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來了就好！宗處長，要不你們車子就不進去了，就在這裏調頭。我們馬上就出來與你們回合？」耿傑只怕他們不來，讓這次實驗泡湯。既然對方已經到了，他心急著實驗，當即也不寒暄，就催著馬上出發。
半個小時不到，車隊就進入了順義縣城。
上面分配任務，下面的分局全都叫苦，說是人手不夠，推諉塞責。
順義縣城區不大，南門北門也就相距不到兩公里，縣政府就位於縣城正中位置。按照耿傑他們制定的測試計劃，就以縣政府為中心，測試移動無線基站在城區房屋密集環境下的實際使用效果。
當天測試結束，耿傑等人帶著大量的測試數據回去繼續改進，劉參謀等人則將錄下來的探測數據帶回總參破譯處。處里花了整整一個星期，除了將這些音頻信號轉成了數字信號，但卻絲毫無法破譯其內容。
「來了來了！」旁邊行動電話項目組研究員申永明也陪著他在門口等，忽然他指著來路叫了起來。
送走了一群礙手礙腳的傢伙。耿傑他們總算可以放開膀子幹活了。
「好大的威風。我們過來水也沒喝一口，就讓我們調頭。」汽車兵一向是口無遮攔。而劉參謀也不是什麼大首長。他說起怪話來也毫無顧忌。
「人家是美國公司，當然有錢了。」
「他們這種無線設備，據說採用的是數字傳輸，傳輸距離遠，保真度極高，數據信號經過了加密處理，保密性很強。待會兒你們注意監測信號，看看能不能破譯。如果不能，就將信號記錄下來，帶回去交給解碼處，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施部長來了以後，經過短時間調研，就決定將長話業務分成打出、中轉、接聽三個環節。他讓下面分局根據業務成本，訂出一個標準來，將業務收入按照這個標準，公平地分給各個分局。
其他的技術人員也在進行緊張的組裝調試，劉參謀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又湊了過去。看了一會兒，又開始問起來「這上面是大型集成電路吧？怎麼安裝了這麼多塊？這個設備是做什麼用的？」
但好容易才獲得了批准，而且來都來了，總還是要測一下的。
總參的首長在實際聽取了他們的報告以後，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你繼續跟進！如果這種數字通訊設備確實好，那我們也一定要學會！」
頭輛北京212里，宗處長也看到了耿傑他們的車隊，示意司機可以出發。
「它能傳輸多遠距離？傳輸帶寬是多少？」但劉參謀一聽，就立即來了興趣，馬上蹲在他旁邊，還適時地幫他打下手，一看就也是個行家裡手。
和去年簡陋的裝置不同，耿傑他們這次帶來的設備非常齊全，一個手機基站應有的配套設備，都已經開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熟了。
「謝謝，我不會。」技術員沒有接他的煙，但也給他簡略地說明了一下，「嗯，這是我們新開發的技術。你應該也是搞這一行的吧，應該知道電波輻射形成的強度方向，也就是所謂的電波極化現象。
「真有錢，一開就是五輛車，還都是轎車！」吉普車的司機也如同部隊上那名汽車兵一樣，嫉妒地說道。
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監測，一根雙絞線被接入了調製解調介面。劉參謀透過水晶插頭，確認就是銅芯雙絞線。他看著技術員將連接好的雙絞線從樓頂扔下去，被下面的技術人員拾起來，然後拖進了一輛箱式皮卡車內。
順義縣境內98%都是平原，一直以來就是北京的糧倉，車隊一路行來，看到的都是一片片的麥田。
「這是你們的天線？」一名無線電測向員指著一塊厚厚的箱狀體問道。
「噢，那是版式雙極化定向天線。」一位正在忙碌的技術人員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回答道。
按照那些技術員的說法，這個測試基站佔用的頻道帶寬。而無線數字傳輸採用的是通道傳輸，每個通道帶寬200K，這就有125個通道。每個通道又有八個時隙用於傳送數據，每個時隙對應著一個用戶。
