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有上中下三策以獻將軍,此處人多口雜,不知可否去僻靜處一敘?」
只是如今之人正是「闖將」李自成,原本也是比較早招納文士之人,自然能明白讀書人的筆也是殺人的刀的道理。
當然他也甚至雖然自己這一次小勝了一場,其實在「闖賊」心中的印象更加惡劣了。
而等到他麾下人馬數萬,風頭一時無兩的時候,未必沒有覬覦九五至尊的心思。
不過他也沒打算長期在「闖賊」麾下做事,自然巍然不懼。
只是後來形勢比人強,他又熄了那些念頭。
「及天下定,『闖將』功不必高,勢不必大。等天下已定,則自請效土司故事,于不要緊處擇一基業,以遺子孫,此數十代富貴也!」
如今義軍正和明軍相爭于太原,後方空虛。
「若天下未定,將軍且戰死,此乃雲台之功也;若天下已定,則自請解甲歸田。」
「砰!」傅青竹話音剛落,李自成不由拍案而起,頭上青筋條條綳出,不由大喝和_圖_書道:「好膽,豎子居然捕風捉影,挑撥離間,汝視吾劍不利否!」
「置備良田三五頃,茅屋七八間,庶幾可頤養天年矣!」
「昔日淮陰侯亦曾雲: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故吾得以至於此。『闖將』以為舜王待汝,比之漢高祖待韓信如何?」傅青竹聞言不由冷笑道。
就好似明明剛才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卻突然又消失不見一般,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他不由冷笑道:「人皆稱義軍之中,『闖將』最賢,今日一見,不想徒有虛名!」
那田見秀聞言尷尬的笑了笑,他其實也不是刻薄之人,反倒因為為人忠厚,頗得眾人之心。
「更何況我聽聞舜王好色成性,背妻而愛諸將婦。此奇恥大辱也,鄉野之人聞之,必血濺五步。『闖將』本大好男兒,安能忍之……」
《荀子·勸學》:「騰蛇無足而飛,梧鼠五技而窮。」
結果沒想到這廝不知好歹,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反倒藉機倒打一耙。他只得苦笑一聲,暗自搖了搖頭。
「如今秦強而明弱,『闖將』若想自安,自可如蜀漢東吳故事,兩弱聯手制其強,以求天下三分,此乃上策也!」
他不由繼續笑道:「中策則聽調不聽宣,養兵自重。如此大明勝則從明,大秦勝則從秦。」
那李自成聞言一愣,連忙上前仗著一張老臉陪笑道:「先生說哪裡話?」
傅青竹知道言多必失,今日點到為止即可。
李自成見傅青竹不再一味鼓動他「造反」面色稍解。
那傅青竹如何不知道自己這一開口就得罪了人?
別看那李自成平日看起來老實木訥,卻也是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條人命的好漢。
李自成聞言搖了搖頭道:「不妥,不妥,你還有何主意,一併拿來!」
剛好他又擔任北路軍主帥,名義上能指揮五萬人馬。
「好,你說!」李自成的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見他突然面容一收,又恢www.hetubook.com.com復了平靜。
只是如今被傅青竹這般一挑撥,他的心裏又火熱了起來。
傅青竹偷偷瞄了李自成一眼,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下策則忠心耿耿,請李將軍儘快帶領麾下全部兵馬東征,百死不悔以助舜王。」
如果他伺機將其據為己有,轉而西向,奪取寧夏、甘肅,此乃昔日先祖李元昊之業也!
人的慾望都是在逐步增長,當初他起兵之初,不過為活命而已。
故而梧鼠常被用來比作貪多嚼不爛、技能多而不精,於事無益之人。
究竟當何去何從,李自成也不由站了起來,來回踱著腳步,一時間舉棋不定。
「只因和我一般,都是大老粗一個,出口不遜,得罪了先生,李某在此代他向您賠罪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闖將』何不等我把話說完,再作計較?」傅青竹心底暗自捏了一把汗,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李自成聞言沉吟了片刻,面無表情道:「吾當如何?」
「昔韓信投靠項梁,項和_圖_書梁不能用;及項梁兵敗身死,又歸項王。項王不過任之為郎中而已,不能盡其才。」
於是,雙方分定主客坐定,田見秀則親自守衛在外,那傅青竹見四下無人,不由開口笑道:「如今『闖將』情形,正和當初淮陰侯頗似,某請以韓信言之。」
若是換作「八大王」張獻忠,自然一刀一個,哪裡容他在此放肆?
「先生,請!」李自成聞言不由一喜,連忙將傅青竹向營中讓道。
只是今日見這廝如此囂張,故意壓一壓他,以免他剛到就得罪了人。
「舜王待我恩重如山,又有救命之恩,吾若叛之,不義也!」李自成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
不過這上中下三策都不甚合他心意,讓李自成不由踟躕起來。
「這位姓田名見秀,字玉峰,乃是我跟前老人兒。」
「想來定是『闖將』麾下人才濟濟,武有霸王,文有武侯,不需要某家聒噪罷了……」
後來隨著時間不斷增長,他的願望又改為了過上富貴的日子。
那傅青竹余怒未消,和*圖*書只是思及自己的「重任」,只得故作大度道:「罷了,罷了,既得『闖將』開了尊口,某也不為己甚!」
他不由笑道:「我知兩位雖然這一次落了下風,其實口服而心不服。」
若是今天他處置不當,壞了名聲,恐怕日後很難再招到給自己賣命的文士。
「不意不受重用,反遭百般嘲諷,實在是讓某大開眼界。」
「昔楚漢相持,不相上下。項王曾遣使說于淮陰侯雲:當今二王之事,權在足下。足下右投則漢王勝,左投則項王勝。項王今日亡,則次取足下。足下與項王有故,何不反漢與楚連和,參分天下王之?」
「某今雖不如韓信遠甚,然不遠千里而來,千金買馬骨,正當其時。」
那傅青竹聞言頓時氣得渾身發抖,當場就要拂袖而去。
他暴怒而起,如同一頭髮了努的老虎一般,一時間咄咄逼人,只把傅青竹驚出一身冷汗來。
故而不管他自個多麼不習慣,也不得不賠笑一番。
如此囂張跋扈,尚未受用便得罪了多少人,以後有他受的!