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巍巍太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祭祀(下)

這時候張慎言突然接話道:「既然已經快到山頂了,大家再堅持一下吧!我年輕的時候,也曾來過此地,此山山頂有舜王廟,正好可以避雨。」
張順行禮完畢,正要上香之時,突然天空大亮,竟是打了個閃電,將烏七八黑的天地照了個通明,正好照耀出張順那堅毅的眼神。張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將那三炷香上到香爐之中,此時雷聲才姍姍趕到,霹靂一聲巨響,如同石破天驚。
本來歷山就頗為高大,山道陡峭濕滑,眾人不得手拉手結伴前行,生怕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直接咕嚕到山腳下,摔個粉身碎骨。
眾人一人分了一小塊,或煮或烤,做熟了便狼吞虎咽的吃了。有的吃完了,見外面天晴了,跑出去一看。太陽從雲中出來,射出一道陽光正照耀著山頂的舜帝廟,不由大驚,連忙呼喊大家出門觀看。
張慎言懶得和他狡辯,反正即使張順祭祀之時,若是心不誠意不正,得罪了神靈遭了雷劈,反倒趁了他的心意。
這些祭品看似很多,其實因為品種和飼料原因,和後世家畜差別不小。那牛羊還稍微好點,那黑豬乃是本土土豬,一頭不過一隻山羊大小,實在沒有多少肉可分。
過來幾日,在紅娘子的辛勤操勞之下,一座嶄新的營地便建設完畢了。張順美滋滋的躺在自家中軍大帳之中,一手紅娘子,一手李三娘,心中喜不自勝。
趙魚頭本來就是出身低微和*圖*書,頗為不習慣鋪張浪費的行為,聞言頓時頗為贊同。倒是那張慎言聞言不由冷哼了一聲,譏諷道:「不學無術,曲解聖賢道理!敬神如神在,是指祭祀的時候要誠心誠意,連一頭壯牛都捨不得,誠心何在?」
張順等人顧不上感慨,連忙掃了一眼,正好看到不遠處的舜王廟,便飛快地跑了過去。
等到祭禮完畢,張順命令趙魚頭分割祭肉。趙魚頭深知此位置的重要性,不由喜笑顏開的將牛、羊、豬等分成若干份,一塊塊分給諸人,讓大家煮了吃。
張順見那兩頭牛都是頗為健壯,乾脆下令和輜重營拉車的牛換一換,選一頭老牛來祭祀得了。趙魚頭聞言欲言又止,心想:這樣做會不會對舜帝不太尊重?
這舜王廟也不甚大,也不知何時何人所建,仔細說來不過兩間茅草屋而已。眾人沖了進去,發現這茅草屋年久失修,還有些漏雨,不過勝在屋子用山中石頭壘砌而成,勝在結實堅固,遮風擋雨倒也夠了。
大家出去一看,果然天空四處依舊烏雲滾滾,唯有舜帝廟上空太陽高照。陳金斗見此一驚,連忙撲通跪到泥水之中,高呼道:「主公萬歲,上承舜德,天地獨眷,當為真龍,掃除殘明,登基大寶!」
今欲效之,當德舜王。
不過,這個時候張順哪裡敢笑,反而只能一副神棍模樣,高聲應道:「若天命在我,我為萬世開太和*圖*書平!若天命不在我,我當為王者前驅!誓為我華夏開天闢地,免除千年大劫!」
捨我其誰,嗚呼尚饗!
張順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當在我心中耳!而不在太牢身上,不知亞父如何以為?」
此地夏秋之際,此處綠草茵茵,鮮花盛開,萬紫千紅。冬季寒風凜冽,雪花飛舞,積雪到第二年四月上旬才逐漸消融。故此處只生草本植物,不長荊棘和喬灌木,乃是優良的高山牧場。那紅娘子生在邊地,對草場最為敏感,一見此處便知道此乃牧馬養牛之所,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提議。
眾人不由相顧失色,唯有張順平靜的掏出祭文來,藉著燭光聲音沉穩的念道:
功蓋千秋,後人瞻仰。
結果還不等他占點便宜,便被一臉不爽的竹兒闖了進來。那妞兒帶著一臉笑意說道:「主子,尋找三牲的人回來了,我怕他進來衝撞了你,便提前進來彙報一聲!」
眾人聞言一驚,不由紛紛大為震動,連忙跟著跪下,紛紛應聲大呼道:「上承舜德,天地獨眷,掃除殘明,登基大寶!」
張順聞言頓時哭笑不得,頗有自己看到《笑傲江湖》裏面日月神教教徒高呼「東方教主,千秋萬載,文成武德,一統江湖」的荒謬感。
張順自知這是正事兒,便強忍著不高興,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有人帶回來兩頭牛、四五隻羊和一頭黑豬。這時候趙魚頭、張慎言、陳金斗也都圍了上和_圖_書來,查看這些牲口。
眾人聽了,不由士氣大振,都咬牙堅持到底,終於爬上了那舜王坪。大家到了山頂,視野為之一寬,只見一塊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出現在面前。
這時候,張順也頗為後悔自己說了大話,原來他自造反以來,頗有時間緊迫之感,不敢浪費過多的日子,所以才想著今天便把這事情辦了完事兒。
本來張順只是想忽悠他們而已,然而不知怎麼張開口,說著說著便說道了「千年大劫」身上了。他想到了後世少數族裔臨大國后的愚民弱民之術,想到了後世的所謂「千年未有之變局」,想到了後世百年的屈辱與抗爭。他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來:我來了,後世的苦難當有我張順一肩承擔,此世的人民不當再遭受同樣的苦難!
