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見到張順過來了,展顏笑道:「你看此處如何?依山傍水,正處於河谷之中,前後出口狹隘,易守難攻!」
「這析城它並非一般城池,只是一座山而已,叫做析城山,有名聖王坪,距陽城西南六十余里。只因這山頂似盆如坪,四周如城似壘,有東西南北四門,故日析城。」
原來上次紅娘子透露「闖將」黃來兒安營紮寨與武安縣的太行山中,張順便有意避開此處,盡量把營寨安扎在相反的地方。
「這陽城八景便是析城喬木、九女仙台、靈泉松月、沁渡扁舟、海會龍湫、盤亭列嶂、莽山孤峰八景。我提起這陽城八景並非是和你談論風月,只是你可知否這八景之一的析城喬木中的析城是什麼城?」
「此處往上不過數里,不是別處,乃是上古聖王舜帝躬耕之處。爾其何德,竟敢攪擾聖王?」張慎言厲聲喝道。
言畢悟空便使人尋了根粗大的繩子,繫上活扣,被他拎著轉了兩圈,然後往前一拋套住了火炮,三拉兩拽將那火炮拽出了泥澤。這一手倒把張順手下各種奇人異士鎮住了,連張慎言也不由驚嘆道:「惡來弗與,飛廉應愧!竟不知如此人才卻為何不為朝廷所重用?」
張順讓張慎言前去安撫一番,張慎言便黑著臉趕了過去,罵道:「願意被抄家滅族的,坐著想歇息多久就歇息多久;想活命的,跟著走就是!」
務虛道人乜斜了他一眼,心想:這廝https://m.hetubook•com.com沒救了,如果不願得罪張順,可以交好拉攏與他;如果已經徹底得罪了張順,便要徹底勢不兩立。如今似他這番,一方面感激對方的幫助,一方面將人徹底得罪死了而不自知,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張順分別了「紫金梁」等義軍之後,便一路向南去了。他們這次不去別處,只是去匯合尋找營寨地點的陳金斗、紅娘子等人。
張慎言本來脾氣就臭,當官多年,又有了官威,一頓言辭罵下來,張氏族人頓時戰戰兢兢,不敢再發牢騷。
「此山頂喬木成林,有湯王廟、湯王池、相傳為成湯禱雨處。山東又有龍池,深不可測。若據此處,與據金城湯池無疑,只需一得力將領守之,可拒前軍萬馬!」張慎言諫言道。
如今據聞已經發現一處非常適合作為營地之處,紅娘子正在帶人前去查看。想起了紅娘子的好,張順不由砸了砸嘴,心想:「這黃來兒這次虧大發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想到這紅娘子不僅人長得漂亮,本事卻也不一般,若是她能一心一意為我經營營地,我未嘗不可覬覦天下權柄!」
這樣一來防止與黃來兒抬頭不見低頭見,二來防止萬一官兵對義軍營地進行圍剿,像自己這樣和義軍營地距離較遠的地方反倒更加安全。
結果張順根本不在意,反倒謙虛道:「不敢不敢!出身低微,不敢與和_圖_書帝王齊名也。」張慎言竟是無言以對。
既然已經拿到了出乎意料的「好處」,張順也懶得與「紫金梁」等人再作糾纏,客氣片刻,便分道揚鑣而去。
「紫金梁」雖然昏聵無能,好歹有幾分良心。見張順連夜趕來營救自己,卻又不圖回報,瀟洒離去,也不由感慨萬千,說道:「這『擎天柱』真是熱心腸之人,哪怕不是及時雨,那也是雪中炭,我固不如也!」
張順見了紅娘子,只見她一身紅衣,正站在山谷之中,指揮著一種士卒在伐木鏟草,平整土地。
張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結果不曾想此人對張順說道:「此處不可,此處不可安營紮寨!」
紅娘子本來被張順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張順這麼一摟,有些不好意思,便要掙脫。只是聽了張順的話,不由覺得心都化了。
紅娘子雖說年齡比張順還有大點,實際年齡也不過二十來歲,放在後世也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年紀罷了。可是她已經跟著義軍吃了好幾年的辛苦,整日參与一些廝殺的買賣,哪裡聽到過別人的半分安慰?
張慎言心中苦,無人知曉,只得嘆息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遠憂!」
「嗯?亞父,這是為何?」張順心想,莫非此處有什麼不妥不成?
