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軍情緊急,我也顧不了許多了。你且打開糧倉,讓我再取五百石糧食,我自留下手書與你!」
他連忙一邊說了一句軟話,一邊跑回城裡道:「俞總鎮倒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我本是個防守的參將,又不管錢糧,還得先生親自查點結交才是。」
「不,我不走,我還要出去見見他們!」王楫聞言不由笑道。
「你且看看這廝的文書,原本我們領了五十石糧草,他竟然敢寫五千石,真是好大的狗膽!」
他不由心裏一驚,連忙帶領親衛往外跑,結果正好撞到了殺氣騰騰的俞沖霄。
隨即起身拉開了府門,大聲喝道:「本官便是朝廷所任右僉都御史兼巡撫寧夏地方贊理軍務王楫,素來清廉如水,身無餘財。」
「快放糧,快放糧,我們要吃飯,我們要吃飯!」
「自古以來,大明士卒討餉者,能有幾多好下場?」
以至於寧夏鎮更加入不敷出,不等崇禎九年,士卒便飢餓難捱。
俞沖霄罵了聲「晦氣」,然後帶領親兵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他不由大聲下令道:「高桂英、王奇瑛,你倆各率領麾下人馬,隨我由東門入城。」
「俞沖霄、左光先,你倆各率一千精騎從南二門入城;李自成、張天琳,你倆各率一千精騎從北二hetubook•com.com門入城。」張順反應比其他人快多了,見狀不由大喜。
「那你睜大你的狗眼看一看!你這個鳥人,難怪我支取些糧草,你卻推三阻四,原來早被你貪去了,卻來找本鎮的便宜!」俞沖霄伸手要回來交接文書,又遞到兵糧道臉上讓他看。
「造反啦,造反啦!」府中官吏早已經嚇傻了,連忙拔腿就跑,結果剛跑出三五步,早被人追上一刀兩段。
他連忙有求必應,不但及時支付了五百石糧食,順帶又交付了一些鹽巴、清水、及輜重所用牛馬車等一幹事物。
只見寧夏右衛城門一看,諸將頓時便把心放到了肚裏。
眾人一聽,不由一愣,頓時沖將上來,不論貴賤老少,一通砍殺。
其後遼東、延綏戰事一起,朝廷財政更是雪上加霜,這「不甚重要」的寧夏鎮不由更加欠餉嚴重。
那俞沖霄本也是一方總鎮,哪裡是好惹的主?
正當義軍為糧草的解決而歡呼的時候,卻有一人也正在為糧餉發愁。
那五十石糧草不過義軍六千騎兵一日之食罷了,哪裡費多少功夫?
「你……你訛我……」兵糧道還待分辯。
「如今這廝已經被本鎮砍了,自有朝廷與我計較!」
「嗨,舜王,你真法子可真和圖書好使!」義軍白白得了十日之糧,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不過,不能讓他們入城,以免引發混亂!」
正是有這許多因素疊加在一起,張順這才得以輕取寧夏城。
只是由於張順率領義軍連破官兵,又佔據了西安府。
「快,快給我滾出來!要餉沒餉,要糧沒糧,難道要餓死我等不成?」府外呼嘯聲如雷震,嚇得眾人相顧駭然。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義軍此次的目標右僉都御史兼巡撫寧夏地方贊理軍務王楫。
本來他聽了張順的主意,還覺得手段太過,自己等人又不是昔日的總兵,自然有幾分猶豫。
「大夥不要信這鳥人的,等他喘過這口氣來,定然調來大軍圍剿,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王楫話音剛落,早有人大聲呼喊道。
這糧草一進一出皆有定數,自然是要寫的明白。
那參將正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結果早聽到士卒大喊大叫道:「不好了,殺人啦,俞總鎮造反了,俞沖霄造反了!」
原來他的法子很簡單,就是誣陷兵糧道貪污,交接實物數量和交接文書不符,找一個借口將他一刀砍了。
「撫軍,你趕快避一避吧!外面這些驕兵悍將,氣勢洶洶,來者不善啊!」早有幕僚親衛勸說道。
