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王紹禹心裏不高興,卻也不好表現在臉上。
宋獻策這才笑道:「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三人也不是閑著無事,為了王總兵這碗面而來。如今城外,我義軍正和崇禎小兒的逆軍交戰,不知王總兵可有耳聞?」
王紹禹不由打了個激靈,顧不得他人,自個轉身便跑。他一邊跑,還一邊暗暗罵道:我就知道這牛鼻子老道沒安好心!神特么「哥哥等你久矣」,此人莫非是個好男風的?洒家須里的遠遠,切莫落在此人手中受辱了!
「那就好,愚兄有件功勞想送給你,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吧?」
「這是事成以後的賞銀,我先命人給你抬過來了。只要完成任務,這些銀子都是你的了!」宋獻策接話道。
不過,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他只好尷尬地笑道:「待罪之人,不敢輕舉妄動,以免三人成虎!」
這廝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好在他本就是個宿將,愚者千慮,終有一得。
為首一人還高喊道:「小娘子,哥哥等你久矣!今日定要說和圖書
到做到,好好憐愛你一番!」
「為了銀子!」王紹禹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兒,連忙催促著士卒繼續向外走去。
官兵一路追殺到洛陽城下,楊化麟在城外又耀武揚威的呼喊了一圈,方才得意洋洋的返回了營地。
「果然如此!」宋獻策斬釘截鐵地說道。
張慎言看了他一眼,依舊沒吱聲。這時候,宋獻策才笑道:「王老弟,愚兄痴長几歲,你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
突然,寂靜的夜晚一聲炮響,斜刺里火光盡起,只見一隊人馬殺了過來。
「我家舜王向來寬宏大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閣下既然有意摸黑舜王,莫非是貌服而心不服?」
頓時被殺得大敗,四散而逃。楊化麟怕黑夜折了馬蹄,只用步卒來追。
王紹禹扭頭望了望城牆之上暗淡的燈火,也看不清宋獻策、張慎言諸人所在,不過他知道那些人應該在看著自己的動靜。
話說那王紹禹麾下本就是烏合之眾,又失了將領指揮,哪裡是楊化麟的對手?
「啊?如此我等就卻之不恭啦!」宋獻策和圖書聞言率先應道。
既然張慎言裝了白臉,那宋獻策連忙裝紅臉道:「王總兵切勿驚慌,所謂襲營,也並非像你想象的那麼難。只要今夜你率眾去官兵營地附近鼓噪一番,成與不成,皆是大功一件!」
王紹禹心裏一個咯噔,心道:壞了,圖窮匕見!不過他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能點頭哈腰的應道:「先生但說無妨,小弟洗耳恭聽!」
「啊?」原河南總部王紹禹差點給跪了,他連忙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連聲解釋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每日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壞了舜王的大事!」
「哦?」張慎言聞言不由臉色一肅,厲聲問道,「王總兵在舜王麾下,居然膽敢吃空餉?難道不怕殺頭的罪過嗎!」
不多時,三四個大漢,抬進來兩個大箱子來。王紹禹打開一看,皆是白花花的銀子。他不由眼都綠了,連忙問道:「這是?」
「今天下午,有官兵來攻我城池。勞師而無功,反倒被我軍數挫鋒芒。貧道掐指一算,今夜有西北風起,合當劫營!」
「好!君子和_圖_書一言,駟馬難追!」宋獻策笑道,「來人吶,給王總兵抬進來兩千兩銀子來。」
自己只需再往外走個一里許,城上看不真切了,只需把鑼鼓鞭炮一通鳴放。即便官兵反應了過來,恐怕等到穿上鎧甲,騎上戰馬,自己早安安穩穩的跑回洛陽城了。
「好,既然如此,那小弟捨命陪君子,就走這麼一遭!」王紹禹膽氣回來了,豪情萬丈的應道。
一念至此,他越想越覺得有理,便連夜把士卒喊了起來,顧不得冬天喊來,直埋伏到營外一兩里的地方。沒想到他苦等了半夜,還真被他猜著了。
怎地沒有?王紹禹心道,老子對這可熟悉了。這兩天城中大戶都快踏爛了我家門檻,一個個正鼓動我「反正」呢。
王紹禹心中頗有些忐忑,不過轉念一想,如此寒冷的冬夜,哪個傻子不回營休息?
王紹禹聞言不由大喜過望,連忙一邊下令清點人馬,一邊下令僕人趕快埋鍋造飯以饗士卒。
「哎?王總兵這是哪裡話!」宋獻策不高興道,「既然主公已經赦免了你的罪過,我們都是www•hetubook•com.com兄弟,何來待罪之說?」
他老神在在的抓了筷子,挑了挑麵條,然後端起來「哧溜哧溜」喝了兩口熱湯,舒舒服服的哈了一口霧氣,這才說道:「這天氣,喝了口熱湯,真是叫得勁兒!」
這時候僕人已經做好了面,熱騰騰的端了上來,宋獻策倒也不為已甚。
「不敢,不敢!能和宋先生稱兄道弟,是王某的榮幸!」王紹禹也不知道宋獻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好心虛的見招拆招。
好容易挨到夜半之時,在宋獻策、張慎言和趙鯉子諸人的監督下,王紹禹率領五百士卒,個個銜枚出城。
他突然想道:「賊人膽大包天,若此今晚襲營,我軍豈不是酒囊飯袋?」
嘛麥皮,哪個冬天不刮西北風,還用的你老掐指一算?忽悠人也要有誠意一些啊!王紹禹簡直要瘋了。
眾士卒黑燈瞎火的摸索了半天,也不知走了多遠,王紹禹正覺得差不多得了的時候。
「啊?不不不,我沒吃空餉……我……」王紹禹慌不擇言,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了。
王紹禹聞言不由心中一喜,原來如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若是帶領三五百人馬,出城隨便逛一逛,外面黑燈瞎火的,城中又識得什麼?
原河南總兵官王紹禹聞弦而知雅意,連忙請張慎言、宋獻策和趙鯉子坐下,這才高呼道:「快快再備幾碗面,我要請三位貴客吃飯。人手一碗,廳內的一碗再加一塊羊肉!」
原來深夜埋伏在此處之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副總兵楊化麟。
一念至此,他連忙問道:「果然如此?」
「不不不,宋先生,我麾下人馬都是烏合之眾。他們既不是精銳,又都是吃空餉之數,其實不過三五百人罷了!」為了活命,王紹禹什麼也顧不得了。
話說昨晚楊化麟退兵以後,越想越氣。居然被一個小娘皮所辱,真是豈有此理!
「只是如今義軍主力不在,其餘將士皆在守城,騰不出人手來。貧道思來想去,唯有王總兵麾下有精兵一兩千人,合當一用!」
他要是真有一兩千精兵,當初趙鯉子麾下就那點兵馬,怎能攻下福王府?
十一月中旬的寒冬,幾乎滴水成冰。士卒手中的鋼刀如同凜冽的西北風,身上的鎧甲如同護城河裡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