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峰巒疊嶂
第三百四十九章 決斷

「你血口噴人!我……」那人也急了,連忙反駁道。
張順欣賞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時,豈能以小過,懲處天下英傑?」
不曾想,那李際期不但沒有退下去,反倒上前兩步,撲通跪了下來,三叩九拜,高聲呼道:「舜王殿下,河南府小民拜上!」
「我算什麼舜王?」張順聞言不由自嘲的笑道,「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我只是稍微約束了一下士卒罷了,又不曾為百姓做些什麼,我又有何德何能,敢與舜王相比也?」
兩人剛剛退下去,張順正待接著這兩人的話題說下去。
張順聽了心中感動的緊,不由一個個望過去,看著一張張帶著擔心的俏臉,認真保證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失望,也不會讓天下人失望。」
呂維祺兒子呂兆麟見了,為了彌補自己之前的過錯,連忙討好似的問道:「舜王這日子也過的太簡樸了,可是不合胃口?回頭我給您找幾個廚子和*圖*書,送幾袋米面?」
等到她們進來的時候,張順一抬頭便望見了跟著李三娘過來的張化吉和張平安。
「臣請舜王治其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來,讓為父抱抱!」兩個孩子才一兩歲,正是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時候。他們見了張順有點認生,任憑李三娘如何慫恿也不肯上前。
「你們能想象嗎?像化吉、平安這麼大的孩子,路邊村頭拋棄的到處都是。」
「反倒糾結于詩詞小道,置百姓處於水火之中而不顧,君前失儀,相互攻訐。其同鄉之誼何在?其仁心義膽何在?」
馬英娘勸了幾句見不好使,只好把李三娘、紅娘子和李香喊了過來。
只是這兩人一來二去,倒是讓呂維祺頭上冒起冷汗來。
張順之前聽聞他以義氣聞名鄉里,還以為他是像陳長梃那樣的結交四海,俠名遠揚的人物,沒想到倒是個敢於仗義執言的直腸子。
長長的桌子和圖書上擺了兩碟小菜,幾個窩頭,一碗小米粥。張順用筷子翻來覆去,連一點熱氣都沒有了,還沒有吃一口。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想做什麼事情,我們都支持你。你是舜王,仁義之王,想必不會讓天下人失望!」
原來當初將舜王比作「曹莽之輩」,他才是始作俑者。
第二天一大早,以張慎言、呂維祺、宋獻策為首的眾人先後趕了過來,見張順正在那裡吃飯。
眾人攜帶的食物都送給饑民了,張順便安排眾人下去休息吃飯,自個卻拉著臉坐那不說話,兀自生悶氣。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拿舜王詩篇比作三曹,只是以事論事罷了,如何我提到了曹操,你就想到了奸臣?想到了奸臣,你就聯繫到了舜王,分明是你日夜有所思量!」那人聞言連忙倒打一耙道。
紅娘子一看不由的挺著大肚子,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張順,低聲勸道:「我馬上也是要當娘的人了,光聽你https://m.hetubook.com•com說心裏就忍不住一陣難受,更不要說你親眼所見了。」
其實倒不是張順寬宏大量,關鍵是手底下總共就這麼多人,若是再吹毛求疵,那就更沒人可用了。
「我希望舜王能夠開倉放糧,以濟百姓,那您就是我們的萬家生佛。」
「如今舜王仁德,憐及百姓,爾等不能輔助舜王,助其仁行也就罷了。」
「那朱家皇帝無道,河南府這些年連年災荒不斷。如今朝廷已棄之矣,生民嗷嗷待哺,以盼舜王。」
「這一次便罷了,回頭抄寫論語十冊,權作學堂稚子課本,小懲大誡一番。爾等如有下次,本王定然不饒!」
張順又帶著趙魚頭、馬英娘、高桂英等一干人等又走訪了不少地方,直到天色已晚,才無奈地回到了洛陽城中。
「到時間舜王用兵,河南府上下莫不敢不盡心儘力!男為戰,女為耕,老少運輜重,雖大明有百萬兵,又何能擋也?」
張順也不為己甚,他hetubook.com.com這些日子南征北戰,難得見他們一面,有幾分生分倒也正常。
路上馬英娘已經把事情粗略的和她們講述了一遍。
張順擺了擺手,意有所指的應了一聲道:「食不下咽吶!」
隨即張順便把昨日出城之事細細講了,眾人不知他何意,連忙思索起來。
結果沒想到一個二貨突然撫掌笑道:「妙啊妙!舜王這首詩去唐宋之瑰麗,承魏晉之風骨,頗有魏武慷慨悲壯之風!」
「如今舜王已知,河南府上下遭災年余。幾乎處處有饑民,戶戶有飢荒,死者不知凡幾矣!」
可是這人話音未落,有人便抓住把柄攻訐道:「舜王何樣人也,那曹孟德又是何樣人也?此人拿亂臣賊子比擬舜王,其心可誅!」
不意一人跳將出來,指著兩人鼻子破口大罵道:「爾等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那兩人好歹也有幾個廉恥之心,聞言羞的沒臉見人,只得掩面而道:「舜王仁義,舜王仁義!」
和_圖_書看兩人鬧得不成體統,張順不由眼神一冷,正要收拾他們一番。
兩女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高桂英乾脆躲出去給他做飯去了。
「相公,上古聖王,三代傳說,年代已久,未必屬實。」眾女聞言,不由勸慰道,「你一路上收留流民,不虐不殺,百姓交口稱讚,已屬難得。我們不管別人怎麼看,在我們心中,你就是我們的舜王!」
張順驚訝地看了一眼,發現此人竟是老山長推薦的人才,孟津貢生李際期。
「我不要做什麼勞什子舜王,但是做事兒也要過自己良心那一關!我來過了,如果天下不能變得更好,那豈不是白來這世間走一遭?」
見眾女興師動眾,他便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勸我的,我沒啥事兒,只是心裏有點難受罷了,你們不必擔心!」
說著說著,張順自己忍不住抹起眼淚來。
「沒被拋棄的,骨瘦如柴,四肢纖細,長著個大肚子,看起來可憐人!作為已經當爹的人了,我真是見不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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