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長左冷禪和張慎言不由欣喜道:「如今糧價一石不及八錢銀子,自古未曾聞也。義軍屯糧正在其時,還請主公早日發庫內銀兩,儘快購買。」
老山長左冷禪、原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和張慎言皆被張順嚇了一大跳。
再加上一裝一卸,兩頭皆用人力。前後需要一萬餘人次,方可完成裝卸工作。
原來這時代不但生產能力低下,運輸方式更是落後至極。像張順之前參与輸糧所用的太平車,一車也不過裝載十余石罷了。而內河運輸常見的四百料淺船,一船也不過裝載四百石罷了。
「只是如今時間緊迫,若是再晚一些,我恐怕有其他糧食已經得聞洛陽糧價,不再輸糧與我,到時候,及時我們能夠低價購買一些糧草,也無法將城中的糧倉填滿。」
「您這一張口就要百萬石,我恐怕這周圍糧商雇傭了百萬幫工,也無法完成啊!」
見呂維祺不應,張慎言如今又負責備災和賞賜耕和*圖*書田之事,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
這倒不是呂維祺自謙,他家原本也是書香門第。呂維祺也學的滿腹經綸,只是談及務農耕種等事。孔夫子那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恐怕就是說的他這樣的人。
「這購糧之事不比其他,糧食有飽秕,有乾濕,有脫殼和有殼,更有大米、小米,大麥、小麥、玉米、黃豆、黑豆之別。尋人人等,容易被奸商所坑,必須常年經手之人負責才行。」
要是依照張順購買百萬石糧食的設想,大概需要十萬太平車或者二千五百淺船方可完成。
「如今我義軍麾下將士有兩萬六千餘人。這人吃馬嚼,一年怕沒有十萬石糧食,日子就沒法過了。若是我等著眼于眼前蠅頭小利,貪圖便宜,購糧十萬八萬石,也值不得什麼。」
除了運輸以外,裝卸更是麻煩。一門丁壯一次最多也只能扛起一石的糧食,一天扛個一二百次也就沒了力氣。www.hetubook•com.com
「我尋思咱們庫中銀兩財貨不少,前後積累也有二百七八十萬兩白銀。我先前有句話說的是真心實意,這黃金白銀雖好,生帶不來,死帶不去,飢不能食,渴不能飲。何不藉機換來糧食百萬石,以饗吾民吾兵?」
呂維祺哪裡肯依?他連忙擺手拒絕道:「下官尚有監察不法,溝通鄉里之事尚未完畢,焉有空閑忙活這個?」
老山長只道張順猶嫌價高,連忙解釋道:「如今按市價八錢來買,卻是猶不划算。若是再等上十餘人,天下糧草盡來,恐怕價格能跌到六七錢不等。」
「不知二位以為以何價購糧為好?」張順聞言皺了皺眉頭,不由反問道。
「如今我義軍手中並不乏錢,既然人家誠心誠意輸糧與我,焉能讓來客吃虧?」
呂維祺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張順反倒眼睛一亮,他不由笑道:「既然呂先生胸有成竹,此事便由先生負責如何?」
大明的和*圖*書商人雖然還沒有進化為資本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以資本家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
呂維祺一拍大腿,無可奈何的苦笑道:「我的將軍吶,哪裡有這麼多?漕船首尾相連,晝夜不歇,每年也不過四百萬余石罷了。」
當大量的糧草從水路、陸路兩種運輸方式到達洛陽的時候,洛陽糧食價格自然而然開始暴跌。
他不要笑道:「我雖聲稱購糧百萬石,其實也不過有多少買多少罷了,又老先生何必畏懼呢?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強求,不知左先生手下可有人選,推薦與我?」
張順又不懷好意地看著老山長,笑道:「一事不煩二主,既然此計由老山長所出,還請左先生勞煩一番,可好?」
特別是呂維祺,他原本在南京就職,對每年由江南運往京師的糧食數量也略有耳聞,他不由下意識問道:「那主公可知那大運河自開鑿以來,每年輸往京師的糧食有多少?」
謠言之所以傳播的那麼廣,www•hetubook•com•com終究是信者心中願意相信罷了。盧象升和洪承疇等人的禁令不但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反而強化了「洛陽缺糧,十倍于常」的謠言。
這些人如同聞到臭味的蒼蠅一般,聞利而動。除卻許多原本便是糧商的以外,更有兩淮鹽商、河東鹽商臨時改換本業,也參与到糧食的買賣之中。
「更有我弟子黃德清等十餘人,正好賦閑在家,可與李百戶做個副手。這十餘人雖無十分本事,但是算數記賬,尚可支應。」
張順哪知道這個?他便隨便想了個數字,問道:「怕不是有千萬石?」
老山長左冷禪一聽,差點就要和張順急了眼。感情我給你又費功夫,又出主意,卻是枉作小人了?
後世卡爾·馬克思曾在《資本論》中說過: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張順一聽,倒也m•hetubook•com•com
是這個理兒,哪有讓六十多歲老人替自己操勞的呢?
這左冷禪人老成精,吃過的鹽比張順走過的路還多。他不要笑道:「既然舜王有問,那老朽少不得說道說道。」
「不好,不好!」左冷禪連忙拜了拜手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夫今年年逾六旬,本就沒幾日好活的了。若是給舜王出個主意,想個辦法還行,若是辛勞奔波,恕老朽無能為力了!」
「依我估計,這兩日李百戶也應當返回到洛陽了。他常年從事此事,自然是當仁不讓,此事交付與他最為妥當。」
張順聞言搖了搖頭笑道:「乘人之危,我不為也!別人購糧成本當在一兩紋銀一石左右,再加上來往運輸,一兩二錢當可保本,甚至稍有盈利。」
張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貶低自己人,抬高自己的時候。他連忙對老山長左冷禪拱了拱手,笑道:「此事倒是讓左先生難做了。人都說『長久生意』,這幾日我思來想去,咱們不能做一鎚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