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吾與楊嗣昌爭,非惟利也。唯慮順賊『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捲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再除去駐守在風陵渡、蒲坂渡和禹門渡三地的兩三千守軍,楊文岳麾下竟無一兵一卒。
「好,如此甚好!」山西巡撫楊文岳聞言思索了半晌,發現自己竟不能置一辭,不由對朱燮元佩服萬分。
「此吾所以為國家慮也!」朱燮元這才不由長嘆一聲道。
一時間無法聚集在一起,大明朝廷欲與賊人一較高下,決一死戰亦不可得。
那朱燮元不愧是經略西南五省的名將,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事情不對。
「報~左督師朱燮元再度來信,聲稱『賊人』欲大舉進犯,奪取山西全鎮,請求軍門率領大軍,儘快南下支援,遲者悔之晚矣!」就在這是又有幕僚急急忙忙闖進來彙報道。
然而就在左督師朱燮元寄希望于宣大總督張鳳翼時,張鳳翼自個卻也左右為難。
張鳳翼擔任兵部尚書多年,大明朝野什麼情況和_圖_書,心裏早跟明鏡似的。
在宣大三鎮之中,以宣府、大同兩鎮為重,山西鎮不過是二線邊鎮罷了。
「一個要趕快加快城池修葺,這個由你負責;一個要請宣大總督張鳳儀儘快率兵支援,這個由我負責;還有一個需要支援楊嗣昌、朱大典等人穩固形勢,我準備派遣保定總兵劉國柱前往。」朱燮元心中早有成算,不由一一叮囑道。
就在他回復左督師朱燮元的同時,早書信一封呈到御前,向崇禎皇帝朱由檢請求:隨時準備調用駐紮在薊遼等地防備后金的客軍入關,參与可能爆發的山西大戰,一場最終決定大明最終命運的決戰。
「不意忽然有賊酋率兵斷其歸路,而賊人大軍亦到,遂被圍沁水岸邊。」
然而就這麼一處邊鎮又剛剛經歷了前任山西巡撫叛逃、山西總兵降敵之事,愈發虛弱起來。
「先前楊嗣昌說賊人率精兵萬元,渡河而覷山西。如今看來,此話也不盡然!」
「據聞楊嗣昌、朱大典等人猛攻懷慶府不下,忽聞賊人突至https://m.hetubook.com.com,兩人不得已分路別走。」楊文岳聞言不由解釋道。
經新任巡撫楊文岳清點核實以後,山西鎮實在籍萬餘人,大多數都分佈在偏頭、寧武和雁門三處要地。
「張鳳翼啊,張鳳翼,這大明江山恐怕就在你一念之間咯!」朱燮元沉吟了半晌,依舊是捉襟見肘,不得不寄希望于宣大總督張鳳翼。
就在這十五六萬兵馬之中,還有數萬調往遼東充當客軍,大多數又要駐守堡壘、城池,實際能動用之不過兩萬而已。
「事情不對!」朱燮元不由搖了搖頭,斷言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楊文岳聞言不由急了。
故而朱燮元請求支援的書信他收到以後,遲遲未能回復,實在是左右為難,難下決斷。
「回復督師朱燮元,告訴他我已經編練了兩萬精兵,隨時可以南下。」張鳳翼不由冷靜道。
「而那朱大典先後擔任山東巡撫、漕運總督多年,歷經登萊之亂和奪回鳳陽之戰,也算的久經兵事之人,怎會一戰損傷泰半?」
和_圖_書
即便再加上朱燮元麾下標營及羅向乾兩營、保定總兵劉國柱一營,總計也不過兩萬之數,如何對付得了六七萬之賊?
「沒錯!以吾度之,賊人將動用大軍十萬,與我爭山西之地。」朱燮元眉頭緊鎖道。
「知道了!」張鳳翼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哦?此話怎講?」楊文岳聞言一愣,不由奇怪道。
還是不成,順賊選擇的時機太好了,官兵根本來不及調動足夠的兵馬。
「這……」楊文岳聽了這話,頓時臉色大變,「督師,你是……你是說……」
「這……這可如何是好?可是要支援右督師等人?」
「不意賊人紅夷大炮已至,以炮擊之,無不碎裂。又有士卒嘩變于內,內外夾擊,遂致官兵大潰。」
楊文岳聽到這裏,哪裡還不明白朱燮元什麼意思?
「任憑那賊人如何兇悍,又豈有以一當十之理?」朱燮元聞言皺了皺眉頭,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楊文岳還沒聽明白其中含義?
你道為何?
「若此,此戰必不在小,此兵必不在少,其圖必不在河內,和*圖*書其志必不在晉豫!」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新任山西巡撫楊文岳就職一來,如何不知山西鎮實情?
「如今大舉進攻之賊,不過一偏師耳。當有六七萬大軍虎視眈眈,伺機準備犯我山西!」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朱燮元搖了搖頭,提醒道。
「賊人有奪取山西,甚至北上京師順天府之意?」
「以吾度之,賊人之數,並非萬余,理當在三四萬之數!」
「前提是我要見到人,見到賊人大舉進犯,然後方可用兵,否則一切免談!」
「那楊嗣昌渡河返回清化鎮,而朱大典則沿沁水往武陟退卻。」
「官兵背水列陣,苦戰至晚,賊不能破。」
然後就在楊文岳對朱燮元佩服萬分的時候,卻不知朱燮元私下裡對「賊酋張順」也同樣佩服萬分。
「賊人趁機掩殺三十里,官兵屍體枕藉,沁水盡赤。我自失陝西以來,未嘗有如此大敗。」
以至於河東和河內兩地空虛,讓朱燮元十分難受。
事情就是這麼可笑,堂堂大明,如今除了各地駐守兵馬以外,實際能抽https://www.hetubook•com.com調出來的野戰兵力,恐怕也就十萬之數。
而就這兩萬機動兵力,宣大總督張鳳翼還需要防備韃子、北虜兩處威脅,實在是守有餘而攻不足。
「怎麼了,督師?」新任山西巡撫楊文岳一看朱燮元這神情,不由奇怪道。
而就這十萬之數,也像撒胡椒面似的,分散在河南、南直、保底、登萊、宣大三鎮以及薊遼、昌平等地。
「你……你是說,賊人意欲破山西,圍北直,直取京師?」
「他有他的難,我亦有我的難!朝廷十余萬大軍盡聚薊遼,謹防后金,豈有餘力哉!」
說實話,如果不是義軍在開封府、懷慶府挑起爭端,大明朝廷以防萬一,又新設了保定巡撫一職,宣大總督張鳳翼便是三鎮兵馬天然的主帥。
原來宣府大同兩鎮雖在籍兵馬二十萬左右,實際不過十五六萬耳。
「那楊嗣昌雖非名將,好歹也歷經州縣,又就任中樞,有一番見識。對上一般賊人,即便不能大勝,也不會大敗。」
「楊嗣昌大敗?」年近七旬的左柱國、左督師朱燮元聞言心裏一個咯噔,暗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