「雙極化天線？」劉參謀眼睛一亮，蹲了下來。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包煙，取出一支遞過去，「以前沒聽說過啊，這是你們開發的新技術吧？」
「使用新規格製作的特種雙絞線，最遠能把2M帶寬的數據傳送三公里。本來銅芯的最大帶寬可以達到8M，但對解碼設備、數據機的要求太高了，發送解碼設備會變得非常昂貴。我們這套，光是這個非對稱數字調製解調電路，就用了十塊專門晶元，沒有它，這套設備也就只能是擺設。」技術員稍微給他多講了一點，但也沒說這些設備的具體電路細節。
「他們出來了……喝，開的車比咱們都好！」司機一直注意著外面，通過觀後鏡，他看到一連串車從研究所里開了出來。這車他從沒見過，看上去車頭像是轎車，但車身後部卻很高大，有些像貨車。
劉參謀卻聽得臉色大變。
車隊速度慢慢提起來，沒有進入北京城，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從西面繞到北面，然後直奔東北順義方向而去。
「好的，我們這就調頭。」劉參謀笑著應道，看到前面幾輛車已經在依次調頭，他也讓司機跟上去。
縣委方面也沒有過於強求，耿傑等人本就不是他們的目標，對方不去，他們只是略感有些掃面子，卻並不在真心想他們在場。一群領導假作客氣地又勸了一陣，便簇擁著宗處長說笑著朝招待所走去。
照這個進度，國內ｈｅｔｕｂｏok•coｍ•ｃｏｍ的電信現狀沒有七八年積累。就沒可能出現大的改觀！
當然，那些技術員們也說了，八個時隙不可能全都分給用戶。事實上，第一個時隙是廣播信息通道，包括了小區的每一個頻點、相鄰小區的頻點，以及管理、控制和選擇參數等廣播信息，使得行動電話能夠識別小區的每一個頻點，自動進行連接。
所以他一聽說這種行動電話系統，再大致了解一下這套系統的情況以後，立即就拍板對其大力支持。
順義縣城的房屋建築普遍都比較低矮，有很多都是青瓦平房、四合院落，就連許多掛著門牌的單位都是在這樣的地方辦公。縣城的樓房也多是兩三層，一眼望去，似乎全城就沒有一棟可以稱之為高樓的建築，說是縣城，也就相當於一個規模很大的鄉鎮。
「雙極化天線，雙極化天線……」劉參謀盯著那塊封裝好的厚板，心裏痒痒的，只向就把它拆開來看個究竟。
數字通訊設備的保密性，竟然如此之好！
他記得那輛車上也載有大量設備，卻沒有搬下來，此刻看來，這應該是技術員們所說，用來作為模擬交換中心的臨時交換機。
「真的來了！」耿傑揉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兩輛北京212，以及在它們後面跟著的兩輛形狀怪異的車輛。這車的車廂很巨大，方方正正，車廂頂上安裝著一台小型雷達——這是兩輛無線電監測車。
「這是非對稱數字調製解調電路，用來把接收的數字信號，通過銅芯雙絞線傳送到遠距離的接收端。」技術人員正在專心致志地測試著設備，隨口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句，卻沒有像剛才那個熱心的技術員一樣解說那麼詳細。
車隊很快來到近前，頭輛車上的人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耿傑兩人，減速停在了他們身邊。車門打開，從車裡下來一個四十來歲、頭髮茂密的中年人，熱情地走了過來「耿工，不好意思，我們出門的時候耽擱了一下，讓您久等了！」
可電話局是一個特殊的行業。
這麼長的時間，施部長哪裡等得了？他再過幾年就要退居二線，如果在任上一事無成，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好好，我們就在這裏調頭。」宗處長笑眯眯連聲答應。
縣電話局的黨委書記、局長等主要領導更是一個不拉全都到了。
照此計算，一套基站就足以為1000名用戶提供無線數字服務！
等什麼，當然是在等這個行動電話系統能夠研發成功！
