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里克教授必須要問清楚。

「這不可能。」

格瑞斯教授見氣氛輕鬆，也跟著玩笑了幾句：「陳，我可以作證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曾經幫著聯繫了好多頂級胃腸病專家，可惜一個血友病就攔下了所有蠢蠢欲動的人，如果你的手術真能解決出血的問題，可以幫你打下包票，你絕對能發上一筆。」

手術開始了，15個美國醫生全部都圍成了一圈，格瑞斯教授和布拉德里克教授就站在了陳棋身邊，眼睛一動不動看著電視顯示器。

陳棋這時候消完毒走進了手術室，看到這些外國人的表情還有點奇怪：「幾位教授，你們對咱們的設備有什麼疑問嗎？」

「教授先生，這位病人非常重要？」

人家WGO組織可是財大氣粗，隨便漏出點湯水來，足夠陳棋將人民醫院內鏡手術室的設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更換一遍。

陳棋想到了自己打著補丁的手術服心裏就不平衡了：「護士長，咋買了這麼多新手術服，以前咱們想換幾套你還說我們浪費吶。」

的確，150萬美元哪怕放到全世界也是頂流的，如果不是對方不是首富級別，不是性命攸關的手術，基本上不可能拿到這麼多錢的。

蘭麗娟腦子裡裝了科室里的所有數據，就為了等待這一刻，於是毫不猶豫回答：「目前我們科室里有10例需要做胃底摺疊術的患者，另外還有10例需要通過POEM技術治療的賁門失弛緩症。」

這種手術室是採用空氣層流超凈化裝置，將空氣中的塵埃粒子和細菌高效過濾、消毒，達到除塵滅菌效果，創造一個潔凈舒適的手術空間環境。

陳棋聽到這個詢問就知道魚兒上勾了，於是假裝很認真地點頭道：「POEM是Preoral endoscopic myotomy的縮寫，翻譯過來就是經口內鏡下肌切開術，也可以叫經口內鏡下食管括約肌切開術，是通過隧道的方式來進行。」

如果肌層全切的話，切口起碼在6～8cm之間，現在直接縮短到了1.5cm，切口的縮小也就意味著出血的可能性更小，血友病人的手術就會hetubook.com.com越接近成功。

果然，鈔能力的作用可以讓人的思維創造出無限的可能。

陳棋實在忍不住了，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布拉德里克教授，為什麼你們這麼在意手術出血量？內鏡手術的優點就是創傷小、療效好、術后併發症少，如果手術過程中出血量很大，那就有違內鏡手術創傷小的原則了。」

哈哈哈～～～～

作為同行，外國醫生們對於華國醫療現狀其實也挺有興趣的。

就這樣的工作環境，讓那位好萊塢大佬來華國做手術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到時不要手術成功了，卻碰到一個術后感染。

陳棋一邊下內窺鏡，一邊解釋，首先是將內鏡下到賁門部位，讓這些美國醫生看看賁門部位的梗阻，省得說他學術造假。

這一看還是挺失望的。

布拉德里克教授和他的助手則特別注意出血問題，因為人家好萊塢大佬的手術成不成功，取決於出血量多不多，或者說創口面積大不大。

布拉德里克教授有點奇怪：「陳，難道你說的POEM手術還有多種切開法？」

「大家看到了賁門部位的梗阻，現在我就要進行我發明的隧道技術了，大夥看好了。」

本來陳棋對於這些外國醫生來訪，以為更多是學術研究和經驗交流，搞了半天人家原來是替狗大戶來考察自己的？

格瑞斯教授和布拉德里克教授顯然也想到了贊助這事，但還是那句話，你陳棋得表現出價值來。

「哈哈哈，陳，你說得太棒了～～～」

別說他有條件去做這台血友病手術，就算沒有這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呀。

王護士長有點想不通，為什麼要在外國人面前哭窮？難道不應該是裝也要裝得生活很富足的樣子嗎？

就比如陳棋出國手術，幾萬美元飛刀費這是國際慣例。

相反，他們反而覺得陳棋這樣直爽，真誠，值得交往。

你有價值，人家才會投資你。

陳棋有點奇怪這位席德西奈醫療中心的專家怎麼更關心出血的問題，當然人家問了他肯定要回答：「教授先生，這很好理解，因為黏膜層上面只有少量的微細血和*圖*書管，外膜上才會有大量血管分佈，所以我們的這台手術並不會觸碰食管胃底靜脈或者什麼主動脈，電刀這麼切一個小口，基本上不會有出血。」

