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赳赳老秦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何復之死

先前他見此人和王錦衣戰個不分上下,知他是熊羆之士,不由連忙招攬道:「壯士大好男兒,何不從軍報國,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將來也好搏一個封妻蔭子的名頭?」
「這是為何?可是缺一副好棺材?這錢自由我出,定然不花舜王一文……」姬龍鳳不由急了。
不在當場的人,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有多狠的心志,才能把自己撞成這般模樣。
「那哪一條舜王不肯應了?」姬龍鳳一把推開剛剛解開繩索,準備替自己上金創葯的大夫,急忙問道。
如果事後諸葛亮來說,他的死就是必然的!
「遲則生變,還請舜王及時決斷才是!」鄭嘉棟見張順面露遲疑之色,不由連忙催促道。
「舜王若是信得過屬下,屬下這就立刻返回,詐開城門,以謝舜王義釋之恩!」
若是讓她老老實實過日子,可她又忍受不了朝朝暮暮思念真愛之情。
偏偏她又是剛烈的性子,想和心上人過日子呢,又做不出背叛原本老實巴交丈夫的舉動。
眼見鄭嘉棟無話可說,張順這才笑問道:「你和*圖*書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來。」
原來出聲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何復招徠的壯士姬龍鳳。
「不必了!」姬龍鳳硬氣道,「不知舜王究竟打算如何處置洒家?」
等到鄭嘉棟被解綁以後,他不由主動諫言道:「事不宜遲,那韓老賊如今正在蒲州城中。」
既然不能生而相伴,惟願死後讓你刻骨銘心!
「應了一半!」張順冷笑道。
「對了,剛才那支箭就是我故意射偏的……」
「不料你卻是個會過日子的,謝謝你替我省著瘡葯!」張順聞言不由哈哈大笑,隨即對身邊的軍醫下令道,「趕快給他去了箭頭,上了瘡葯吧!」
原來張順以為何復被義軍捉了以後,只需自己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定然能說降此人。
這就好比一個女子剛剛新婚燕爾,結果轉身遇到了和自己幻想一般無二的真愛。
「只此兩條,舜王若是應了,姬某日後粉身碎骨也就認了;如若不然,還請舜王痛快賜我一刀,也免得浪費了瘡葯。」姬龍鳳不由振振有詞道。
無論賢與不肖,和*圖*書一日為君,終生為君,斷無背叛舊主之理,結果他就悲劇了。
「什麼參將?如今你就是總兵,義軍的總兵!」張順聞言哈哈大笑道,「本王金口玉言,豈能有假?」
「一則何太守與我有恩,他往日銀子使得如流水一般,為我延請大夫,救治家中老母。」
「來人吶,趕快給這位將軍包紮一番!」張順先前自顧沉浸於何復之事,居然沒注意到他狀態。
「這……」張順怎麼也沒想到此人如此反覆無常,前腳自個還是大明軍官,後腳就要藉機坑「自己人」去了。
張順哭笑不得,正要一口應了,不意有一人突然啐了一口罵道:「呸,好一個三姓家奴!」
「屬下久仰舜王,恨不能為舜王門下走狗!」
「你……」參將鄭嘉棟聞言只覺得字字句句都打在自己臉色,不由勃然大怒,就要上前殺了此人。
何復和活了大半輩子的韓爌不同,後者雖然也有幾分理想主義的一面,但是久經宦海,早已經懂的向現實妥協。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自嘲自己,還是在嘲諷何復。
https://m.hetubook.com.com「這麼說,舜王你是應了?」姬龍鳳不由有幾分欣喜。
「別等你話沒說完,人卻流血流死了。」
「哦,此話當真?你敢保證你這輩子絕不摸雞?」張順聞言似笑非笑看著鄭嘉棟道。
「第一條不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何復既是「殉情者」,又是殉道者。
「這搖尾乞憐之態,實在是令人作嘔!」
結果一頭撞上了「忠君」和「聖王」之間的衝突,整個幾乎被撕成了兩半。
那姬龍鳳聞言笑道:「舜王欲招攬洒家,亦無不可!」
左右為難之下,她做了一個極端的決定:除掉真愛,或者被真愛除掉!
如同道旁餓死的饑民一般,死的毫無尊嚴可言。
原來何復之所以自殺,完全是因為張順的「認知作戰」,給他原來的價值觀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好,好,好!今得將軍相助,如旱苗之得甘露也!」張順心中雖然不甚痛快,但是依舊一副欣喜若狂模樣,讓鄭嘉棟頗得知己之感。
「啊?多謝舜王殿下恩寵,日後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往西;https://m.hetubook•com•com你讓我偷狗,我絕不摸雞……」
「真傻!」張順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的吐出來兩個字。
「你們怎麼說?」沉默了半晌,張順突然扭頭問道。
「鄭總兵,你仰慕我已久,本王先前雖然不知,又豈有看輕你之理?」張順見狀連忙攔住道。
「直娘賊……」鄭嘉棟聞言不然大怒,正要上前收拾這廝,不意卻被張順伸手攔住。
它給原本躊躇滿志的張順當場潑了一盆涼水,似乎要告訴他一句話:千古帝業無幸理,半源鮮血半白骨!
不是,你這還真是不拿自個當外人吶?
「只是……只是被何復這廝逼迫,我不得不委曲求全……」
可是他錯了,何復不但沒有降,反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一頭撞在了舜帝碑上。
「舜王,我……我只是個參將,還不是……」鄭嘉棟張了張口無言以對,只好左顧而言他道。
「二則蒲州城韓丞相好歹也算我半箇舊主,請恕姬某無能,斷無前去詐開城門,反噬舊主之舉!」
「此人雖然有些魯莽,好歹也是一員悍將,你又何必和他斤斤計較?」
撞得腦漿和_圖_書迸裂,顱骨凹陷而亡。
「故而請允許我厚葬此人,聊表謝意!」
張順看著面前石碑上沾滿鮮血的「帝」字,良久無言。
「要厚葬,也是由本王厚葬,哪裡輪得到你插手!」張順恨聲道,「就給我把他葬在這舜帝對面,讓他生生世世,好好陪一陪他的『意中人』!」
何復死了,死的非常凄慘,死的毫無價值。
這就是古今思想異同之處,張順本以為只要大家志同道合,為什麼不能一起去努力呢?
「啊?舜王,舜王殿下,我是無辜的,我是被脅迫的!」鄭嘉棟聞言連忙掏心剖腹道。
而前者還年輕,一心想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而何復卻認為國事大壞,乃奸臣所誤,忠臣所怠之故,正是自己努力規正之時。
想了半晌,張順才算明白了何復為何而死,心中頗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感。
「哈哈哈……」本來嚴肅的場面,被張順突然開個車,鬧了個哄堂大笑。
當時他被孫傳庭射了一箭,雖然未中要害,但是也早已鮮血淋漓,濕了大半個臂膀。
張順何許人也,一聽這話深知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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