眾人一看張順決心已下,也不由紛紛應和道:「天命在我,我為開國元勛!」
舜王坪周圍都是崇山峻岭,原始森林,張順等人跋涉極難。張順只好讓悟空和姬蛋拿著大刀在前面,便走便砍開擋路的樹木藤條,這樣才加快了腳程。
張順聞言也不由不爽的哼了一聲,只得放開手中的美人,磨磨蹭蹭的起了身來。原來他好容易才擺平這兩個娘們的爭鬥,勸說她們「大事為重」,結果自家「大事」卻被人攪和黃了。
眾人聽了沒有辦法,只得堅持著繼續前行。不多時,果然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打在人身上打的生疼。和-圖-書張順等人這次想返回去,也沒了辦法,幸好此時距離山頂不遠,眾人只得咬牙堅持前行。
眾人讓紅娘子、李三娘等女眷去了旁邊偏屋,其他諸人則在正屋休息。那姬程力氣較大,正努力將那老牛拉進屋裡。
維年月日,義軍統領張順以三牲太牢祭祀舜帝于廟,而告之曰:
赫赫萬載,源遠流長。
等到祭祀用品皆以齊備,張順使那陳金斗選了良辰吉日,便親自帶領三牲前往舜王坪前去拜祭。
結果,還不等他們走到山腰,卻見狂風大起,烏雲滾滾而來。張慎言見此,臉色一變,連忙勸說道:「此乃山雨,來的又急又大,暫且下山避一避,等風雨過後,再行祭拜不遲。」
眾人都飢餓難耐,便紛紛同意了。於是,張順讓張慎言主持了祭典,眾人當場殺死了牛、羊和豬,並將它們的頭顱擺上了桌案。
姬程聞言從善如流,便將那三牲放在廟外,把韁繩系在跟前的石頭上,才跑進屋子裡。陳金斗拿出火石,尋了廟裡的幾把茅草和一些落葉枯枝點燃了篝火。
張順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今天我去祭拜舜帝,卻遭此阻攔,這恐怕是舜帝對我的考驗吧!」
這舜王坪不在別處,正在這歷山主峰,海拔2358米,乃是中條山中最高峰。該主峰坪頂有五六千余寬廣平緩的草原,按照後世的說法,乃是罕見的亞高山草甸。
眾人烘烤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半天衣服,連屋外不甚潮濕的樹枝都燒完了,大雨還沒停止。張順一看,這事情不對,便說道:「反正祭祀也在廟中,大家一上午爬山,也都又飢又餓,乾脆早點祭拜完畢,大夥將祭肉分食了吧!」
陳長梃見了說道:「老姬,別費勁了,現在雨這麼大,如何祭祀?乾脆把牛放外面吧,等大家點火烘乾了衣服,再行祭祀。」
初開始,張順朗讀祭文的時候,天色昏暗入夜,屋外風雨大作。結果隨著張順的朗讀,竟然天色漸亮,風雲漸弱,等到張順讀完祭文以後,居然天色大亮,風雨皆無。
外驅狄夷,內德四方。
沒想到一語成讖,竟然真的一路上被雨打風吹去。眾人渾身上下都被澆透了,身體失了體溫,凍得直打哆嗦。張順深知這種情況下,說不得要出了人命,便說道:「實在不行,大家找地方躲一躲雨吧,在這樣下去不行了!」
華夏先賢,堯舜禹湯。
結果張順看到了他的表情,知道了他的想法,便解釋道:「子曰:敬神如神在,心意到了就行,何必糾結于形式呢?」
火燼土生,斬盡魍魎。
然後,張順手持三根香線,在旁邊的燭火上點燃了,三拜九叩,方才上香。這三拜九叩大禮卻頗有講究,這三拜九叩便是三步一拜,一拜三叩,如是則三,大禮乃成。張順為此還特意請教了張慎言一番,才知道如何行禮。
想到此處,張順便疾聲高呼道:「天命在我,我為漢高唐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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