張順看著她頗為疲憊的臉色,不由得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了她的臉龐,將她摟入懷中,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https://m.hetubook.com.com
言辭。他憐惜的對她說道:「山川雖險,土地肥美,對我來說不是真正的風水寶地,真正的風水寶地是像你這樣不辭辛苦的人吶!」
張慎言也知道這是老成之言,也不再言語,只能往回看了看張氏族人跟著張順的隊伍,艱難的跋山涉水。這山西澤州之地,本就是山河交錯,此番又特意向西南山地行進,其中路途忐忑可知矣!
那張慎言果然慎重了許多,思索良久才道:「不知將軍可曾聽過陽城八景之說?」
話說張順正要使人將那泥中火炮拉出來,結果他身後的悟空聽了笑道:「師傅何必如此麻煩,且看老孫手段如何!」
特別是「紫金梁」透露了他和其他義軍的營地按扎在黎城縣的太行山中,更是堅定了張順將營地放在中條山中的想法。那黎城縣與武安縣本就靠近,一旦部分營地暴露,恐怕會連累其他營地,引來大批官兵入山圍剿。
那張順得了西洋炮,心中開心的緊,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本邊地兒女,觀此處山頂還可以養駿馬牧牛羊。這真是上天賜予你的風水寶地啊!」
「此處正好河道彎曲,冬季西北風吹來,剛好被旁邊的山峰阻擋,不至於太過寒冷。山谷之中土壤肥沃,溫暖如春,又可以耕種一番,彌補糧食不足之處。」
結果由於山路難行,路途又遠,張順第三天才感到了紅娘子前去探查的地點。
www.hetubook.com.com張順還沒來得及回話,正合這話被走了過來的陳金斗聽到了。這廝湊熱鬧不嫌事大,反倒高呼道:「張公所言差矣,此處竟是上古聖王舜帝躬耕之處,此非天意乎?此非天命乎?此非天理乎?」
她平日得到更多的是別人的敬畏和恐懼罷了,此番聽了張順的言論,不由心中暖暖的。兩人低語了一會兒,張順才放開了那紅娘子。
「哦?這析城是哪裡?」張順配合的做好捧哏。
這惡來和飛廉都是商紂手下有名的勇士,那張慎言雖然默認了依附張順,但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諷刺張順一番。
張順聽了,也不由心動起來。聽這張慎言的意思,此處地形險要,又距離陽城不遠,若是出門打劫,不過一日之程。只是張順素來穩重,便沒有及時表態,反倒說道:「不錯,聽聞此處理當可行。待與陳金斗等人匯合后,觀其尋訪結果,再做決定。」
張順向南行進了十多里以後,到了雙方約定通信的地點,找到了等待已久的信使。那信使告訴張順,紅娘子嫌棄附近靠近城池,村民較多,容易被人發現,便帶著隊伍向西南方向尋找營地地點去了。
「若是官兵攻來,此處不可守御,便可以從後面撤退。距離此處不過數里路,有一處高山。高山山頂平坦,四周是懸崖峭壁。日後我們可以先行修建一番,事有不諧,亦可退守高山。」
張順聽了,便一邊帶著隊伍向西南出發,一邊找來張慎言,詢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你是本地人士,可曾聞山中何處適合安營紮寨?」
眾人昨夜休息不好,早上又為了營救義軍,和張道浚等部戰過了一場,頗為疲憊。所以又行了二三十里,張順就不得不讓隊伍停下休息,順便準備今晚的安營事宜。
到了第二天,張順早早讓大夥吃過早飯,便加緊向紅娘子所去查看地點趕去。這倒把張氏族人折騰的夠嗆,本來就是錦衣玉食之家,個個享盡了榮華富貴,如今如此奔波,差點把腳底板都磨穿了,頓時個個怨聲載道。
張順知道這張慎言還心有他念,不過他張氏全族上下皆跟了過來,不怕他不出死力。若是他再和官府勾勾搭搭,恐怕一不小心便是滅族的下場。
這時候張慎言才急忙趕了過來。這張慎言倒是個君子,堅持「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準則,見張順和紅娘子行為親昵,便扭過頭去,等到兩人分開了之後,才趕了過來。
「我又不是文人墨客,如何聽聞如此風雅之處?」張順樂道。
不過張慎言自己倒是有牛車可以代步,也管不了許多了。路上張慎言曾經想和自家兒子張履旋交談一番,結果被張履旋和吳先鄙視的眼神給擊退了。
待到晚上吃罷晚飯,張順才和陳金斗等人接上了頭。張順竟沒有想到,那紅娘子如此執著。本來陳金斗覺得選中的幾處地點已屬不錯,紅娘子仍覺得未能盡善盡美,竟然又派遣士卒翻山越嶺,分別向垣曲、沁水、濟源等處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