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挺過去,直到挺到大明國和順賊戰作一團,這局就解開了!」
如今蕞爾朝鮮國,又何德何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約為「兄弟之國」?
莫要看如今後金東征西討、風風光光,實則全靠汗王洪太一人勉力支撐。
想到此處,範文程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汗王,不可啊,若是再逼迫狠了,我怕朝鮮國會再度倒向大明!」範文程聞言連忙諫言道。
那孫傳庭剛剛到任山西兩個多月,其所作所為已經為後金盡知。
「結果來了個殺千刀的孫傳庭,人狠心黑,收拾的山西士紳敢怒而不敢言。」
「感謝汗王恩典!」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範文程哪裡敢噴他,只好抹了把臉陪笑道。
「著王登庫、范永斗一干人等加緊鼓噪,催促孫傳庭出戰。」
若是固然再被洪太派遣間諜這般鼓噪,任憑那孫傳庭通天的本事,恐怕這一回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雖然他不要麵皮,但是其他義軍兄弟多少還要點麵皮,所以大伙兒乾脆對此避而不談,反倒誤導了洪太一干人等。
「這到底怎和圖書
麼回事兒?難道王登庫、范永斗等八大商人不想和我們做生意了不成?」洪太聞言一驚,不由追問道。
開什麼玩笑,自從洪太即位征討朝鮮,雙方結為兄弟之盟以後,曾多次索要糧草,以渡艱難。
原來自他即位汗王以後,數年東征西討。
「告訴他們,再挺一挺,若是過了臘月還沒有動靜,那隻能再入關劫掠一回了!」
範文程一愣,隨即明白了洪太的意思。
「值什麼?錢沒了還可以再搶,命要是沒了,那可真是什麼都沒了!」洪太斥責了一句,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道。
「上個月告訴我們,米價每斗再加二分,如今每斗二兩三錢三分,許多人叫苦連天。」
範文程不敢再問,連忙老老實實應道:「鮑承先已經派遣間諜、聯絡邊商,鼓噪『剿賊復土』之事。」
「這個畜生!」洪太聞言不由罵了一句,也不知是在罵誰,接著道,「那就加錢!」
「本來因為順賊佔了陝西,山西的糧食就沒法往延綏售賣了,正合為我所用。」
「我聽聞順賊佔據陝和-圖-書西的時候,明國土司馬祥麟曾率領川軍入陝,不過三邊總督梁廷棟一戰而亡以後,就不知去向,或許敗回四川了也不一定!」
「據聞大明今年也很困難,連漕運都比往年少了近百萬石。宣大薊遼四鎮糧價飛漲,自個不足用,就更不願意外賣了。」範文程聞言解釋道。
「咱們現在夠吃幾個月?」洪太如何不知這些八大商人什麼德性,然而後金若想把劫掠而來的金銀財貨換成物資,探查關內情報,還非他們不可。
難道真讓那神神叨叨的「張道士」說中了,汗王命不久矣?
或許,他真的等不起了!
清屯田,抑豪強,編練士卒,早搞得山西士紳怨聲載道。
他的身體狀況和「張道士」的預言,終於讓洪太意識到一件事情:
「哼,毛文龍已死,怕什麼?」洪太不由冷哼一聲道,「大不了,勞動本王大駕,再度征伐便是!」
「不應該啊,大明國應該有兵才是啊!」洪太叵耐海蘭珠礙事,自個伸手摁著流血不止的一個鼻孔,瓮聲瓮氣道。
只是範文程雖https://m•hetubook.com•com然有幾分眼光,終究沒有看到洪太的另一層意圖。
若是洪太已去,其餘貝勒多為魯莽武夫,終究難成大事。
「汗王真是智謀百出,神鬼莫測!」範文程聞言心裏一驚,不由連忙拍馬道。
「沒事兒,老毛病了,沒什麼!」洪太擺了擺手,不耐煩道,「說正事!」
「許多糧草白白的囤積在倉庫之中,卻無法運輸出來。一個不小心被他的人捉去了,充作公用,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大明被順賊打的元氣大傷,三邊四鎮盡喪,一時間不敢輕動。」
「對了,再逼一逼李倧,讓他多出點血!」洪太想了想,不由一咬牙又道。
「去去去,嚇著本王了!」這廝一臉血漬,看起來噁心,洪太不由連忙揮手道。
「務必『倡議于朝,謂兵已成,宜速出剿賊』,如若其不肯出兵,便是『養寇自重,意圖割據』!」
「不妨事兒,這一回只要能讓順賊和大明國鬥起來,咱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洪太嘿嘿一笑,只是一個不小心鬆了鬆手,鼻血如箭一般和*圖*書噴涌而出,嗤了範文程一臉。
既然大明不能輕動,那麼「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一應缺額,何不從朝鮮國找補回來?
而最受他寵愛的福晉博爾濟吉特氏·海蘭珠,如今正捧著個碗,跪在洪太面前,一臉擔憂的為洪太接著流淌不止的鼻血。
「汗王,您沒事兒吧?」包衣範文程看到這般情景,右眼皮不由狂跳不止。
甚至都有人抱怨道:「順賊尚且視我等為座上客,偏生孫白谷視我為讎仇耶?」
「四川、陝西等處咱們人少,遠不如山西、北直知之甚詳!」範文程遲疑了一下道。
「不曾調動川軍精銳嗎?」昔日渾河血戰,后金被明軍川軍精銳打的心有餘悸,所以皇太極不由生出幾分期許來。
那朝鮮國上下早就人心浮動,心生不滿,如何能反覆索要?
外討蒙古、朝鮮,接納漢將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三將。
你這不是廢話嗎,咱們哪年足用過?
「那將士們辛辛苦苦賣命掙來的銀錢,可都便宜這些奸商了!」範文程聞言提醒道。
只把孫傳庭氣了個半死,奈何他新官上任,並無和圖書前世那般「擒闖王」功績威望,只得一邊上書辯解,一邊打碎牙齒和血吞了。
「奴才告退!」範文程聞言連忙諂笑道。
又有人作上聯,千金求對曰:「子白骨,孫白骨,子孫皆白骨!」
「現在大明國究竟什麼情況!」金國汗洪太一邊吸溜著鼻子,一邊一臉難受地問道。
範文程腹謗了一句,不由賠笑道:「幸天命眷顧,今年收成還好,只是王登庫、范永斗之流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端的可恨。」
往年這些商人大批糧食運來,如何短缺如此之多!
洪太自個想稱帝都想瘋了,結果被張順這麼一逼,都不得不忍著,哪裡允許諸貝勒、奴才壞自己的大計?
張順殺馬祥麟納張鳳儀這事兒,好說不好聽。
「等等!」只是範文程剛轉身,洪太不由張口又問道,「今年收成怎麼樣了,足用嗎?」
「還能再吃……再吃五六個月!」範文程聞言苦笑道。
內黜諸貝勒,南面獨尊,設置六部、文館,招納漢臣;
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憑洪太如何雄才大略,后金稀爛的經濟基礎在此,他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