俞沖霄這幾句話,www.hetubook•com.com在那參將聽來不啻于晴天霹靂,頓時就有幾分膽寒。
「你們究竟短缺了多少糧餉,可如數報來。待我查驗以後,定然上報朝廷如數發放!」
原來這寧夏鎮在昔日「哱拜之亂」之時,此城為叛軍所據。
「本官素來執法如山,清廉如水,這錢財究竟哪裡去了,我倒也想問上一問!」
叛兵不僅在城中燒殺掠搶,還為了引蒙古諸部來援,不惜盡收城中財貨、婦人獻給諸部。
五十石?打發叫花子呢!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那兵糧道本不想去,奈何這確實是他職責所在,推脫不得。
「務必儘快恢復寧夏城秩序,不得有誤!」
卻不知,等到他上司收到文書的時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這……要不先給他們放五十石吧!」那兵糧道也有幾分害怕,聞言不由連忙同意了,但是以防萬一又千叮萬囑道。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大家原本編好了詐城的計劃,結果根本就用不著了。
對他說道:「趕快放點糧吧,若是引起兵變,禍事是小,身家性命是大!」
俞沖霄早掏出刀子,一刀扎到了他的心窩。
如今聽聞那參將這般說,登時一股無名之火騰騰而起。
「不必再說,吾意已決!」王楫聞言彈了彈官袍,正www.hetubook.com.com了正衣冠。
可憐那王楫一身幹才,十停不曾發揮出一停,早被人砍成數段,倒在了血泊里。
義軍士卒在外面不停的鼓噪起來,分守寧夏東路右參將聞聲不由嚇得瑟瑟發抖,連忙前去尋那整飭寧夏河東兵糧道。
等到張順率領六千騎兵渡過黃河,抵達寧夏城中的時候,城中的叛亂還在繼續。
這法子看似簡單,給防守參將造成一種俞沖霄依舊在規則內解決問題的假象。
無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找了三五十個車子,一發裝車拉了出去。
亂兵和百姓之間,官兵和亂兵之間,猶在互相殘殺,屍體堆積在街道旁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不意那俞沖霄見了一眼,順手將交接文書遞與旁邊的幕僚,伸手便捉了兵糧道的衣領,怒罵道:「好個賊子,我不過領了你五十石的糧草,你居然讓我畫押五千石的文書,是何道理?」
「如今糧草已經查驗完畢,還請你簽字畫押吧!」
「俞……俞總鎮,不干我事!冤有頭,債有主,切莫找我……」那參將早嚇得兩股戰戰,不敢反抗。
原本歷史上,當在崇禎九年二月青黃不接的時候,士卒鬧餉生變,殺死時任寧夏巡撫的王楫。
那廝掙扎著嗚嗚了兩聲,這才斷氣了。
「哼!」俞沖霄不由冷哼一聲m.hetubook.com.com道,「本鎮好好的鎮守總兵官不坐,造什麼反?」
「咦?沒反!」那參將這下樂壞了。
「什麼五千石?俞總鎮你看錯了吧?」兵糧道一頭霧水。
那兵糧道一看,只見原本的五十石三個字,已經變成了五千石。只是那大寫的數字尚未來得及改過來。
「放心吧,這個沒問題!」參將聞言一笑,便出了門和城外的俞總鎮交涉起來。
他不由冷笑道:「五十石就五十石,我接著便是!」
「算不得什麼!」張順搖了搖頭笑了。
剛巧祖大弼那廝耍了一個心眼,導致萬余精兵徘徊在外,寧夏城裡飢兵更是有恃無恐,才有今日之亂。
俞沖霄把刀子一抽,兵糧道的心頭血「噗嗤」一下噴射了出來,全都噴在了剛才交接的文書上。
「但凡有胡亂殺入、侵擾百姓者殺無赦!」
「使百姓各居其家,士卒各居其營,有膽敢不從,到處鼓噪者,能捉則捉之,不能捉則斬之!」
不多時糧食如數交付義軍,那兵糧道這才賠笑道:「俞總鎮,卑職這也是職責所在,請勿見怪!」
「撫軍!」
而平叛官兵為了儘快結束戰場,也引水攻城,更是毀壞了大量農田,以至於寧夏鎮愈發衰敗。
所以這會兒說不定他正在書寫上報文書,彈劾俞沖霄囂張跋扈,枉殺兵糧道,搶奪糧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