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作為後世來客,自然對此嗤之以鼻。可是他作為後世靈魂,出於對生命的尊重,自然不會將這些人驅逐出去,更何況若是驅逐了別人的父老妻子,難道還能指望別人給自己賣命嗎?
那宣旨太監還未離去,於是盧象升趁機拜託他將自己上疏帶上,返回京師彙報情況。
張順回到了西山,「闖將」黃來兒早已收編了「盧閻王」麾下大批人馬。好在「闖將」行動雖早,麾下文職人員不夠,還未收攏整編完畢。
崇禎聞言,面無表情地說道:「諸位愛卿議一議便是,回頭呈上來!」
諸事已畢,張順隨「闖將」黃來兒等人一起屯據西山不提。
張順等人耀武揚威一番,見臨城防守嚴謹,自知麾下兵少,無法攻城,便率兵退了回去。
結果盧象升前腳剛到大名府,後腳宣旨太監便趕到了。盧象升一聽有聖旨,心中還頗為忐忑。他自覺西山戰敗,有負聖恩,本來準備整頓兵馬,下次再戰,結果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聖旨便下來了,也不知有何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說。
張順這時候才連忙將張慎言、徐子淵、李信等人派了出去,收攏士卒,進行整編。
諸位大臣聞言聞弦而知雅意,當此之時天下紛擾,當以剿滅流寇為重。個別將領囂張跋扈,殺良冒功,騷擾州縣都不甚要緊,只要忠心任事即可。
「若是他們不跟隨與我,生死由命,我倒是可以假仁假義一般。如今既然隨了我『擎天柱』,我理當為其謀食便是!」
想到此處,張順便笑道:「李兄卻是多慮了,我雖非大仁大義之輩,亦非兇殘之徒。這許多老弱婦孺,皆是別人父母妻子,我何能任其自生自滅也?」
「以吾觀之,猶顯編製粗糙。不若將『老營』再分為三小營。一曰婦壯營,可以浣洗縫補之用;一曰童子營,選十一二歲少年,教以文武藝,不過三四年便成主公心腹;一曰老弱營,凡不能勞動者皆編於此,只做丁壯羈絆之用。」
李信這番言論其實卻是古代傳統認知,認https://m•hetubook•com•com為父子、夫妻之間的倫常是一個家庭的根本,一個個家庭乃是國家天下的根本。若是再添加上君臣和仁義禮智信五德,便是三綱五常,家國天下。
李信聞言大喜,連忙拜稱張順「仁義」。那張慎言見張順既然收留了這些人員,便諫言道:「將軍,前番我等與『闖將』、『紫金梁』等義軍交往,我去其營中觀察,見其皆設立『老營』,以安置營中父老妻子。」
只聽得那宣旨太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剿匪安民乃為官之責;尊制守法乃人臣本分。茲有直隸按察使兼整飭大名、廣平、順德三府的兵備盧象升,自任職以來,練兵多年,不聞有剿匪之用;行軍多處,有騷擾地方之失。今有臨城縣縣令彈劾你射傷縣令、破城而入、囂張跋扈、搜刮軍資。朕命你靜思己過,安心剿匪。以後不得再犯,如若再犯,定罪不饒!欽此!」
盧象升哪裡知道張順前番有這種操作,他得到這個消息后,還笑道:「雕蟲小技,也敢和-圖-書板門弄斧?盧某為官多年,人盡皆知,天下人只會清者自清!」
「此三者皆編製在冊。平日行軍,三者皆在一處,互相扶持。若有任務在身,則按名冊點兵,依法施為便是。」
且說那崇禎皇帝早朝,聽聞革臣啟奏道:「茲有臨城縣縣令上疏彈劾直隸按察使盧象升,其囂張跋扈,不待勘驗印信,射傷縣令,破城而入。騷擾百姓,搜刮軍資,罪無可恕!」
結果朝中閣臣和崇禎皇帝得到盧象升的自辯疏以後,正在議論紛紛,不辨真假的時候。突然有消息傳來,臨城縣縣令已死,一說為盧象升所殺,一說為「盧閻王」所殺。
盧象升一聽,一頭霧水:你崇禎雖然是皇帝,可是也不能信口雌黃啊?我盧象升軍紀嚴明,有岳飛之風,何時有射傷縣令、破城而入、騷擾地方、搜刮軍資的行為了?
崇禎和閣老有些發懵,連忙問這「盧閻王」是誰?結果那人彙報道:「一說盧象升便是『盧閻王』,一說盧象升和『盧閻王』是兩個人,但是盧象升已經戰死,『盧閻https://m.hetubook.com.com王』冒充盧象升做了按察使!」
此時盧象升剛剛在西山大敗,退守臨城縣城。然後等了數日,見賊寇離去,才率隊返回大名府。
臨城縣城百姓都被張順這一番操作搞得暈頭轉向,到底哪個是按察使盧象升,哪個是賊寇「盧閻王」,誰也不敢斷言,是以城中聞言頓時疑神疑鬼。
盧象升聞言大為不服,便立刻寫下疏櫝以自辯,同時提出臨城縣縣令守土有責,不但丟了臨城縣縣城,已經為賊所殺的事實。
這些流民賊寇之中,大多數都是從山西逃難而來的災民。他們以家庭為單位,攜帶大量老弱婦孺。到了最後,張順收攏了四五千人,其中青壯也不過千餘人罷了,余則皆是老弱婦孺。
張慎言饒有興趣地看著張順,也不言語。只有那李信生怕張順將這些人驅逐出去,任他們自生自滅,便諫言道:「主公,父父子子、夫夫妻妻乃人倫綱常。若是拆散家庭,毀滅人倫,是為不仁,必不能久。」
「我固知主公有志於天下。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千萬人之天下www.hetubook.com•com。人人皆有父老幼子,是為家也。所謂『家國天下』者,其家為國之本歟。無家則無國,無國則無天下矣。願主公行天下綱常,其取天下易如反掌也!」
張順一聽,張慎言這番建議倒是一個好辦法,便命令張慎言帶領李信前去辦理此事。
崇禎和諸位閣老頓時面面相覷,這盧象升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知不覺中竟做下「好大一件事兒」。
張順看著下面這麼多「累贅」,頓時覺得牙疼。張順之所以走精兵路線,就是因為糧食太少,不足以養活這麼人口。可是如今看著下面這麼多嗷嗷待哺的活人,張順還真下不了狠心,將這些老弱婦孺全部驅逐出去。
縣中屬吏聞言皆眼觀鼻鼻觀心,反正您說啥就是啥,神仙打架,不要殃及無辜即可。可惜盧象升哪裡知道其中門道,在他看來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沒有半點用處,他根本沒把張順的謠言當回事兒。
於是大夥一合計,便議出「下旨責切一番,如有再犯,定罪不饒」的章程。崇禎皇帝看了,硃筆一批,便著人攜帶聖旨,趕往大名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