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南方菜品精緻,張順這番宴席在他眼中,幾乎是打發叫花子的食物。
反倒像舜王這般,上來就談錢,把錢談明白了,再替仁義道德,真乃實誠君子,難怪這許多人願意為其出生入死!
而程賈亦頗識多地風土人情,剛好彌補了張順對這個時代不甚了解的缺陷。
「這可不成!」張順正色道,「君子喻以義,以不虧欠於人也;小人喻以利,以貪得無厭也!」
張順心中自有桿秤,賺了便宜,還大談仁義道德,那不是道德婊,又是何人?
「本王雖然愚鈍,卻也斷然做不出得了便宜,還洋洋洒洒與人談論仁義之事。此乃假仁假義之徒,我不為也!」
張順本就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只把它當背景音樂來聽。
張順心道:既然如此,此事倒也不必強求!
「舜王之言,真是振聾發聵!」程賈聞言不由有感而發道。
張順說得對不對?太對了!那程賈作為揚州巨賈,吃喝玩樂,無所不有。
不多時在和*圖*書樂器的演奏聲中,一個身著粉色衣服的女子走了出來,輕輕舞動著長長的衣袖,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張順連忙拒絕道:「我是個粗人,卻是不喜歡聽什麼曲兒。只喜歡關西大漢手持銅琵琶、鐵綽板,唱什麼『大江東去』。」
如此,卻是不好辦了!
李香啊,李香,這不是為夫對不住你,實在是人家「坑爹」,你是「爹坑」啊!
這兩日高桂英身體不便,張順只好喊來王錦衣,讓他命廚師備下飯菜,好生招待程賈一番。
啊?一個揚州的戲曲,用河南話念白,這事兒怎麼聽著就這麼古怪呢!
初開始張順也沒當回事兒,只是覺得有點耳熟。
程賈哪裡想得到這廝是個「怕老婆」之人,不由笑道:「舜王有所不知,別樣也就算了,只是有一樁『水磨調』不可不聽!」
程賈暗自咂了咂嘴,心道:我還道這廝是個雄才大略之人,不意如此貪婪!
「水磨調?」什麼玩意兒,張m.hetubook.com.com
順簡直莫名其妙,莫非是戲曲不成?
那程賈剛好見聞過一種「千里鏡」的玩意兒,便繪聲繪色的向張順講述起來。
不多時,王錦衣便命人將備好的酒菜端了上來。而此時大廳之中的舞台亦搭建完畢,幾個女子在上面吹拉彈唱,也不知道表演些什麼。
「但凡有幾口野味兒,口感又硬又柴!其他面點點心,又做法粗糙,不堪入目。唯有這黃河鯉魚,頗有些新奇,還請先生多吃幾口!」
張順一聽,這特么不就是望遠鏡嗎?好傢夥,這個時代就出現這玩意兒了?
這年頭誰還愛聽這個啊?哦,對了三娘喜歡聽。只可惜這時代男女有別,不然,他還能喊來三娘過來一聽。
他心不在焉的繼續和程賈、李百戶閑扯了幾句。不知怎的,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驚叫出兩個字來:甄姬!
你哄誰呢?舜王好色之名,天下皆知,我早就打聽清楚了!
等到程賈提了四五種「玩意兒」,張和*圖*書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底合用之物。
程賈聞言不由皺了皺眉眉頭,看向李百戶。舜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對我的誠意不滿?
先前他和大明運轉司官吏,江南文人墨客交往,多是滿口仁義道德之輩,其私下裡卻貪婪無度,真乃偽君子、真小人是也!
原來這些「西洋玩意兒」多數如同珊瑚、瑪瑙、寶石之類的珠寶一般,都是作為貴重物品進行出售,等閑人家接觸不得。
程賈倒也沒客氣,只是笑道:「舜王有美酒美食,頗有不足。剛巧我攜帶了江南美人、美樂,供舜王欣賞。」
兩人商定了合作之計之後,那程賈捨不得走,又拉著張順講述些山南海北的見聞,行商往來的故事。
李百戶哪裡知道張順發了什麼神經,連忙出口勸道:「舜王聽一聽亦無妨,話說我亦因為往來奔波,還未認真聽過一曲『水磨調』,舜王且如願我一回吧!」
想到這裏,程賈先前的不快早已經不翼而飛,心中更是堅定了
和*圖*書其投資「順營」的決心。
他便笑道:「如此也好,那就聽聽吧!本王一向熱心於公事,素來不喜歡這些俗套的東西!」
程賈冷笑一聲,也不多言。只是不多時喊來了一眾男女,就擱大廳裡布置起舞台來。
開玩笑呢,如今家中母老虎正凶,這時候聽曲玩樂,怕是找死不撿地兒啊!
雙方談的入巷,不覺間天色已晚。
程賈想了想,不由拍了拍手,揮退了台上的表演者。
「啊?這就沒必要那麼麻煩了吧!」張順聞言連忙拒絕道。
「什麼錢不錢的?」程賈不由笑道,「君子喻以義,小人喻以利。舜王但吩咐一聲,程某無有不從!」
原本張順打算前往李香那裡,一來看顧一下她,二來想修復一下兩人的關係。
他便笑道:「程先生但凡買來,回頭我一發算錢與你!」
張順不去管這些事兒,只拉著他打聽起江南的奇技淫巧的物件兒和書籍。
張順哪裡知曉此人心思細膩,一時之間來回變換。
這程賈走南闖北https://m.hetubook.com.com多了,難免遇到井底之蛙,倒也不計較這些。
不行,這事兒不能成,女人是老虎!
但是這番話從張順嘴裏說出來,對程賈的震撼就比較大了。
他連忙一邊附和幾句,一邊請求程賈回到揚州以後,替自己購買一些,隨便其他新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兒」也給他帶一些樣品來。
張順拉著程賈、李百戶喝了兩杯酒,吃了幾口菜,笑道:「窮鄉僻壤,倒無甚好酒好菜相待。」
那張順前世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頓時程賈無論起了什麼話頭,他都能接的上來,還說得頭頭是道,讓這個兩淮商人不由感慨自己果然遇到了「真龍」。
這是個真吃過,真玩過的主兒!要不然,這番食物在普通人眼中,已經是難得的珍饈佳肴,舜王卻棄之如敝屣。
「對,水磨調!因其腔調軟糯、細膩,如同江南用水磨粉做的糯米湯糰一般,故而稱之為『水磨調』。」程賈笑道,「其所用念白,被稱作『中州韻』,也就是河洛雅言,舜王一聽,當有耳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