起,她就是家廟中的牌位。然而我們小時候,父親忙碌,我們有什麼事,也只好絮絮在母親靈位之前述說。母親的牌位不多,我們家中有一個,這裏供奉了一個。然而那天敵人進攻,家裡那個沒有搶救出來……我本來以為,這裏至少還保存著一個……」說到這裏,他聲音低了下去,又是一https://m.hetubook•com.com陣靜默。
等到俗事落定,孟帥再次跟孟會凌等說了神武道之事,又將在水鏡界中悟出來的一些法訣交給他們,包括完整版的突破神武道的封印鏈,這才鄭重道別。雖然他有心每人大禮辭別,但那樣會顯得不祥,反而貽尊長之憂,故忍住只做常態,揮手道別之後,才登上通往水鏡界的門戶。
孟帥突然問道:「大哥沒來嗎?」
除了羞澀和感動,他還有一絲傷感——並不是成了神之後可以為所欲為,相反,他走到這一步,誰知道之後要面對什麼?說不定這一次來跟幾位師長就是永別了。
他伏在門上,久久沒有起來,從背影看來,似乎在微微發抖,顯然情緒激動。孟帥等都不知道他激動什麼。
儘管孟帥已經盡量刪減,且涉及到自己的金手指和水鏡界的秘密的事情更是一筆帶過,依舊跌宕起伏,尤其是最後和元化聞的決戰,更是繪聲繪色,比他現場更激烈了幾分。
孟會凌道:「什麼不幹凈的……」只聽門背後一聲悶響,水晶門戶震了一震,這才安靜下來,顯然孟帥說做就做,一瞬間將裏面毀了個乾淨。
突然血影道:「到了。」
孟帥搶在前面,道:「我來吧。」神力一轉,整個山洞都盡在掌握,所有機關在瞬間被摧毀。他神魂直接透過山壁,觀察到了內中情形。
雖然他誇張起來像在編故事,但孟會凌等三人無不是經驗豐富的大高m.hetubook.com•com手,豈能聽不出真假?且孟帥戰鬥的方式絕非武者可比,更讓他們深深感嘆層次不同了。
那麼……
孟帥笑道:「就是去我師父那裡閉個關,不是大事。大哥也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刻了,要不要閉關衝擊界主?」
孟帥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言。事實上以他的身份和實力,尤其是跟乾坤家族和孟會凌之間紐帶的關係,只要說話還是舉足輕重的。只是他不會說,這五方世界的一切徹底與他無關。
世上從此再無乾坤宗門。
若是旁人誇獎,孟帥或許順竿爬,或者藉機吹牛,這也是他開玩笑表示謙遜的一種方法,然而聽到孟會凌認真且感慨的一番話,一時無話可說,略低下頭去。
孟會凌心中感慨又欣慰,道:「孟某人一生驕傲,總想做出些大事,做來做去終究只是一群人中的一個,倒是有一個孩子能出類拔萃,彪炳汗青,那也很不錯了。」
五方世界的事,也是過去式了。
鴻鵠遠在南方,他恐怕見不到了,水思歸不會給他那麼長的時間。
鍾少軒自然欣然接受,孟帥便將自己在神武道中悟出的心得和鍾少軒探討一番。這些心得不僅僅能夠保證鍾少軒進入界主,對他將來進入神武道也大有幫助。兩人除了聊武道,也隨意聊些家常、過往的趣事,雖然時間不短,但和每一次兄弟閑話沒什麼不同。鍾少軒更沒發覺孟帥的異樣,只是真心高興兄弟有如此成就。
推開門戶,但見滿m.hetubook.com.com地白色粉末,指甲蓋大小的殘渣都找不到。當然也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什麼。孟會凌轉了一圈,嘖嘖幾聲,便不在意。
孟帥一皺眉,道:「這是乾坤家族的重地?」
孟帥壓下心中的噁心,道:「裏面有些不幹凈的東西。我要銷毀了。」
孟帥道:「我有些心得,和您交流一下?」
他詫異地看了孟帥一眼,倒有些好奇裏面都是什麼東西,讓孟帥出手這麼乾淨利索。不過這到底是小事,也沒多問,推門走了進去。
孟會凌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道:「打開看看,或許還留下了呢?」說著伸手推門。
鍾少軒詫異地抬頭,正好看見孟帥,十分高興,走了過來。孟會凌先問了幾句場外的事情,知道一切妥帖之後,道:「剩下的事交給我了。你兄弟要遠行,你送他一送。」說罷轉身離去。
兩人聊了很久,一直到天降擦黑,走出秘境,乾坤宗門的事情都已經定了下來。
血影狠狠地一捶門戶,道:「該死的。」
孟會凌道:「你想見就見吧,我會叫他過來。」說罷給鍾少軒發了訊息。
孟帥鬆了口氣,不僅僅是怕孟會凌看到,他自己也不想看到一屋子他母親的模型,還是用別的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少女身體做的。那種噁心和變態,只有前世島國的重口味小說中才找得到。
他靜靜地站著,看著這些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親近的人在忙碌著,默默地陪伴著他們。在他能得到的時間里,盡量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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