新規定被放到了遼寧、湖南進行試點。僅一年的時間就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由於有了經濟效益，各地分局都充滿了動力。一改以往的懶散。對於打電話的客戶熱情接待、以前哭著喊著人手不夠的單位也直呼人多了，員工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工作積極性大為改觀。
區區這樣一套設備，就能夠同時為如此多用戶提供電話服務，數字技術真是太了不起了！
這樣一個有心幹事、又有能力的領導。自然不可能面對全國電話總擁有量。不及人口0.2%、總共才200萬不到的超低水平，而置之不理。
等見到耿傑兩人急匆匆奔進了研究所，他向司機作了個手勢，然後跑到後面的車子，挨個讓他們就地調頭。在最後一輛監測車前，他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名軍人說道：「劉參謀，我們就在這裏調頭，他們馬上就出來。」
劉參謀軟磨硬泡，最後還是和手下的兵一起，幫著他們把一些沉重的設備運到了政府大樓的頂上。
施部長是八一年中上任的，他是個老紅軍，建國初還曾任過廣東省長、省委書記。在那十年中他挨過批，改革開放后才重新獲得解放。施部長上任的時候，都已經年近七旬了，自感以前耽誤了太多時間，所以剛上任就銳意進取、魄力盡顯，很有大幹一番的架勢。
長此以往，誰都沒有工作動力。
要想擁有暢通的話路，就需要完善的電話網路支持。城際間骨幹線路、城市主幹線路、分局線路、牽線入戶、轉接中心，投入非常之大，各個市局光靠每年那一丁點撥款根本不夠用。像福州市局一年的撥款也才1000萬美元，他們咬牙拿出600萬安裝了萬門程式控制電話，算是解決了制約用戶擴展的桎梏，但剩下的錢卻什麼事都做不了！
這才上午十點半，他們就要拉著眾人去縣委招待所吃午飯、順帶著聯絡感情。耿傑等人急著開展工作，哪裡有心吃什麼飯，委婉地拒絕了半天，最後還是宗處長看他們態度堅決，幫著說了幾句話。
「劉參，他們這是做什麼實驗，又是郵電部、又是無線電管理局，連我們也跟來了？」司機好奇地問道。
「走了！」
「怪不得連我們都出動了。」司機恍然大悟。
全國長途電話局以前實行的是收支挂鉤、差額包干、超額分成的原則，這種本應該刺|激員工積極性的制度，在電信部門反而成了鞭打快牛的政策！
宗處長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他沒告訴司機，這並不是轎車，而是帶有寬大車廂的皮卡車，客貨兩用。而且在中美電子研究所里，他看到的這種廂式、斗式皮卡車就有二十幾輛，比他們部里的車加起來都多。
工程隊的人從政府辦公樓里牽了一根粗壯的電源過來，正用衝擊鑽在屋頂打孔。
這樣實際每個基站最大同時使用行動電話的用戶數是750個。
在這裏測試取得的數據，自然無法作為未來在北京等這樣高層建築林立的大城市，基站建設密度的參考。
宗處長、耿傑他們到達縣和圖書政府的時候，縣裡主要的領導都迎了出來。他們並不是來歡迎耿傑，而是來迎接郵電通訊部的宗處長，能夠和京城部里來人拉交情，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三根天線的饋線垂下來，頭上被安裝了避雷裝置以後，接入了基站主設備。
他看看後面沒人跟上來，湊到耿傑面前低聲道：「你們這次的實地測試，部隊上也很感興趣，所以也派了人來……」
等到下午三點過，郵電部宗處長等人酒足飯飽回來，測試工作正式開始。劉參謀再次驚呼，基站的信號傳輸距離竟然如此之遠他們的無線電測向車在兩公里之外都仍能接收到基站傳來的無線信號！看那幅小小的雙極化天線，信號竟然如此之強！
孔洞打好以後，他們將已經安裝上定向天線的鋼柱插入底座，然後合力將它豎起來，調整好位置，再行固定。
劉參謀笑笑，沒有跟他多解釋，側轉身敲敲身後的車廂門，門打開，一個無線電測向兵探出頭來「劉參？」
更令他們尷尬的是，哪怕他們接到了信號，卻怎麼也無法對其破譯。
他發出了由衷的驚嘆。
他一邊默默地想著，一邊繼續蹭在旁邊幫忙，並不時詢問幾句，弄清了什麼是收發台、什麼是控制器，以及它們各自的功能用途。也知道在這個巨大的設備箱中，還安裝了95塊程式控制交換卡，把它變成了一個小型的程式控制交換局。
