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從卵、蝻和蟲三個階段,持續消滅這些蝗蟲,自然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若是沒有一定的基層組織度,自然什麼事情都辦不成。
不,張順想要的更多!
可是義軍人手有限,精力亦有限,若是不能和基層里長、甲首及鄉間德高望重者達成合約,事必不能成。
「義軍若不能徵得這些里長、甲首及德高望重之輩同意,事必不能成!」
有句話叫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張順這才笑道:「既然呂先生和宋先生有意,不如便由你二人負責此事可好?呂先生德高望重,又是本地人氏。當以呂先生為主,宋先生佐之,如此可好?」
可是若是自己什麼都不做,只做個和歷朝歷代無甚區別的開國皇帝,這難道就是張順所想要的嗎?
若是解決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後世「土改之法」,「打土豪,分田地」,自然是萬無一失。只需重新清理梳理基層一番,便能改天換地鑄新顏和-圖-書。
原本他也想死硬到底,早晚和張順圖窮匕見。只是如今整個河南府都面臨著旱災、蝗災的威脅,他身為河南府人,總不能忍心看著全府上下遭災遭難,坐視不理吧?
「順便曉諭鄉里,申明蝗旱諸災,對國計民生不利之處。萬務使大家擰成一股繩,使成一個力,渡過這個難關!只是不知諸位誰人可以助我?」
張順邊應道:「里長、甲首及鄉間德高望重之輩,本就當為民請命!這兩日我準備備下宴席,先邀請附近里長、及德高望重之輩,安撫一番,以示義軍愛民忠君之義。」
張順一聽便明白了,這便叫做「閻王好過,小鬼難纏」。義軍攻佔一地,其中官員大戶,稍有不從,便可以勢壓之,以刀槍屠戮之。
若是效法針對官員、大戶之法,以軍勢壓之,卻又因為基層過於分散,又不值得耗費如此多精力時間。
你道這是何人?真是原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也!和*圖*書
經過韓霖一番講解之後,張順初步建立了有關蝗蟲的生物學知識,當然「魚蝦卵化蝗」這句話除外。
張慎言、宋獻策、張都督和韓霖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是外人,倒不好著手此事。
不曾想,一個張順沒有想到的人站了出來,請命道:「若是舜王信得過呂某,呂某願為前驅!」
其實張順卻不知道,不但他糾結的緊,那原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同樣糾結。
不過,到現在張順也沒有下定決心走如此激進的道路。這倒不是張順和那些豪強士紳惺惺相惜,而是他自度麾下沒有那些前赴後繼的革命先烈,可是他面臨的敵人實力一點也不遜於前世革命先烈的對手。
張慎言早有準備,自是倒是胸有成竹。只是他也想藉機看看韓霖能耐如何,自然不說話,只是稍待了一會兒。
「而下策之法,亦可從中策之故智,以例為之即可。其要在里長及鄉間德高望重之輩。義軍身www.hetubook•com•com為外來之人,擇其官易,得民心難。」
甚至他心中還隱隱約約覺得,多虧了義軍攻佔洛陽城,落到了舜王手中。若是原來的大明官員執掌河南府,恐怕這天災人禍下來,河南府就要易子而食了!
心中天人交戰了多時,呂維祺久不能決。見張順發問,他乾脆把心站了出來。用與不用在你,說與不說在我,河南府究竟如何,聽天由命,我也能落得個心安!
張順這才明白張慎言鄭重其事提出此事的原因。這種涉及到政權基層的組織與架構,若沒有張順允許和大力支持,僅憑張慎言是沒有辦法辦到的。
蝗蟲剛剛孵化出來的時候,體長大致在兩毫米至四毫米之間。它翅膀還沒有長出來,不能飛行,對莊稼危害也不大,這正是消滅蝗災在萌芽之中的好時機。
想到此處,張順便看了看左右,問道:「既然如此,除蝗乃是義軍當務之急的大事。只是這人手從何而來?需要多少基層和-圖-書官吏?又需要多少錢財物件?」
「明制十戶設一甲首,一百一十戶設一里長。一里共設一里長,十甲首。皆應役十年,久之威望漸長。更有名望之家,數代任里長,乃為豪強大戶。」
依舊可以動員數十萬大軍的統一朝廷,關外虎視眈眈的滿清,以及和自己同床異夢的其他義軍豪傑,這都是他現在乃至將來都要面臨的困難。
他不由繼續說道:「上策之法,倒不須多少人力。只是需要舜王派遣官吏,到處曉諭百姓:於農閑之時,征之以徭役,撿其緊要之處進行挖掘、填埋即可。」
宋獻策如何不知呂維祺矛盾之處,只道張順不想用此人,連忙站起來說道:「宋某也願前往,還請舜王多加考慮。」
韓霖本來就跟隨徐光啟學過守城之法,組織能力也不低。他雖然沒有準備,稍作思索,倒也想出了幾條辦法。
卵和蟲倒好理解,至於蝗蝻是什麼,張順也有點發懵。本著不懂就要問的心態,經過張順不恥和圖書下問之後,才曉得所謂的「蝗蝻」,其實就是小蝗蟲。
「而中策之法,一曰賞,二曰養。所謂賞者,可以雜糧、銅錢進行收購,凡上繳蝗蝻一斗者,付糧錢若干即可。所謂養者,需舜王花錢去別處購買孵化鴨子。三五成群,專使人牧之田野、沼澤之地。如今既可以有所食,又可以除蝻、除蝗,一舉兩得。」
好個張順,反應倒也很快,連忙給宋獻策失了個眼色。
張順不由嘬了嘬牙花子,心道:老呂,你這是怎麼回事兒?我知道你素來對我面服而心不服,私下裡和城中士紳多有勾結。如今你跳出來是幾個意思?是準備藉機生事兒,還是準備死心塌地跟著我一條道走到黑?
好在宋獻策本就在鄉間廝混頗久,多少有些經驗,正要毛遂自薦,咬著牙頂上。
蝗蟲的生長過程,大致經歷「卵」、「蝻」和「蟲」三個階段。韓霖所諫言的上中下三策,其實準確來說是分別針對「卵」「蝻」「蟲」三種形態特徵進行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