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掮客名叫食屍鬼(3)

這是傳送消息的保密方式,只要再滴上特殊的液體,字跡就會重新顯現紙上。
「先生,貴賓餐廳就在走廊的另一邊。」男僕躬身告退,沿著岩石樓梯一路往下走,七轉八繞,鑽進一間髒亂狹小的儲藏室,反手關上門。
「沙之國世代相傳,天上的諸神在夜宴作樂時,不小心打翻了照明的油燈。神的油燈從此掉落人間,燈油化作環繞月牙綠洲的河水,燈盞則化作神燈旅館。」站在神燈旅館前,辛巴達渺小如一隻螞蟻。
「啊,不麻煩您了。我,我不太習慣住這麼好的地方。」
通靈士是對擁有通靈技的修鍊者的尊稱。高登略一沉吟,便示意男僕帶路。
頭纏白巾的男僕迎上來招呼,辛巴達道:「這位先生要最好的房間。」
「……嗯,是的。」辛巴達在一盤手抓飯上撒好孜然香料,又為高登倒好椰棗酒。
「是……病死的。」辛巴達端起水壺,為高登沖洗乾淨雙手。又拿起小刀,開始切割熏制的駝峰肉、烤全羊、蒸肥鵝和炸子雞。
「不當嚮導的時候,你以何為生呢?」和_圖_書
「為哪些人寫呢?」
高登掃了一眼附近的酒吧和住宅區,走進旅館的巨石拱門。裏面燈火通明,熏香繚繞,地上鋪著色彩艷麗的羊毛地毯,牆壁掛滿華美的織錦和羽毛,八個巨大的銅製吊盤由鉸鏈拴住,齒輪帶動,載著客人在旅館各層來回升降。
男僕彎腰致謝,飛快瞄了高登一眼:「頂層有一棟宮殿式住房,視野開闊,奢華舒適,想必能令貴客滿意。不過……」
高登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辛巴達左支右吾,窮於應付。好不容易等到高登吃完最後一團手抓飯,飲下最後一罐蜂蜜水,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你可以暫時住在我這裏。」
「你的父母還健在嗎?」高登一邊問,一邊暗中觀察著四周用餐的客人。他們大多是外來的商賈,以及幾個零散的遊客。
「好的,先生,我一定準時到。」辛巴達鞠了一躬,轉身離去,抹了抹額頭滲出的汗珠,伺候一個人吃飯竟然這麼難。
「還過得去。」高登瀏覽了一圈,並未覺察有何怪異。而辛巴達表情如和*圖*書常,並未驚嘆于眼前的富麗堂皇。
「暫時沒事了,你先回去,明天上午十點過來。」高登凈完手,打開琺琅懷錶的蓋子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男僕把其中一張紙和其它物件放回坑洞,嵌好石磚,收起另一份,走出儲藏室。每晚十點,都會有一輛垃圾車停留旅館後門,這份情報將通過垃圾車,準時無誤地送往血獄會月牙綠洲的分部。
高登抬起頭,仰望著由一整座岩山鑿建的宏偉建築。它自然天成,混融一體,找不到岩石相互拼接的痕迹,只露出一道道天然花紋,複雜精美,宛如神秘的神靈語言。
足尖一點,高登輕巧翻身,無聲落入旅館旁的濃密綠蔭里,靜靜等候。兩分多鍾后,辛巴達走出了旅館大門。
高登走回自己的房間,拔下一根頭髮,夾在門縫裡。當他外出時,如果有人偷偷潛入,推開門髮絲就會掉落,他回來立刻知情。
高登把皮箱放進紫檀木的衣櫃,若有所思地看了男孩一眼。
男僕猶豫了一下,說:「那棟住房有點奇妙,每和_圖_書到夜晚便無法點亮油燈,火燭也會自動熄滅,就算用照明石、夜明珠也發不出光。好在星月的光輝還是能照進來。過去曾有數位高貴的通靈士前來察看,都找不出原因。除此之外,房間沒有任何異常,住過的客人都很滿意。」
「辛巴達,你是本地人嗎?」
高登道:「價格不是問題。」
「先生,現在這座旅館屬於沙狐部落的酋長。」辛巴達道,隱晦點出神燈旅館的背後勢力。他見高登殺人如草,怕對方不知輕重,在這裏也肆無忌憚。
「先生,就是這裏。」男僕打開硃紅色的房門,裏面繪彩塗畫,描金漆銀,以大理石鋪成錯落分層的地板。四周圓柱林立,屏風相隔,壁龕里陳列各色奇巧飾物。最裡面擺放著一張橢圓形的象牙大床,香料熏灑,四面紗幕低垂,花團錦簇。因為天黑,房內顯得十分昏暗,唯獨穹頂窗台上灑著一抹白月光。
「你現在一個人住嗎?」高登用右手抓起一塊駝峰肉,蘸了蘸小碟子里的胡椒、香草和鹽,再裹上酥餅。在摩羯域和天蝎域的大部和_圖_書分地區,人們只用右手進食,左手被視為不潔,用來擦拭糞便。
「我……有時會幫人寫信。」
他們乘坐吊盤,一直升往頂樓,四周是疊嶂的岩層,大部分被挖空,鑿成房間、走廊和樓梯。那棟宮殿式的房間位於頂層的走廊盡頭,恰好處在翹起的燈嘴口,神燈的最高處。
神燈旅館自一片繁花濃蔭中突兀崛起,神秘而奇異,超拔而孤獨,遙遙指向夜空。
餐廳內,仆佣們端著閃閃發亮的銀餐盤魚貫而入。高登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但沒找到提升源力和肉身的食物。無論在哪一個國家,修鍊資源都被權貴壟斷,有價無市,極少外漏。
「是的,先生。」辛巴達侍立在旁,一一掀開餐蓋,高登察覺到了他心跳的急促。
「要最貴的。」高登隨手丟給男僕幾枚銀幣,引得遠處一干仆佣紛紛矚目。
辛巴達垂下頭,眉宇閃過一絲悲痛:「先生,他們已經死了,願真主保佑他們的靈魂得到安寧。」
隨後他蹲下身,從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匕,在地面撬了撬,挖起一塊石磚。下面是一個中空的小坑洞m.hetubook.com.com,裏面藏著一支炭筆、一疊紙和一隻裝滿黃色液體的玻璃瓶。
整幢旅館充滿了異域風格,形狀酷似沙之國常用的油燈:基座扁平,呈現完美的圓形,猶如油燈的燈座。沿著筆直的岩柱向上,燈盞橢圓鼓凸,勾勒出飽滿的流線型,一頭彎曲如環,形如燈柄,另一頭不住伸長拉高,逐漸收縮成尖細的燈嘴,弧度高高向上,似要插翅騰飛,直躍蒼穹。
「禮拜一晚上六點左右,十三號入住神燈旅館頂層套房,身邊陪同一名當地男童,應為嚮導。十三號目前暫無異常,留待觀察。」男僕拿起炭筆,在紙上寫完這段話,又摘抄了一份。隨後他打開玻璃瓶,將幾滴黃色液體傾倒在兩張紙上,黑色的炭字緩緩隱沒,紙張重新變成一片空白。
「怎麼死的?」高登若無其事地追問,伸出雙手。
走到穹形窗檯前,高登俯下身,朝下方觀察片刻,然後從蛇皮風衣領子的拉鏈里,拉出一個隱藏的灰色細網面罩戴好。手掌一撐,他縱身躍出窗檯,貼著外牆的岩石攀援而下,身形縱跳如猿,始終藏在建築物的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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