此後，他便對這個系統的研究進展，持續地關注著。當他聽說研發已經基本結束，即將進入實際使用測試階段，當即就批示下面對其大開綠燈，給與足夠支持。今年初，上海方面申請開通一個無線尋呼系統，施部長直接就給壓了下來，讓他們再等等。
「知道了！」操作兵看他沒有別的吩咐，重又關上了門。
採用銅芯雙絞線，竟然可以傳輸如此遠的距離，如果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科學家么，都是這樣。」劉參謀倒挺能理解。讓司機跟著把車調過來。緊隨著前面那輛無線電管理局的監測車。
劉參謀趕緊掉頭看去，只見五輛廂式皮卡快速跟上來，並摁響了喇叭，示意車隊出發。
一個基站就可以覆蓋一大片區域，對這一片區域的用戶提供服務，可以非常迅速地擴展用戶數量。
不過我們這種新型的雙極化天線，採用了極化方向+45度和-45度相交的天線，大大改善了信號的接收效果。極化增益比普通天線高出5DB。而且我們以前是採用一根發送、兩根接收的方式，傳送接收移動信號，三個方向就需要九根天線。有了這個雙極化天線，我們只需要每個扇面安裝一個版式雙極化定向天線就可以了，基站的安裝也便利了許多。
「是一種無線通訊設備。之前他們是在自己研究所里和-圖-書實驗，功率也小，所以不需要申報。但這次他們準備進入城區進行全功率實驗，必須要有關部門監管，所以就通過郵電部打了報告上來。雖說得到了批准，但無線電管理局也要隨同監測。」劉參謀停了一下。又道，「北京城裡敏感的地方太多了，誰也不知道他們這個實驗會不會有什麼危害……所以把實驗地點給挪到了東北面的順義縣。」
不過當進到縣城，耿傑等人還是有些失望。
他們從皮卡車的車廂里搬出一台台設備。對其進行檢測，看看是否有在路上顛簸損壞。劉參謀等幾名部隊上的人本來還想幫著他們搬，卻被耿傑他們婉言謝拒了，他們只好在一旁圍觀，並時而出聲詢問這些設備的用途、性能。對於他們的問題，中美電子研究所的技術人員們也都儘力給了比較詳細地回答。
在宗處長的感慨、劉參謀的期待、耿傑等人的激動之中，一行九輛車進入了順義縣境內，五月間的冬小麥已經抽穗，綠油油的麥田頂端，麥粒微微發黃，正是灌漿時節。從車上望出去，看到長勢喜人的小麥，各懷心思的眾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舉例來說，從北京打電話到南京，用戶將錢交給了北京電話局，然後長途撥出去，中間經過多個電話局中轉，最後轉到南京局人工轉接之後，由最終客戶接聽。這一長串操作，中轉的各地分局、接電話的南京局都分不到錢，而且還會因為大量的轉接工作影響他們正常的業務收入。
對於中美電子研究所的實地測試申請，郵電部起初是有些疑慮，本不想批的。但新上任的施部長卻一力支持，給他們開了綠燈。其中原委，他也知曉幾分。
和地面平行的水平極化波，在貼近地面的時候會產生極化電流，造成信號急劇衰減。所以在遠距離通訊中，一般都是採用垂直極化天線。
你看，我們都沒有帶複雜而沉重的塔式鋼架來，只帶了一根鋼柱。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將這根三米高的鋼柱豎起來，再把天線安裝上去就行了。」
第二個時隙也不是給用戶的，而是用於確認用戶的位置是否離開本小區、用戶關機、每次呼叫的許可權檢測等等無線用戶數據的通道。
電磁室主任耿傑站在研究所門口，頻頻向城裡方向張望，並低下頭來看表，表情很是焦急「怎麼都快十點了還沒來？不是說好了八點半到嗎？」
他朝最後那輛無線電監測車努了努嘴。
劉參謀他們也沒有去，縣裡的領導對他們基本沒有硬勸。只有無線管理局的來人，在得知還要進行幾個小時的基站施工，才會開展測試以後。躊躇了一陣，便也跟著去了招待所。臨走時他們還再三叮囑耿傑等人。在完成了基站建設以後。一定要來找他們現場監督，不得擅自開機。
行動電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