儘管沒說具體數目，但這個「意想不到」，這就說明起碼也是幾百萬美金起步。

「陳，你的這個切口為什麼沒有出血？每例手術都是如此，還是僅僅這位病人特殊？」

陳棋嘴上說著哪裡哪裡，心裏想的卻是怎麼樣從WGO組織手裡弄點好東西。

兩夫妻這個勾通完全是用英語進行的，裏面藏有小心機，就是為了給會議室里的外國醫生聽到。

布拉德里克教授有點尷尬，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如實相告，當然病人隱私他會保留。

如果你的手術做得不成功，或者有學術造假，人家只會拍拍屁股走人，然後在各大學術會議上貶低著某國。

隧道技術的發明，前世其實一直要等到2009年才有日本醫生髮明，這個新技術對於內鏡治療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臨床意義非常重大。

然後他們神奇地發現，這個小切口一點血液都沒有流出來，沖刷了幾遍之後就乾乾淨淨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敢說就肯定能做到呀，你說對不對？」

否則歐美頂級醫生的年收入都是上百萬美金的，你給個幾十萬？打發叫花子呢？算哪門子「意想不到」？

一想到一箱子一箱子的美元擺在眼前，陳棋就幹勁十足了。

果然，蘭麗娟話音一落，格瑞斯教授就迫不及待詢問了：「等等，蘭，你所說的POEM技術具體是什麼技術？是不是內鏡手術的關鍵？」

布拉德里克教授聽到后也嚇一跳，他想到自己心底里有點看不上的華國醫生居然在國際上這麼newbility？

畢竟他們一直的教育，華國都是貧窮落後、愚昧無知，甚至如同未開化的原始社會一般。

華國醫生羞於談錢，覺得這是沒有醫德的表現。

所以他們一個個都東張西望，想看看華國醫院的手術室里都有哪些設備，通過這些設備也可以看出華國醫生的醫療水平如何，能做什麼級別的手術。

而另一邊，今天人民醫院除了和圖書急診手術外，擇期手術全部都暫停了，就是為了方便外國友人參觀，這也是老郭叮囑的。

「陳，你們太了不起了，就用這樣的垃圾貨卻能做最偉大的手術。」

這時候又有醫生舉手詢問：「陳，如果我沒有聽錯，你的意思是今天上午你就準備做5台賁門失弛緩症手術？可是這種手術每台起碼都要耗時3小時左右，你5台手術怎麼能夠在半天時間內完成？」

美國人喜歡質疑，也有質疑的勇氣，更不會因為你是東道主就閉嘴不質疑，所以陳棋也沒什麼生氣的，事實勝於雄辯嘛。

「咦？」

布拉德里克教授和助手的臉都快貼到屏幕上去了，一邊還互相詢問：「出血了嗎？出血了嗎？」

「走，現在我們就去手術室，我們華國有一句諺語，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我是怎麼樣一個天才。」

布拉德里克教授點點頭：「在美國屬於上層人士，特別有錢，實話實說，陳醫生，如果你能拿下這台手術，將這位大佬治愈，收穫將會大大超出你的預料。」

當一群外國醫生浩浩蕩蕩來到手術室的時候，手術室護士長已經早早等著了，將一套套嶄新的手術服遞到了那些外國醫生手裡，就連拖鞋都是全新的。

格瑞斯教授則是站在胃鏡儀前面，看著眼前的設備眉頭緊皺，因為眼前的這些內鏡設備全部都是過時的，在頂級醫院早早淘汰的工具。

這話一出，那些外國醫生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但越中醫院的手術室就是平常的房間改造，尤其是冬天因為沒有空調設備，採用的還是傳統的鍋爐暖氣片。

旁邊的照相機咔嚓咔嚓拍個不停，有兩台攝像機同時開拍，一台對準了電視顯示器，一台對準了陳棋的手勢動作。

但他的那位病人可是身價幾百億美元的好萊塢大佬，他也明確說了誰要是能治愈他的病，他會給對方一筆意想不到的財富。

「意想不到」的財富，他陳棋怎麼可能錯過？

你對一個「死要錢」說能發上了筆財，這不是引誘陳棋發飈嘛。

他拿起一根內鏡管看了半天，又拿起另一個有鑷子的內鏡和_圖_書管試了一下，發現咬合力非常不堪。

對血友病病人來說，術后感染絕對是致命的，因為感染同樣會導致大出血和DIC。

所以布拉德里克教授也是哈哈一笑：「陳，你比我想像得厲害，但人家病人給的也比你想像得要多，當然這前提是，你拿得到這筆賞金。」

陳棋嘿嘿一笑：「如果我每台手術都控制在1小時以內呢？」

布拉德里克教授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寫了些什麼后，繼續看著陳棋手術。

噢不對，重來，美國紅脖子應該是：「噢，上帝啊～～～」

打鐵還需自身硬。

外國醫生們都輕笑了起來，適當吹吹牛皮是這些美國人習慣的勾通方式，不用那麼含蓄。

「是這樣的，陳，我有一個病人患有重型血友病，但他同時患有賁門失弛緩症，現在可以說已經命懸一線，在內科治療無效的前提下，只有內鏡手術才能救命。但你也知道，血友病人就跟玻璃人一樣，稍有不慎就是大出血，或者手術創口出血不止，所以為了病人的安全，我是特意來華國考察你的這台POEM手術。手術能不能成功是考察的重要一環，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台手術的創口必須要很微小，出血量也必須控制在極小極小的範圍內，這樣才能確保手術的安全性。」

美國的手術室基本上已經全部應用層流超潔凈手術室了，

只見陳棋快速在食管壁上用電刀切開了一個小口子，口子直徑只有1cm，非常小。

陳棋是國際醫學會理事，見識過太多大佬了，馬上秒懂。

目前才1989年，內鏡手術才起步沒幾年，陳棋拿出這麼一個劃時代的內鏡新術式，就憑這個如果他沒有什麼野心，也足以在醫學界成為一方權威，吃一輩子POEM的飯了。

雖然兩人心裏也在吐槽電視機的屏幕太小，清晰度不夠，但好歹能看到手術的全過程。

其他醫生還只是看個熱鬧，對於布拉德里克教授來說，心裏更是一陣疙瘩。

陳棋一拍額頭：「老郭這是誤我大事呀，我哭窮都來不及，咱們怎麼能炫富呢？」

除了那台主胃鏡儀還比較先進外，現場沒有一樣東西是拿得上檯面的和-圖-書，這讓格瑞斯教授心中是又是疑惑，又是不解。

格瑞斯教授聳了聳肩：「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這些內鏡設備應該都是好多年前的東西了吧？」

陳棋聳聳肩：「這是當然，病人有什麼要求，我們就滿足他們的要求，尤其是一位億萬富豪，沒有條件，咱們也會創造一個新術式出來，反正新術式的研發成本，富豪會提供的，不是嗎？」

手術室里都是醫生，飛刀費這種話題並不是什麼禁忌，於是陳棋也打趣了一句：「喲，會有多大？我目前為止收到最大的一筆醫藥費是在非洲，給一位當局高官的手術，一共收到了150萬美元。」

陳棋一下子表現出不好意思來了：「是啊，這些內鏡儀全部都是梅奧診所免費贈送給我們的，一分錢沒花，不過都是他們的淘汰產品，沒辦法，誰叫我們的國家還不富裕，咱們修修補補用了三年又三年。」

但美國醫生本來就是在資本中長大的，對於金錢的概念非常清晰，所以並不反感陳棋提到金錢。

「先生們，你們瞧好吧，現在我要分享食管壁黏膜層和肌層，生理鹽水已經將兩者隔離開了，所以這個分離過程非常輕鬆，你們瞧，就是這樣做，而且不會出血，看到了吧？好，現在我們到達了括約肌的部位，這個環形的肌肉就是，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電刀將肌肉切開就行，原本我做的幾台手術全部都是採用全層肌切開。這樣做的一個好處就是手術效果更佳，不會複發，但是缺點就是會有少量的出血，所以現在我決定採用另一種切開術，就是在胃小彎則食管前壁2點鐘處做一個短切口，只要1.5cm就可以了。」

當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飛刀費也漲價了，從5萬美元漲到了8萬美元，但跟150萬美元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喲西～～～～

接著就到了「挖隧道」環節了，陳棋注射完生理鹽水后，開始對黏膜下層和肌層開始分離。

王護士長也笑呵呵的：「院長，這可是郭書記特意囑咐的，咱們自己穿得破點舊點不要緊，但不能在外國同行面前丟臉呀，這些手術服還是從滬市買來的呢，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